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防著仙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和她各自收了力量后便各自安好，我不想招惹她，她也不愿意招惹我。
她冥想，我打坐，誰也不打擾誰。
“你出去。”
“憑什么我出去？”
她又睜開眼，卻沒有看我，而是看向前方，眼中有掙扎之色。
這個(gè)眼神有種熟悉的感覺，似乎當(dāng)初第一次在花雨公寓見到她的時(shí)候見過。
“又犯了？”
“與你何干。”
都這樣了，她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搞得我好像不是個(gè)神，而是她家的仆人。
妖早就沒了當(dāng)年的威風(fēng)了，我也是不懂，她這傲氣哪來的。
“這里可沒有那東西，你自己忍住吧?！?p> “不用你廢話?！?p> 她冷漠的聲音里，我聽出了些許壓抑的瘋狂。
人魂妖魄，等于一體雙魂，她身為妖能輕易壓抑住那東西的上癮癥狀，可身為人的那部分根本就無法抵擋。
甚至于，比一般人還要難以抑制那種沖動(dòng)。
“如果你實(shí)在忍不住了，我就勉為其難的把你敲暈，給你減輕一點(diǎn)痛苦?！?p> “把我敲暈，然后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p> “我好歹也是神，對我有點(diǎn)好的期待不行嗎？”
“就是因?yàn)槟闶巧?。?p> 我無奈，也只有妖才會覺得神是無可救藥的壞蛋吧。
當(dāng)初滅了他們妖的又不只是神，難道就因?yàn)橄梢呀?jīng)消失了就把仇恨都轉(zhuǎn)移到神身上了？
這樣未免太不公平。
“那你就自己扛著吧?！?p> 她不愿意搭理我，不解放妖力的情況下全憑個(gè)人意志抵抗那種上癮后的沖動(dòng)，這個(gè)情況下她的痛苦我可以想象的到。
不過我無法感同身受。
我生前壓根就沒有接觸過這東西，死后更不會被那東西摧殘，這種沒有經(jīng)歷過的感覺我實(shí)在無法想象。
不過總之一句話，很難受。
我看了眼時(shí)間，現(xiàn)在是九點(diǎn)半，距離離開這里還有四十五分鐘。
她現(xiàn)在犯癮，沒有那東西的情況下，到底能撐多久？
對此，我很好奇。
我干脆也不打坐了，就這么看著她。
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能撐多久。
一開始，她的確壓抑住那種感覺了，她知道我在看著她，所以表現(xiàn)出一副很輕松的樣子，有點(diǎn)挑釁我的意思。
我無視她的挑釁，不管她能抗住還是不能抗住，對我而言沒有什么不同。
然后過了會兒，她臉色微微變化。
似乎是第一波癥狀過去后，第二波來了。
這一次沖動(dòng)更加難以抑制，她眼中掙扎之色更多，額頭滲出冷汗來。
D癮這東西就像附骨之蛆，一旦染上就很難戒掉，若她用妖力克制這東西，分分鐘的事，可她不用，那就很難克制了。
我就這么看著她無法保持冥想，忍受蝕骨噬心的痛苦，還要和我較勁。
講真，這會兒她暈過去或許更好受一點(diǎn)，這才過去十分鐘就這樣了，接下來她得多難受。
我那同情心泛濫的毛病又犯了，就算她是妖我也覺得她可憐。
“我出去?！?p> 她都這樣了，我再看她笑話未免太可惡。
“你去哪？”
她那壓抑痛苦的聲音聽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都忍不住想要用神力幫她壓抑痛苦了。
“我出去看看。”
“你這是在嘲笑我嗎！”
她冷冷的看著我，冷汗已經(jīng)說著鬢角流下。
都這樣了，她還是倔強(qiáng)的和我較勁。
忍不住用妖力壓制就好了，沒必要較這個(gè)勁。
“我真的只是出去看看?！?p> “不許出去！”
她憤怒的盯著我，與壓抑不住的痛苦對等就是怒火。
我看到她的窘態(tài)，對她而言是一種奇恥大辱。
妖不服神，不輸神。
更何況她是月族千金，尤其看中面子這東西。
“我偏出去，你能怎么樣？”
她看著我，妖力再次涌動(dòng)，眼睛的顏色漸漸褪去。
這是解放妖力了。
我同步解放神力，進(jìn)一步刺激她的妖力。
只要她解放妖力，D癮對她的影響就微乎其微。
“你果然想打架！”
她的妖力被刺激得暴漲，眼睛頭發(fā)變成白色，不過額頭的血月印記沒有出現(xiàn)。
看來她也有所保留，沒有完全解放妖力。
“打架就不必了，我們身份擺在這里，不如就這樣聊吧?！?p> 她冷冷的看著我，目光中沒了因?yàn)镈癮而出現(xiàn)的掙扎之色。
“我與你沒什么可聊的?！?p> “那你就聽我說。”
她盤膝，妖力就控制在當(dāng)前的狀態(tài)，正好抑制D癮的痛苦。
“不管神與妖歷史上如何敵對，我對你并沒有惡意，你不用總是把我當(dāng)敵人防著。”
她冷笑，顯然不信。
“我不否認(rèn)有些神可能會暗中對付你們，可他們到底是少數(shù)，當(dāng)年參與神妖大戰(zhàn)的基本上都死了，就連天帝都換了一代，神早就不是當(dāng)年的神了?！?p> “那又如何，只要還是神，就是我們的仇敵?！?p> “你們妖的那位夜族天才創(chuàng)輪回秘法為的就是和我們神死磕？”
她沉默著，看著我的眼神除了憤怒和仇恨，還有一絲迷惘。
妖早就不以向神仙復(fù)仇而活著了，漫長的輪回之路讓他們明白存續(xù)的艱難。
每一次輪回都是一場生死的考驗(yàn)，生的欲望太強(qiáng)烈，以至于蓋過了其他所有的感情。
為了存續(xù)，妖可以與昔日的仇敵，神，合作。
“我是一位年輕的神，我?guī)湍闶钦嫘膶?shí)意的?！?p> “我從不相信神。”
“那你就別把我當(dāng)神好了，神斷情絕欲，我尚沒有完全斷情，也算不得真正的神?！?p> “只要有神位，就是神。”
“那我就不是一般的神。”
她看著我，良久，閉上眼睛。
她的妖力沒有褪去，我的神力也跟著保持著。
她打坐，我就在一旁看著。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相信我的話，可她這會兒愿意暫時(shí)放下妖神的仇恨，當(dāng)著我的面解放妖力壓制D癮，算是有了進(jìn)展。
我們沉默著，時(shí)間從九點(diǎn)半到十點(diǎn)，宮茵茵過來看了眼她，留下暗號便離開了。
楊徽沒有來，我便與她商量出這樣一個(gè)辦法來。
“她是仙道的人。”
“地官大帝座下弟子?！?p> 她冷笑。
“什么地官大帝座下弟子，仙都沒了?！?p> “仙沒了，道還在?！?p> “道是在，可不在仙，在你們神?！?p> “三官大帝是我們神敬佩的仙家，仙道弟子愿意以三官大帝座下弟子自稱，那他們便是?！?p> “所以他們都死絕了不是嗎？”
我被她嗆得難受，這個(gè)事實(shí)我無法否認(rèn)。
“他們?yōu)榇罅x而死，地府之亂是災(zāi)難，我的前輩一樣死在那場動(dòng)亂里了?！?p> “大義？”
她嗤笑，又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從她的嘲諷語氣中我隱約明白了一個(gè)道理。
也許當(dāng)初地府動(dòng)亂并非看起來那般。
原來神，一直在防著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