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森的協(xié)助下,熄滅了燈火的海風號緩緩放下主帆,乘著風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向著海岸線的方向快速駛去。
此時正值黎明前的黑暗,海面上漆黑一片,島嶼兩側的海面上駛過兩艘快速的小船,在黑暗中與他們遙遙相錯而過。
身后的島嶼漸漸縮小,直至不見,這一路上居然沒受到任何阻攔,讓膽戰(zhàn)心驚的水手們心里有點不真切,死里逃生的他們紛紛大呼小叫起來。只有加爾,一直死死地盯著島嶼的方向,幾次欲言又止,直到兩艘快船在視野中消失,他才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這不是運氣好,而是文森大人悄無聲息地出手了。
“大人,我們現(xiàn)在該去哪?”
“北上吧,沿著海岸線一直往北,只要出了帝國國境,你們就安全了……”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你明明知道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何苦多此一問?”
“真的不能回去?”
“回去?呵呵,可以……反正你們很快就會登上帝國的通緝令,一旦身份暴露,你們就是別人眼中黃燦燦的金幣。既然沒別的事,那就散了吧……”
文森的心里有太多的疑惑需要得到解答,哪有空搭理他們。本以為是一個順手為之的任務,沒想到會遇上它,那是他多年來一直苦苦追尋的存在,只是這個它并非他所追尋的目標,難道……還有更多的它?它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么?
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文森曾偷偷地做了手腳,經(jīng)過一番追蹤探查,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島嶼北面的懸崖??僧斔s到的時候,卻撲了個空。那是一處廢棄的巢穴,沒有‘海神’,也沒有相應的資料,只有某種鳥類魔獸殘留的氣息。
一切的線索仿佛就此中斷,直到他想起一路走來所看到的石雕,那帶有濃重宗教色彩的人造物,心里瞬間亮堂了。
……
再次看到那個人的時候,人魚統(tǒng)領強森就知道要遭。
接下來的發(fā)展也證實了這一點,那壓倒性的力量差距,已經(jīng)完全摧毀他心中最后的防線。
“難道海神要拋棄我們了么?”意識恍惚間,強森想起自己耍的小聰明,心中不禁苦笑,“如果能再來一次,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閉眼的瞬間,就像是走馬燈一般,他快速地瀏覽了一遍自己的魚生:從他出生開始,小時候在島上嬉笑打鬧,長大后與同伴潛入海中捕獵海獸,最愛的卻是聆聽族中老魚講的故事。隨著時間流逝,他逐漸成長為一名戰(zhàn)士,開始接觸族群的秘辛。為了生存,他不斷地戰(zhàn)斗和掠劫,從沒認真思考過未來,直到他成為了族群的首領。
一幕幕景象在強森的眼前消逝,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很多從前不經(jīng)意間被忽略的細節(jié)都清晰起來。
在千年前的大戰(zhàn)中,魔族節(jié)節(jié)敗退,根本無暇顧及先祖這些附庸種族。
失去了庇佑的先祖,等于斷了傳承,壓根不是其他種族的對手,一直以來遭受無情的獵殺,也使得仇恨的種子深埋它們的心中。為了生存,先祖只好遠離大陸,在近海的島嶼上茍延殘喘。
隨著時間的流逝,族中的強者逐漸死去,龐大的族群也分崩離析,失去穩(wěn)定傳承的先祖逐漸衰退,終究退化成一群空有力氣,且人人喊打的怪物。
失去了武力的震懾,就連普通的海獸都敢來跟它們爭奪生存的空間。
直到那一天,自稱海神的那個人出現(xiàn)在先祖的面前。自此,它們重獲新生,依靠傳承的吸引,被打散了的族群得以凝聚。那天發(fā)生的事情,沒有任何記錄,只知道從那天起,先祖開始供奉海神。
經(jīng)過多年的發(fā)展,族群悄無聲息地壯大著,并在大陸上各國爭奪領土的關鍵時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取了費斯帝國與忒普壬斯王國之間的一處島嶼,也就是如今的人魚島。
由于前線的戰(zhàn)事吃緊,帝國根本抽不出足夠的軍力應戰(zhàn)。并且因為島嶼的特殊地理位置,帝國不想因此刺激到王國,迫使保持中立的它們倒向另外一邊。在王國無意占有的前提下,人魚島成了兩國之間的緩沖區(qū)。
多年來彼此默契地沒有去宣示島嶼的主權,人魚一族也得以休養(yǎng)生息,并以掠劫來往商船維生。
為了保證海上貿(mào)易的順利展開,帝國每年都會派海軍進行清剿,甚至與王國組織聯(lián)合行動,卻是成效甚微。只要不完全攻占人魚島,這種行動根本就是浪費力氣。規(guī)模大了它們就躲起來,規(guī)模小了還不夠送的。
成為族群的首領后,強森漸漸認識到這樣下去終歸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便有了海風號和海神教的出現(xiàn)。他先是以武力制服一小部分商船,以保障他們的海上安全為交換,暗中和人類做著貿(mào)易,以另一種形式獲取發(fā)展所需的物資,包括糧食、生活用品、武器、冶煉技術等,并潛移默化地傳播著海神教。
這一行為,引起了部分族魚的不滿,認為這是對海神的褻瀆,而且辱沒了先祖的榮光。它們認為,這樣獲取物資的速度,還不如掠劫來的快。
這樣的不滿一直持續(xù)發(fā)酵,直到第一批人魚擅自脫離了族群,在茫茫的大海上另覓島嶼發(fā)展,強森不忍同族相殘,并未阻止。在那之后越來越多的人魚脫離族群,向往那自由自在的生活,它們遵循著先祖的生存方式,依舊過著燒殺掠劫的生活,卻不知道危機已經(jīng)逐漸逼近,隨著大陸上的戰(zhàn)爭平息,帝國終歸還是盯上了那片如鯁在喉的島嶼。
在帝國強大的軍力下,分散在外的人魚逐漸被圍殺,僥幸躲過清剿的人魚紛紛逃回人魚島。就仿佛,只要它們回來了,就真正的安全了,殊不知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籠罩在它們的頭上。
盡管有著地利和多年經(jīng)營的防御工事,但若要面對強大的帝國,那無疑是以卵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