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片刻軟弱
金殿的宴會一直持續(xù)到下午才堪堪結束。
蕭寒月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是寧夜的準夜王妃,那就不用跟著寧安一行人。
雖然寧夜現(xiàn)在身上隱隱散發(fā)的氣息很恐怖,可蕭寒月是誰?越是這種恐怖的氣息,她就越喜歡迎難而上。
于是乎,一直厚著臉皮跟寧夜和藺青云出了金殿。
蕭寒月和寧夜剛剛被賜婚,皇宮內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寧夜縱使是在不愿意,也只能任由蕭寒月像個尾巴似的在后面,甚至還不時會放慢腳步等等她。
“寒月公主?!睂m門口,一名侍衛(wèi)攔在幾人跟前,對幾人恭敬一禮。
蕭寒月無奈,這是她今天第幾次被攔了?
不過這名侍衛(wèi)......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自家祖先似的。
那種崇拜到發(fā)光的感覺......
“屬下秦雙,是西楚暗衛(wèi),奉太子殿下之命請公主到馬車內一敘?!?p> 秦雙,蕭寒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好?!?p> 話音剛落,她詢問似地望向寧夜。
寧夜愣了愣,蕭寒月眼光中,居然是一種他從來沒見過的柔和。
西楚的人,對她來說,應該是家人吧。
“看本王做什么?”寧夜冷聲道,“那是你兄長,你想去見去就是。”
蕭寒月笑著點頭,“多謝?!?p> 望著那離去的背影,寧夜瀲滟清霜的臉色稍稍化了些。
“夜,你和那女人認識多久了?”見蕭寒月一走,藺青云立馬就好奇地湊上來。
寧夜俊顏重新冷下,“見過幾次面罷了?!?p> 藺青云拍拍他的肩膀,偷笑道,“誰信啊,這么一個美人,見你幾次就要非你不嫁了?”
寧夜掃了他一眼,邁開步履走去。
藺青云連忙抬步跟上,“你倒是說說,就你在天幽偽造的形象,無能蠢笨,大字不識,還有哪個女人能看得上你?”
所以這兩個人一定發(fā)生了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她并不是真的想嫁給本王!”寧夜忽然回身凌厲地看向藺青云。
藺青云微微一愣。
“她是寧漣的人?!睂幰股钗豢跉獾馈?p> 藺青云皺了皺眉,“你是說她......”
寧夜瞬間沉默不語。
“可我看不像啊?!碧A青云想想那在金殿內的人兒,一舉一動灑脫自然,和寧漣也并無交集,怎么會就是太子的人呢?
“你確定嗎?”
“本王親眼所見。”寧夜抿唇道,“何況她身為西楚的公主,你不覺得她對我天幽了解的過于透徹了點嗎?”
藺青云顰眉,確實是了解太多了。
連他幾歲入的仕途,幾歲被升的翰林院侍讀都一清二楚。
“這女人無論是性情和樣貌,好像都太對你的胃口了,你說寧漣用她來誘惑你,你會不會真的陷進去?”說到這里,藺青云又忍不住笑了,“這些年你把消息埋的很緊,會不會還是被寧漣發(fā)現(xiàn)了?!?p> “發(fā)現(xiàn)什么?”寧夜疑惑。
“發(fā)現(xiàn)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子啊。”藺青云攤了攤手道。
否則怎么會這么巧地送蕭寒月去他身邊。
“發(fā)現(xiàn)又怎樣?”寧夜嗤笑,“蕭寒月再像,但依然不是本王心中的人兒,我寧夜喜歡的女子不需要是怎么樣的,只要是她就可以,她無論怎樣,本王都喜歡?!?p> 藺青云一噎,“可你喜歡那女子......”
“住嘴!”寧夜冷冷地道。
渾身間有一股的戾氣渾然綻放。
藺青云嚇的住了嘴,這么多年只要一提起那個女人,夜就不能掌控自己。
許久,直到寧夜周身穩(wěn)定下來,恢復正常,藺青云才敢重新開口,“蕭寒月是活生生的人,那個女人只是你心頭的一抹影子,時間久了,你就真的不會對蕭寒月動真情?”
“不會?!睂幰够卮鸬母纱?,淡淡地道,“別說本王已經(jīng)知道她的寧漣的人,就算不知,也不會去愛上她,她現(xiàn)在的存在,就是本王的絆腳石!”
藺青云嘆了口氣。
蕭寒月要不是寧漣的人,他是真希望寧夜那顆石頭心能動一動,這么多年,他還再守著那虛無縹緲的影子,著實是浪費。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拿了和你的賜婚圣旨,你要怎么辦?”
“賜婚圣旨?”寧夜嗤笑,“本王的妻子,只能是一個人,至于蕭寒月,兩年的期限,她能不能在天幽熬過兩年,尚是未知數(shù),兩年時間太久,變數(shù)也太大?!?p> “你要殺她?”藺青云顰眉,“那可是西楚的公主。”
寧夜不言語,正因為是西楚的公主,所以他今日才被迫接下圣旨。
可這么被動,不是他沒有辦法扭轉結局,而是他需要內斂保存實力,所以不宜過早將自己推出去。
蕭寒月終歸和他心中的那抹影子太相像,他還是心頭存著一絲不忍,兩年的時間,他給蕭寒月一個機會。
自行離去的機會。
否則這個和親的公主,身為西楚的一枚棋子,初乍天幽又得罪了這么多人,不需要他出手,自然會有人來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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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寒月被秦雙帶到停在宮內一處墻角的馬車旁。
“公主,太子殿下在馬車里,你上去吧?!鼻仉p道。
蕭寒月點點頭,在上馬車的一剎那,她身子忽然在半空中停住,轉身望向秦雙,“你是皇兄的暗衛(wèi)?”
秦雙低下頭,“屬下自八歲起就跟著殿下了?!?p> “今年多少歲?”蕭寒月問道。
“十七?!鼻仉p如實答道。
十七......蕭寒月默念著這個數(shù)字,指尖掀開車簾,將身子探了進去。
“皇兄?!?p> 馬車內,蕭慕晟一身淡雅繡花錦袍,他雖然跟蕭寒月樣貌有幾分相似,卻是生的實實在在的俊美雅致,溫和如玉。
“月兒,你來了?!笔捘疥蓱搫倓偸窃隈R車上假寐,聽到動靜后方才睜開了眼睛。
蕭寒月看著蕭慕晟眼簾垂下余落的清影,不由得涌上一絲心疼。
這個兄長,確實是好兄長。
身為西楚的太子,他本來就身上擔負重任,卻還要百忙之中來天幽一趟,顯然是放心不下她。
看那一抹清影,就知道蕭慕晟這一路都是匆忙過來,沒怎么休息過。
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趕上天幽皇帝的五十大壽,替她討一份公道。
“哥哥?!笔捄潞鋈谎劭艏t了,連帶著嗓子眼都有些哽咽。
“怎么了月兒?”
聽著親昵的喊叫,蕭寒月再是抑制不住,撲進蕭慕晟的懷里低低地哭了起來。
重生一回,她本該不這么矯情,可在天幽京城這么短短的幾天功夫,她真的經(jīng)歷了好多的事情。
清竹林尚且有這么多值得信任的門下可以托付,可在燕王府,除了琴音外,蕭寒月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如何籌謀,如何壓制寧安,如何算計孫府姐妹。
她是高高在上的鬼面醫(yī)仙啊。
這些東西,她本無需去費心應對,可為了生存,她不得不做以前痛恨甚至不屑做的事情。
惠賢長公主的身份給了她很好的庇護,她并不累。
可周圍都是對她帶著敵意的陌生人,甚至處心積慮地要她性命。
這段時間她所承受的心理壓力無疑是巨大的。
終于又多了一個親人,蕭寒月就像渾身壓力被卸去了般,輕松了不少。
“月兒,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笔捘疥芍讣鈸嵘鲜捄潞竽X勺柔順的發(fā)絲,俊顏紅了紅,輕咳道,“已經(jīng)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以前似的這樣粘著哥哥,先下去。”
蕭寒月笑著抹去眼角的淚水,記憶中,惠賢小時候經(jīng)常被蕭如玉母女欺負,每次受了委屈都像這樣在蕭慕晟懷里偷偷地哭。
那時候蕭慕晟和蕭寒月都還小,除了哭,也沒別的辦法。
后來長大了,蕭慕晟有能力保護她了,她就很少像這樣在他懷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