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狗的自白》
我叫饅頭,名字繼承于我的父親,因為我們背上都有一撮漂亮的白毛。
其實我是不大喜歡這個名字的,因為饅頭實在很難吃,但我沒得選,誰讓人類喜歡呢。哼哼,如果能自己決定,叫肉串多好?。?p> 作為魯省細犬跟田園犬的后代,我一出生就顯出了自己的與眾不同來。
像所有的獵犬一樣,勇敢好斗是我的座右銘,犬牙所指就是我奔跑的方向。
仔細算算,打我出生,也算是叱咤全村兩年多了吧。可以這樣說,成年后的我不是在戰(zhàn)斗就是在去戰(zhàn)斗的路上,我喜歡戰(zhàn)斗,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讓我沉迷。
除了打架,我最喜歡的還有奔跑。在河邊的曠野中,在村子的小巷里,在池塘邊的樹林下,人類時常能看到我風(fēng)一般的英姿呼嘯而過。只是,這時候我后邊基本都跟著幾條憤怒的惡犬,張著丑陋的狗牙,沖我的背影狂吠。
我不知道它們?yōu)槭裁醋肺?,也許是嫉妒?是了!我的出現(xiàn)讓它們自慚形穢,于是嫉妒變成了憤怒。那些可憐的家伙,嫉妒已經(jīng)讓它們失去理智。
雖然這樣的奔跑免不了讓村里的狗誤解,懷疑我的品行,可我無怨無悔。人類說:英雄總是獨行的。這話我十分認同,并愿意繼續(xù)獨行下去。
我是驕傲的,也有驕傲的本錢。想當年……
……
不過,所有的驕傲都在今天戛然而止了。
昨天,我的羊鄰居生了羊羔,那是兩只又丑又臭的小東西。本來我是不屑于搭理它們的,但善良還是讓我低下了頭顱,我想,也許它們需要我的鼓勵呢。
于是,我就向它們抬起了爪子。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母羊誤解了我的意思,以為我要傷害它的丑孩子。我更沒想到的是,那頭一向怯懦的母羊突然發(fā)起了瘋,在茫然中我被擠到角落,它……居然向我亮出了頭蓋骨!
平生第二次,我被羊揍了。更可怕的是,這一幕正好被路過我家門口的一條狗看到,從它的目光中,我看到了驚訝跟嘲諷,這幾乎讓我羞憤欲狂。
那頭愚蠢的母羊,我現(xiàn)在都不能原諒它的愚蠢,它居然以為我要傷害它的孩子。這是笑話!那個蠢家伙,它應(yīng)該去全世界走一走,從來只聽說有牧羊犬,有誰聽說過捉羊犬?倒是人類,那母羊怎么就不敢跟人類干一架呢?他們才……
算了算了!我瞥了眼屋里的人類,還是不說了?!?p> 花了兩節(jié)課,楚朗才寫完了這篇兩千字的文章。
而周靜俠又花三分鐘通讀了一遍。于是,班級里就滿是她銀鈴般的笑聲了。還好已經(jīng)放學(xué),要不然這就實在不好收場了。
“我說,你至于嗎?有那么好笑?”楚朗一臉尷尬的看著她,很想弄清她的笑點為何這么低。
“難道這不好笑嗎?”周靜俠揉了揉臉蛋,捏著下巴努力不再笑出來。
楚朗攤攤手,“我是沒覺著哪里好笑了。那,你是打算用我這篇投稿了?”
“當然?!敝莒o俠挑了挑眉毛,“現(xiàn)在就缺個筆名了!你有意見嗎?”
楚朗擺擺手,“你自己起個算了,我懶得想。”
“這可是你說的,那我隨便起了哈!”
“隨你!”
……
楚朗家的新店終于開業(yè)了,可惜不在周末,楚朗自然沒空去了。好在他那位大表哥也是個安穩(wěn)性子,沒多久就把店做的風(fēng)生水起,營業(yè)額幾乎攆上了老店。
過了九月,天氣就一天比一天涼了,楚朗早早的穿上了外套,宿舍也多了一床被子。
校園里樹木的葉子多數(shù)還在,但顯然讓風(fēng)雨帶走了太多生氣,葉子顏色在變淺,活像是重癥的病人。
學(xué)校門口,楚朗跟羅鵬翔正圍著吃飯,跟別人吃的純菜葉子不同,楚朗這半缸子都是肉,香味直沖人臉。
“這我吃不完了,你也吃點吧!”楚朗仨饅頭下肚,響亮的打了個飽嗝。
“別了別了!”羅鵬翔連忙擺擺手,一邊往嘴里塞,含糊的說道:“沾點肉湯菜葉子就妥啦!又不是一頓兩頓的事,欠人情太多我心里也不舒服?!?p> 楚朗苦笑著搖搖頭,也不再多說。每次他中午改善伙食,羅鵬翔就怎么也不愿意吃肉,楚朗勸過幾次也都沒什么用。
“你哥現(xiàn)在還在市里打工是吧?”楚朗突然問道。
羅鵬翔的老爹結(jié)婚早,大兒子都十六七了,叫羅鵬飛。不過他一年到頭都在市區(qū)打零工,很少回來。
“嗯。他前幾天回來了一趟,說是找了個工地,人家給一個月三十塊錢。準備在那長干了?!?p> 楚朗點了點頭,說道:“我家開店了你知道吧?”
“開店?不是賣魚嗎?”羅鵬翔驚訝的道。
他對這些并不了解,楚朗家也沒跟外人說過,都以為他們家找到賣魚的好路子了呢!
“當然不是?!背市Φ??!笆召弮r那么高,只賣魚哪還有利潤。我們家是做的魚串,比只賣魚可賺多了?!?p> “哦?!绷_鵬翔點點頭??戳搜鄢?,欲言又止。
“前幾天,我們家又開了個新店,我表哥在那邊看著。生意不錯,我估計過不久又得開新店,可你也知道,我家親戚沒合適的人手。你哥要是愿意,到時候可以去那邊,不說別的,比在市里打零工可好多了。”
“真的?!”羅鵬翔臉色漲的通紅,接著又猶疑道:“那俺志誠叔那邊知道不?”
“這你放心,我在這事上能決定?!?p> “那這真是幫了大忙了。俺哥那活太累了,上回從架子上摔下來背腫了一大片,就那也沒休息?!?p> 說著說著,羅鵬翔好像又勾起了傷心事,一邊嗚咽著繼續(xù)吃,眼中各種情緒不停流轉(zhuǎn)。
“你不知道,俺哥那真是……唉~,想起來我都難受。要不是家里非得讓我上學(xué),我早就也出去打工啦?!?p> “好了好了!”楚朗拍拍他的背,“那你以后就好好上學(xué)吧,別讓你家里操心了。”
倆人很快不再說話,只是低著頭繼續(xù)吃。
“哎,你瞧瞧那倆?!笨戳_鵬翔難受的厲害,楚朗試圖緩一下氣氛。
“誰?”
“就那倆啊,老木頭小女兒跟隔壁那人??粗鴽],倆人又看對眼啦!”楚朗指著那邊,笑得格外曖昧。
“我咋沒看出來?”羅鵬翔瞪著眼睛看,還是沒看出什么道理來。
“笨吶!你沒看倆人往旁邊看的太多了嗎?這倆絕對有問題的。”
“那又咋啦!人家到了談對象的時候,咱們理這做什么?!?p> “為什么不理?這事對咱們影響大了去了!”
楚朗大大的吃了口肉,說道:“你想想,這倆要是成了,那就是啥?絕對壟斷啊!人家成了一家人,那還不可勁一致剝削咱們啊。估計到時候咱們就只能吃爛菜葉嘍!”
羅鵬翔瞥了他一眼,不為所動,“那怎么,你還能拆散人家?”
“那是不能。大不了到時候找校長唄!”
跺跺腳,楚朗端著缸子說道:“剩下的回去吃吧,回去的晚,一會水龍頭那邊又找不到位置了。”
“嗯。”羅鵬翔含糊的應(yīng)了一聲,跟著楚朗向?qū)W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