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是簡單也枯燥的,在學校安頓下來后,楚朗幾乎忘了校園外的事,每天就跟普通學生一樣“沉迷”書卷。
他突然發(fā)覺,原本苦悶的高中,再經(jīng)歷一次居然還是那么無趣。于是,尋找所有不是課本的書就成了他的最愛,每天的自習倒有小半都在跟老師打游擊了。
這天中午,楚朗吃過飯剛回座位,正打算照例趴桌子打會盹,教室門口就傳來了一道喊聲:“楚朗,楚朗在這沒?門口有人找?!?p> 門口,老木頭正銜著根煙卷,背著手往教室里吼。
不少人都讓這渾厚的聲音嚇了一跳,惱火的看向門口,這老頭,每天不吼兩句是不能算完的。
“大爺,啥事?”楚朗站起來,走了過去。
老木頭瞥了眼楚朗,手指了指校門方向,說道:“門口有人找,一個大胖子,說是你鄰居?!?p> “哦?!背视行┢婀值狞c點頭。
消息傳到,老木頭就背著手又晃晃悠悠的走開了。
只說是鄰居,那楚朗是猜不到是哪個的,一個村的都可以說是鄰居。不過,如果是大胖子……,那就很明顯了。
等楚朗到了學校門口,果然看到楚向東正坐在樹蔭下休息,旁邊停著一輛卡車。
“朗子!”楚向東連忙向他揮揮手,站起來拍拍屁股,又把墊在地上的鞋子穿好了。
“向東叔,這是咋回事?”楚朗小跑著到了跟前。
“我正好回來,你爸說你那宿舍太擠啦,就讓我拉了個床過來?!闭f著,楚向東就去打開了車斗,露出了一張新的竹板床。
楚朗臉上有些詫異,他可沒說過要床,老爹怎么想到的?
竹板床并不大,當然也不重,楚向東幾乎大腿粗的胳膊一較勁,很順利的就把床卸了下來。
楚朗連忙過去幫忙。
不管怎么說,有自己的床鋪總是個好事,那宿舍實在太擁擠了。只是突然面對這么心細的老爹,楚朗怎么都感覺哪里怪怪的。
倆人抬著床,一路找到了宿舍。
宿舍門這會還開著,隔著窗口就能看到繚繞的青煙,不用猜,又有混蛋在這抽煙呢。
呼啦一聲。
聽到門口的動靜,宿舍的幾個人顯然嚇得不輕,掐了煙就趕忙往最近的床上一躺。
“躲什么躲,我又不是老師?!背蕸]好氣的道。
“呼,嚇死人了!”看到來人,幾人這才松了口氣。
宿舍里除了一排上下鋪,剩下的空地并不少,學生當然可以搬床過來享受單人床,但畢竟又是筆開支,一般也很少有人做。楚朗很快找了個空位,直接放那就算成了。接著又把自己的席子搬過去,以及衣服跟各種用品。
做完這些,楚向東就匆匆走了。而楚朗讓這一趟折騰的也再沒了困倦,又不想在宿舍聞味,干脆就百無聊賴的閑轉(zhuǎn)起來。
可惜,學校終究是太小了。沒五分鐘,他就走了大半地方,趴在地上逗了會螞蟻,終于又惱火的站了起來,已經(jīng)丁點樂趣都找不到了。嘆了口氣,楚朗只好沿著路繼續(xù)走。
一直到老師家屬院門口,楚朗才又停了下來,他的目光被一個報刊欄吸引了。
這樣的報刊欄,在多數(shù)學校都很尋常,但看的人卻不多,大半都是老師。一來是這個位置實在太危險了,在老師眼皮子底下停留,那無異于在猛虎旁邊吹口哨。再有則是,多數(shù)學生也對那密密麻麻的文字沒興趣,有這功夫還不如一堆人擠著看小說呢。
不過,對楚朗來說,這些報紙卻有著巨大的吸引力。不說別的,只看著歷史在眼前重播,那就是堪稱奇幻的經(jīng)歷了。
報刊欄相當簡易,只是一個木架子,報紙也都用木框夾著的,但數(shù)量卻不少。其中多是些全國性的大報刊,再加兩張省級報刊,最后還有一張硬攤派到他們學校的本市報紙。
圖片總是比文字更能吸引眼球,于是,楚朗的目光很快停在了幾張醒目的頒獎圖片上。原來是漢城奧運會的事。在經(jīng)濟上獲得巨大成功后,那個東北方的鄰居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向全世界展示他們的成就了。
目光一轉(zhuǎn),頭版頭條就是北方那個超級大國的消息。在帝國墳場打了十年后,毛熊終于扛不住了,幾個月前就已經(jīng)決定撤回老家。
輕輕呼了口氣,一種頗為滄桑的情緒在楚朗心中激蕩,憋悶的難受,想吐又吐不出來。
目光繼續(xù)掃,他想找到自己感興趣的內(nèi)容。
國內(nèi)經(jīng)濟方面的內(nèi)容倒是不少,政策方向越來越穩(wěn)定明晰,私營經(jīng)濟也終于在報紙上獲得了更多的正面宣傳。這些都在明確的告訴所有人國家推動改革的決心。
楚朗正看著,突然感覺旁邊多了個人。
“額……,周同學!”楚朗往旁邊挪了半步,有些尷尬的道。
倆人雖然有點小過節(jié),但總不是什么大矛盾,只是這妮子一副刁蠻性子,他下意識的就想離遠點。
周靜俠雙手插著褲兜,好看的杏眼促狹的看著他,“你也喜歡看報?都看哪些內(nèi)容?”
不知怎的,楚朗好像從她眼中看到了一些期待。大概,她也是個滿肚子話無處述說的?
“偶爾看而已。喜歡的嘛,當然不外乎國際,軍事一類……”
“真的???”周靜俠目光突然親切了起來。
“哈呀!總算還有個能聊上話的。這些天我可無聊死了,我老舅他們就知道下棋胡吹,簡直俗不可耐。我舅媽她們一張嘴就是孩子票子,啊呀,我腦袋都要聽炸了?!?p> 看著她笑,楚朗跟傳染了似的也不禁笑了起來。
從杜鈞那打聽到的消息,他已經(jīng)知道這妮子的舅舅正是校長,這也是她會來這里的原因。而她爸爸好像是在外地工作,因為要面臨高考,這才把女兒送回老家來上學。只是為什么當年周靜俠沒來,卻是楚朗一直想不清楚的。
對周靜俠的困擾,楚朗當然明白,也表示理解。如果說他自己只是跟周圍有些疏離,那周靜俠就完全是跟大家格格不入了。她太過耀眼,也太過自信,能找到一個甘愿當陪襯的朋友就不錯了,無語的是,這妮子八成還跟她們沒啥話題。
尤其是他們這樣的小地方,在生活的磨練中,農(nóng)家子弟獲得了吃苦勤儉的品質(zhì),但相應也不可避免的染上了自卑跟眼界窄的毛病。面對大地方來的人,特別是周靜俠這樣的,總是感覺渾身不自在。
于是開學好幾天了,估計周靜俠在班里說的話總共也不超過一百句,每天除了看書就是撐著下巴發(fā)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