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酈雪任她揪著,面對她的控訴沒有絲毫退縮,“母后,當初我沒有追究青州的刺客,我是不是說過,如果再有下次一定會為自己討回公道。
而你做了什么,褚秀之又做了什么?
他無辜?他殺我的時候又怎么不說自己無辜——”
鼻尖特別酸,但她忍得住,從小到大母后看她不像看自己的女兒,而是像看仇人,她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偷聽到她稱自己‘賤人’,不止一次被她扇耳光,她怎么那么恨自己?
褚皇后放開她,雙目赤紅,嘴角扭曲,“因為你該死!”
轟——
恭帝氣得發(fā)抖,她在說什么?周姑姑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抱住皇后,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娘娘…別說了,求您別說了…”
眼淚再也忍不住,君酈雪試圖去拉她的袖子,“母后…我也是你女兒啊,你怎么…怎么就不看看我…”
她的聲音發(fā)著顫,恭帝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他一直以為將雪兒保護得很好,卻沒想到在這整個宮里只有自己是真心愛護的。
一把甩開她,“你不是我女兒,你從來都不是!”褚皇后瘋狂大笑,她已經(jīng)忍了二十年,今天她不想再忍了,“我不是你母后,我沒有生過你!你是個野種——”
什么?君酈雪覺得天塌了,她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眼前突然陷入無邊的黑暗,沒有生過她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母后的女兒嗎……還是她根本不是公主…
“母后,你在說謊對不對,你一定是在說氣話對不對……”
看著她崩潰絕望,褚皇后感到前所未有的釋放,她也有今天,也會感到痛心嗎,“氣話?呵!你怎么不問問你父皇,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你出生在宮外,是個來歷不明的野種…啊!”
在她說出更多大逆不道的話之前,恭帝一巴掌把她打得歪在一邊,華麗的鳳冠滾落地上,珠玉碎了一地。
周姑姑趕緊把她扶起來,不住的磕頭,“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看著恭帝顫抖的手,眾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出,褚皇后更是雙眼無神,木然的摸摸自己瞬間腫起的臉。
“你這個瘋女人!朕要廢了你——”
酈雪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父皇?!?p> “不要啊陛下!”周姑姑跪行到恭帝面前不住的磕頭,地磚磕破額頭也恍若未覺,“娘娘是您的結(jié)發(fā)夫妻,她只是一時口不擇言,陛下息怒…”
廢后?為了富陽公主,陛下竟然說出廢后這種話,看著宮女太監(jiān)齊齊跪下哀求,褚皇后終于找回一絲清明,她竟然沒覺得怕,反而解脫了。
這個皇后之位本來就是她偷來的,在皇帝心里,這個位置一直是屬于那個女人的,要不是她死了,他根本不會看一眼這后宮任何一個人。
抬手擦干凈臉,褚皇后沙啞著聲音開口:“陛下就廢了臣妾吧,沒了母家的支持,臣妾這個皇后還有什么用?!贝藭r的她已經(jīng)對帝王心如死灰,也是,他們之間本來半點情分也沒有。
“母后!”
聞訊趕來的海鹽公主君瑾嫣正聽到‘廢后’,嚇得花容失色,跪下死死抓住皇帝衣袖,“父皇不要,母后只是一時糊涂了,看在這么多年情分上您不要廢她,父皇——”
恭帝閉著眼睛,他忍耐褚家這么久,不過是為了保全雪兒的地位名聲,一想到這些年褚皇后對女兒的所作所為,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指著地上儀容全無的褚皇后,“你看看她是怎么對富陽的,這個毒婦,還有臉來鬧!”
“富陽?對……富陽,求求你,母后知錯了,你和父皇求求情……”
君瑾嫣轉(zhuǎn)而去拉酈雪的裙角,舅家已經(jīng)倒了,母后絕不能被廢,她不能沒有嫡公主這個身份,“富陽,是舅舅對不起你,他們已經(jīng)得到應有的懲罰了,但是母后沒錯啊,她也是我們的母后,你放過她……”
跪下的人越來越多,君瑾嫣哭得梨花帶雨,君酈雪想把她拉起來,“阿姊,我沒有…你快起來?!?p> 她此時如何會起來,這些年她雖然是嫡長公主,卻是宮中最無能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人。
如果母后沒了皇后的身份,她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富陽,我知道你還在為代我去梁國的事耿耿于懷,是我當初昏了頭,我向你賠罪,求求你和父皇說說,不要廢母后……”
“你說什么?”
問出這句話的卻是恭帝,他心頭雷霆乍驚,頭皮發(fā)麻,是富陽代替她去的梁國?不是梁國指名要富陽公主前去嗎?
她話一出口,君酈雪想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褚皇后直接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還在不斷磕頭的君瑾嫣愣住了,她說錯什么了嗎?
“你說,是富陽代替你去的梁國?是不是!”恭帝是直接吼出聲的,當初他就懷疑過,梁國怎么會開口讓小公主去做質(zhì)子,本來以為是雪兒聲名太顯,現(xiàn)在想來卻全是漏洞!
對,當初負責接待使臣的還是國舅褚秀之!他們,是他們聯(lián)手把他的雪兒送去了梁國,讓雪兒受了三年折磨!
一腳揣在君瑾嫣身上,“是你們!對國書做了手腳!”
君瑾嫣直接懵了,當初她知道自己要去梁國怕極了,就去求舅舅,后來君酈雪來找她說,說父皇覺得她軟弱做不了質(zhì)子,可以代替自己去,就連母后也是這么說的啊。
“父…父皇…不是你下令的嗎?”
恭帝要氣昏頭了,“還在狡辯!”
君酈雪拖住他,“不是的父皇!是我自愿的,是我覺得長寧待不下去才自請前去的,我是為了自己避禍,使臣也是我去求的,國書也是我要改的,不關姐姐的事!”
當初她確實是對長寧心灰意冷才決定走的,在這件事上褚秀之他們確實無辜。
“好!你們一個個,好得很……”說完這句話,恭帝直挺挺就往后倒去。
“父皇!”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