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只要是活在這個世上的兩個人,總有一天會再次相遇的,更何況是在同一所學校呢,而且他還和自己的好友在同一個班。
但阮婉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阮婉想啊,她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和宋佳嘉這個瘋丫頭玩石頭剪刀布這樣幼稚的游戲,不然以她那光榮的共產(chǎn)主義精神是絕對不會屈服在宋佳嘉的淫威之下的。
結(jié)果很明顯,阮婉輸了,代價就是她要陪宋佳嘉去打掃大辦公室。
阮婉一直都知道宋佳嘉是個能折騰的主,從小到大教過她的老師都覺得她是個“燙手山芋”。
逃課,打架,上課睡覺……所有違反校規(guī)校紀的事她沒少做過。
但沒想到的是才開學沒幾天,宋佳嘉就惹到了他們的班主任,原因是她上課給洛白傳紙條,結(jié)果被老師當場抓到。
紙條上面寫著:小白,你看班主任那光亮的額頭,簡直是一個標準地中海呀。
聽說當時他們老師的臉都氣綠了,然后他們兩個就被罰打掃大辦公室了。
阮婉嘆了口氣說:“小白真可憐,居然被你連累了。”
洛白從小就很聽話,圣誕都是我們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即使到了青春期也不叛逆,所以阮婉是不會相信洛白會主動給宋佳嘉傳幾條的,而且紙條的內(nèi)容還是那樣的話。
“怎么可能,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有一句話叫做:一個人是掀不起什么大風大浪的嗎?”宋佳嘉極力為自己辯解著。
兩人一直打鬧著去大辦公室,洛白已經(jīng)先去打掃了。
“怎么了?”兩人一直走到樓梯口轉(zhuǎn)角處的時候,宋佳嘉突然發(fā)現(xiàn)阮婉停了下來,她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見了迎面走來的一個人。
宋佳嘉悄悄地在阮婉耳邊說:“很帥吧?我跟你講哦,他是我們班的同學,人長得帥,成績超好,他叫……”
還沒等宋佳嘉說出那個人的名字,阮婉怔怔地看著那一抹身影,丹唇微啟,用一向溫柔婉轉(zhuǎn)的嗓音念出了那個人的名字:“溫涼曜?!?p> “你怎么知道的呀?”宋佳嘉一臉驚訝地看著阮婉。
可是此刻阮婉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溫涼曜的身上,壓根兒就聽不到宋佳嘉說的話。
阮婉看著溫涼曜,漂亮的眼眸里流轉(zhuǎn)著名為思念的光,還帶著一絲淡淡的不知所措。
穿著藍色校服的溫涼曜手里拿著書從樓下一步一步向她們走來,臉上透著生人勿近的淡漠表情,他每向她們走進一步,阮婉的心跳就加速一分,眼看溫涼曜就要和她擦肩而過。
阮婉忍不住輕輕地叫了一聲:“溫涼曜?!鄙倥穆曇魳O其溫婉,似是山澗的溪水潺潺而過。
看著少年停下腳步,微微偏過頭看著她,那雙記憶中雙眼的黑白分明,略帶疏離的看著她。
阮婉心中微微一動,忽然想起《人間失格》里有一句話說“若能避開猛烈的歡喜,又怎會有悲痛的來襲?!笨墒前?,他自人生人海中來,這猛烈的歡喜她必無可避,她甘之如飴。
而少年的一句不帶溫度的話,卻讓阮婉心里一驚。
“你是誰?”
溫涼曜問她‘你是誰?’難道他忘了她嗎?
阮婉的眼中滑過一抹受傷,但轉(zhuǎn)瞬即逝,她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微笑:“我是阮婉啊,你不記得了嗎?”
阮婉的雙手緊緊捏著自己的衣角,天知道她此刻有多緊張。
她不明白明明前幾天還在給自己發(fā)消息的人,如今見面怎么會問自己是誰呢。
然后她看著溫涼曜幽深的眸子里折射著夕陽的余暉,為了掩飾自己的慌張,阮婉垂下了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緒。
溫涼曜看她,裝作云淡風輕的說了一句:“哦,不好意思,沒認出來?!鄙倌戟毺氐纳ひ魝鬟M阮婉的耳朵,卻使她后退了一步。
好幾次阮婉去找宋佳嘉和洛白的時候溫涼曜都不在,沒想到這么快就見面了。她曾無數(shù)次想過他們再次相見的情形,卻沒有想過他會說沒人出來。
“我們還有事先走了?!比钔窭鹨恢痹谂赃吙磻虻乃渭鸭螏缀跏锹浠亩印?p> 如果她此刻回頭就會發(fā)現(xiàn)溫涼曜轉(zhuǎn)過身,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嘴角揚起的弧度。溫涼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剛才聽阮婉問他就想捉弄一下她,想著他搖搖頭,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無趣了呢?
阮婉拉著宋佳嘉一口氣跑到了大辦公室門口,才放開她的手。
洛白正在掃走廊,看見她們氣喘吁吁的樣子,放下手中的掃把過來問:“你們怎么了?被人追了嗎?”
沒等阮婉說什么,宋佳嘉急忙說:“被人追倒是沒有,不過我看有些人可能要追別人呢。小白我跟你講啊,我覺得阮婉可能開始春心萌動了?!?p> 阮婉臉一紅,嗔怒道:“什么跟什么啊!你才春心萌動了,你給我閉嘴。”
阮婉說著就要去打宋佳嘉,宋佳嘉卻如腳底抹油般遛到了別處。
洛白無奈地攔住正要去追宋佳嘉的阮婉:“小白,你猜我們剛剛遇到誰了?溫涼曜唉!而且阮婉還認識他?!彼渭鸭言诓贿h處收說到。
洛白微微驚訝了一下,他帶著一種探究的目光看著阮婉問:“她說的是真的嗎?你認識溫涼曜?”
阮婉輕輕的點了頭說:“一個朋友?!?p> 朋友嗎?阮婉也不知道溫涼曜是怎么定義他們之間的關系的。
她曾經(jīng)仔細過想過他們之間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她渴望見到他,只要看著他心里就會很滿足,看到他的消息就會很開心,當和他交流的時候,她的心跳就會不由自主的加快,臉也會跟著發(fā)紅……
阮婉知道這一切只能用兩個字來解釋——喜歡。
沒錯,阮婉無比確定自己喜歡溫涼曜??墒撬兀?p> “哦,是嗎?”洛白有點不相信。
“小白,你別聽她瞎說,你也不想想,朋友見面打招呼會臉紅嗎?會緊張嗎?這樣的阮婉,我只在她初中參加英語演講忘詞兒的時候見過,而且我們‘三劍客’從小一起長大,對方有些什么朋友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了解嗎?”宋佳嘉繼續(xù)在遠處煽風點火。
“宋佳嘉!”阮婉嗔怒的喊出宋佳嘉的名字,手捏著衣角,有種想沖上去將宋佳嘉的嘴縫起來的沖動。
看著羞怒的阮婉,宋佳嘉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沖她吐了吐舌頭繼續(xù)說:“你要是對人家沒意思怎么會這樣?”
“求求你別說了?!比钔裥∨苓^去想要將宋佳嘉那張喳嗚嗚的小嘴捂住,宋佳嘉卻一下子閃開了,還對著她做了個鬼臉。
夕陽西下的校園里,留下了兩個少女嬉戲打鬧的身影。
沒有人發(fā)現(xiàn)洛白眼中的失落,他想起了宋佳嘉剛才說的話,阮婉沒有否定,沒有否定就相當于是默認了吧,他想。
溫涼曜。洛白想起開學那天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每個人都介紹了自己的愛好特長什么的,唯獨他站起來只淡淡的說了一句話,不,三個字“溫涼曜”然后就淡然地坐下了。冷漠的眼神竟然讓那雪山之巔的冰雪也自嘆不如。
那時洛白就很欣賞他,又聽說他的學習很好,進校的時候是第一名,他想和他交朋友,結(jié)果他卻說了一句:“我不需要朋友。”洛白當時差點氣絕身亡。沒想到阮婉居然認識他,他們還是朋友。
阮婉沒有告訴溫涼曜其實在開學第一天軍訓的時候,她就看見了他。
喜歡一個人,即使是在人潮洶涌的地方,你也能準確無誤的找出他,與你而言他便是人群中最閃耀的光,周圍的人只不過是為了映襯他。
阮婉看著他穿著軍訓服向這邊走來,柔和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她竟然覺得毫無違和感。
因為她喜歡的少年身上有光,光而不耀,與光同塵。
她在操場的這一邊,他從操場的那一邊走來,中間其實隔了一整個操場,四舍五入,也算是他朝自己走來了吧,阮婉想。
不過那天阮婉并沒有叫他,那是因為她那時候還沒有做好準備,那么今天呢?
她回想起今天溫涼曜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忽然明白時間真的是很容易就能改變你一個人的。
他變了,長高了,也比以前多了一些成熟,變得更加英俊了。但是在如此優(yōu)秀的他面前,阮婉感覺自己一無是處。
骨子里的自卑注定了在暗戀這場這條漫漫長路上,她一直都需要仰望他。
暗戀是一個人的波瀾壯闊和地動山搖,沒認出來又怎樣,所以心酸和苦楚只有她一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