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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蠻思?xì)w

第二十一章 世事變(二)

菩薩蠻思?xì)w 月球檸檬精 4208 2020-01-22 22:39:45

  走在去含章殿的路上,相思還想著高家那個落水的姑娘,昨日沒細(xì)問那姑娘,今日又想起才覺得這件事情有點(diǎn)兒蹊蹺。

  適才女使對她說事情恐怕并不簡單。這話點(diǎn)醒了她,事情發(fā)生在皇宮,人是自己請來的,出了事情自己定是要負(fù)責(zé)任的。如果那個姑娘沒有及時救上來,就沒法和舅舅那邊交代了。

  索性派了女使去高家走一趟,借著探望的機(jī)會把落水一事問清楚。若真是有人意欲挑撥自己和高家的關(guān)系,那自己可得好好補(bǔ)償那個落水的姑娘,姑娘家身子弱,落水可大可小。

  女使是高后派來幫自己的,辦事向來滴水不漏,思及此,相思不再擔(dān)心,收了思緒,邁步進(jìn)了含章殿。

  殿里還是老樣子,這幾年,武帝越發(fā)的喜歡用安神香了,戰(zhàn)事緊張,武帝心情沉郁,精神狀態(tài)一直不是很好。

  相思一路往里走,香味愈發(fā)濃郁。半個月來,武帝幾乎是臥床養(yǎng)病了,繁重的國事讓武帝的身體每況愈下,最近才放下手中的國事靜心養(yǎng)病。

  “父皇可好些了,殿里的香味太濃了些,孩兒擔(dān)心會對父皇的身體不利”

  武帝躺在簾后的榻上,手里還拿著神機(jī)營遞上來的折子,“這么多年下來,寡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沒有這香,只怕是坐立難安了?!?,武帝笑著打趣自己,老了,不比年輕的時候,近來的記性也差了不少。

  簾后的武帝隱隱綽綽看不清楚,相思聽聲音覺得武帝今日的狀態(tài)還不錯,便問起武帝有何事要吩咐。

  涼州乃大梁邊關(guān),有玉門關(guān)和陽關(guān)兩座軍事要塞,又到了每五年一次的換防,武帝把這件事交給了相思,讓她看著處理。

  相思來到前殿,桌案上放著涼州百里加急送來的軍情,聽說又打了勝仗。這幾年,天啟在戰(zhàn)場上節(jié)節(jié)敗退,雙方并沒有發(fā)生大的沖突,小摩擦卻是不斷,劫掠商旅,騷擾邊民是對方慣用的技倆。

  這份軍情是武帝已經(jīng)看過的,相思和往常一樣在上面蓋上了武帝的印綬。整理桌面時不小心掉出來了一份文件,上面是玉門關(guān)守軍的換防安排。

  玉門關(guān)?想到這里,相思手里的動作一頓,取出信函,一目十行,她聽到自己的心跳開始變得不規(guī)則,直到看到那兩個字,揪著的一顆心才放下去。

  天子臨軒賜侯印,將軍佩出明光宮。

  陸歷,你要的榮譽(yù)來了,而你,終于要回來了。

  當(dāng)天晚上,相思抱著一壇梨花釀獨(dú)自上了西華門賞月。

  這天氣還真是古怪,明明半個時辰前還有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這會兒偏偏被過往的閑云給遮住了,真是掃興。

  一碗又一碗,迷糊間相思覺得一定是天上的嫦娥今晚也不開心,才會用面紗把自己的臉遮起來。

  五年,原來已經(jīng)過去五年了,可我為什么還沒忘記你呢?明明已經(jīng)極力克制自己不去探聽關(guān)于你的消息,可是你參加的每一場戰(zhàn)役我卻都知道

  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記了你,在心底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去忘記那一場相遇,但是回憶就像扎了根,時間日久,根深蒂固

  我該用什么樣的心情去迎接你的歸來,我們之間究竟算什么呢,知交好友還是點(diǎn)頭之交的匆匆過客

  相思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她對陸歷,究竟是何想法,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她想五年前可能是少女心的喜歡,那現(xiàn)在呢?

  五年前的椒房殿里,高后對她說,作為這個國家的公主,注定有些東西是她不能去追逐的,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回來的她哭著求高后把陸歷召回來。

  可是高后說他是自請戍邊...召了他回來,就是真的為他好嗎?

  是否,孰知不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才是你想要的生活?

  她不知道如何去回答高后的問題,因?yàn)樗皇顷憵v,她無法替他做下一個決定

  九歲的她還不懂何為遺憾,她不想有遺憾,她想要陸歷留下來,可終究是強(qiáng)求...高后說有一些人和事是不能強(qiáng)求的...

  醉意昏沉,可那張臉那個人卻那么清晰,相識的一幕幕在腦海里不斷地閃現(xiàn),含章殿的那場初見,那個有著寒星般眼眸,卻閉月羞花像個美嬌娘的陸歷...

  那年冬天雪好大,御花園里無人行走的小路上,被自己撞倒,坐在雪堆里,額上卻疼出了一頭汗的陸歷...

  城西的練武場上,拼了命地想贏只為武帝那一句話,重傷暈倒,面色蒼白躺在病床上的陸歷...

  出宮思過卻在靜安寺又巧遇的陸歷...

  夕陽下陶然亭里自己又看癡了的陸歷...

  遇刺前的那一日來同自己道別,送給自己袖箭防身的陸歷...

  拿著自己送的舍利,頭也不回決然下山的陸歷...

  相思靠著城墻,拼命地晃著腦袋,想將腦海里的那張臉那個人抹去,神色間滿是愁苦,她試圖去找一個答案,現(xiàn)在的自己對陸歷是什么態(tài)度,可也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呵呵,靜慧師太說的沒錯,情之一字確實(shí)累人,不見便不思,不思便不煩,自己最怕煩心,那就不見吧。

  高高的城墻上,鴉青色的如云鬢發(fā)隨風(fēng)飄揚(yáng),烈火流云錦在暗夜里就像一團(tuán)火焰在燒,可是它們的主人卻絲毫不在意它有多名貴,就那樣趴在長滿青苔的石墻上沉沉睡去。

  戍邊的軍隊(duì)要回京了,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大梁。街上逐漸變得熱鬧,年輕的婦人們忙不迭地上街購買鮮花首飾,去裁縫鋪裁制新衣,整個大梁都沸騰了。

  相思每日按部就班地過著,卻也忙的不可開交,再無閑暇去想其他。李慕喊相思出來喝酒,也被相思找了個由頭回絕了。

  武帝臥病在床,她需要協(xié)助他完成朝政中很大一部分事務(wù),從早到晚都待在含章殿里看折子,武帝睡下后方才離去,第二天一大早還要趕在早朝前到含章殿候著,協(xié)助武帝上朝。

  相思每日也頂著很大的壓力,朝中事情繁雜,派別林立,世家大族的關(guān)系又盤根錯節(jié),做出決策時往往要照顧到各方利益。

  朝中大臣雖然對女子上朝頗有微詞,但武帝染病,皇室子嗣衰微,相思公主又是個不好惹的,除非是不想要腦袋了才敢在朝堂上提出異議。

  連著忙碌了五六天,相思就有些受不了了。下了早朝,她突然感覺一陣眩暈,多虧走在后邊的張公公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大軍回城的日子定下來了,武帝要設(shè)宴為眾人接風(fēng)洗塵,禮部還為回城大軍準(zhǔn)備了歡慶儀式。

  距大軍回城的日子越來越近,相思卻出奇的平靜,最后露珠都察覺到了她的反常。

  “公主,聽說陸公子要回來了呢?”

  “你想說什么,我這兒正好缺了一種花樣子,你出宮去給我買吧”

  露珠內(nèi)心是崩潰的,公主,我不就提了一下陸公子嘛,至于讓我出宮去跑腿嗎,還是買花樣子這種東西,老嬤嬤那里一找一大把,您這擺明是被戳到痛腳了。

  當(dāng)天露珠還是很麻留地出了趟宮給相思買了一堆的花樣子帶回來。

  次日中午,武帝在西華門檢閱回城大軍,公主和高后陪同。城里的路早早就戒了嚴(yán),道旁還是站滿了圍觀的百姓,熱鬧程度一點(diǎn)也不亞于上元節(jié)的燈會。

  更有高門貴女包了整棟茶樓坐等帝國之師到來,其實(shí)不少提前得了消息的世家女子是特意來看蕭起的,他是當(dāng)朝蕭貴妃的嫡親弟弟,五年前和談失敗被武帝貶去戍邊,而今大勝歸來,倒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聽說這個蕭起長得豐神俊朗,在戰(zhàn)場上也是英勇無敵,當(dāng)然最最吸引這群貴女們的是他尚未婚配。

  戍邊的車隊(duì)一進(jìn)城,百姓們就開始?xì)g呼,閣樓上的貴女們大聲地尖叫著,手絹,戒指,花朵,香帕,荷包,一大波帶著異香的不明飛行物朝著車隊(duì)里的眾人襲去,其實(shí)主要是朝著走在安平侯后面騎著馬的十二個美男子去的。

  不知人群中是誰喊了一聲“蕭起”,瞬間一盆花瓣從天而降,接著是各式各樣的絲帕,還有貴女們的嘶喊聲,這種瘋狂的程度用一擲千金來形容也不為過。

  當(dāng)事人似乎很享受這種被萬千少女崇拜的感覺,面帶微笑向兩邊的群眾揮手致意。見他如此親民,竟然有沖動的小姑娘隨手抓了果盤拋出來,直奔面門而去,場面甚是精彩。

  拐角處的一個閣樓里,一個長相明艷,身材火辣的美女靠著窗看下面的情況,朝人群中一瞥就看到了一張分外妖嬈的臉,這位激動的小姐是昌平侯的小女兒。

  她急忙伸手去抓東西,桌上只剩下一盤瓜子,于是乎,那陣瓜子雨分毫不差地降落在了隊(duì)伍里陸歷的身上。

  “公子,是我,我在這兒”,這位小姐興奮的探出了大半個身子,揮舞著小手絹,那眼神炙熱的能把人燙化嘍。

  陸歷正氣憤著,卻也不便發(fā)作,抬了頭去看罪魁禍?zhǔn)资钦l,那道寒涼的目光讓這位貴女生生打了個激靈,再無心思去看那張堪稱絕色的臉。

  在城里的路上確實(shí)發(fā)生了不少插曲,但好在神機(jī)營提前清了場,隊(duì)伍準(zhǔn)點(diǎn)到達(dá)了西華門前的廣場。

  一時間廣場上旌旗飄揚(yáng),車馬隆隆。待眾軍士停下,全場瞬間安靜下來,軍容嚴(yán)整,威風(fēng)凜凜。手持金戈的將士們披掛整齊,氣宇軒昂,英姿颯爽。

  武帝大悅,撫掌稱贊,隨即宣布接風(fēng)宴開始。這是大梁自開國以來最盛大的一次宴會,一場最隆重的儀式。

  眾將士席地而坐,帝后和相思從城樓上下來,禮官們早準(zhǔn)備好了帝后宴飲的高臺。安平侯和中高級將領(lǐng)們依次在席位上坐下,御膳房開始布菜。

  早在城樓上,相思一眼就看到了隨行十二騎中的陸歷,他長高了,變強(qiáng)壯了??吹剿麜r,相思的內(nèi)心很平靜,看來很多時候都是庸人自擾。

  可事實(shí)上呢,她還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視線轉(zhuǎn)個來回有意無意間總是下意識地飄向陸歷的方向...

  這又該怎么說呢,相思很霸氣地在心里告訴自己,既然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這根本不能說明什么

  陸歷坐的筆直,即使一直低頭吃酒,他也能敏銳地感覺到高臺上飄來的若有若無的視線,坐在陸歷這一側(cè)的將領(lǐng)們議論紛紛,公主為何總朝我們這個方向看呢,難不成是對我們有想法?不是我!也不是我!蕭統(tǒng)領(lǐng),難道是你?

  蕭起挑眉朝陸歷坐的方向淡淡望了一眼,謎之一笑道,“公主對我感興趣,那我可求之不得哦”,蕭起咬重了“感興趣”幾個字的發(fā)音。

  坐在不遠(yuǎn)處的陸歷自是聽到了,依然沒有說話,只是沉悶地喝著酒。

  “陸統(tǒng)領(lǐng),我敬你一杯!”,旁邊一個副將見陸歷一個人喝悶酒,出來活躍氣氛。

  陸歷爽朗喝下,放下酒碗,他終于抬頭去看高臺上的人,五年不見,她更漂亮了,那種動人心魄的漂亮,明艷逼人卻又英氣灑脫。

  可似乎也更遙遠(yuǎn)了,高高在上,遙不可及,清冷不可侵犯,陸歷很早就知道她的故事,在認(rèn)識她以前。

  五年的時間,像一道無法跨越的屏障橫亙在兩人中間。陸歷的視線還停在半空,撞上了相思的,兩人緊盯著彼此,相視許久,又默契地各自移開視線。

  相思想陸歷該算是自己的故友吧,暫且拋下自己都理不明白的情思,一會兒應(yīng)該去打個招呼,沒道理老朋友回京了卻不去見一面。

  正想著,幾日前的那種眩暈感又出現(xiàn)了,相思伏在桌上,以手支頭,眩暈感加重,相思失去了意識,拂倒了酒壺,絳紅色的螺紋紗裙沾上了酒,殷紅如血。

  高臺上亂作一團(tuán),很快宮人們將相思扶了下去,慌亂中卻將相思的一只耳環(huán)落下了。

  公主有恙,高后也匆匆離場,武帝坐鎮(zhèn),同眾人一道吃完了宴席。宴罷,群臣散去,陸歷走上前,撿起了那只被遺棄的耳環(huán)。

  宴會結(jié)束,陸歷沒有回陸家,他直接去了自己在京中買的宅子,小廝阿七是從小跟著他的,從陸家出來投軍,他只帶了阿七一人。

  這些年在軍中倒是也攢下了不少錢,再加上母親去世后給他留下的田產(chǎn)和幾間鋪?zhàn)?,手頭還算是寬裕。

  他在邊關(guān),每有賞賜都差人直接送了過來,當(dāng)作生意的本錢,因此這幾年里又開了好些鋪?zhàn)樱饕越z綢香料為主,這些東西價格普遍很高,且不易得到,能走通西域商行這條路的也不多。

  這幾年,陸歷在邊關(guān),最大的優(yōu)勢便是進(jìn)出容易,能和西域的商旅搭上線,也算陰差陽錯開辟了絲綢香料的內(nèi)陸運(yùn)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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