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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玉璃

十五 夜亂

公子玉璃 蚩少青陽 1487 2020-01-17 22:27:00

  酒意上頭,凌戰(zhàn)是懵的,直到宛芳把小蓮拉出去,嘴巴才算恢復了功能:“這,這算怎么回事兒?”

  怎么回事兒?我還想問你怎么回事兒呢。壓抑著教養(yǎng),言書到底是把白眼收了回去:“這是近幾日新來的婢子,不大懂規(guī)矩,做事兒莽莽撞撞的,大約也不是刻意的?!?p>  最后三個字咬得格外重,以凌戰(zhàn)對他的了解,自然聽出了弦外之音,哭笑不得的同時也是意外:“這樣的性子?怎么就進了內院了?”似乎也覺得,作為奸細,這種性格未免太兒戲了些。

  言書道:“這是楚伯安排的,想來是因為這姑娘有她的好處?!奔葋碇畡t安之,旁人敢塞,他自敢收。本就是開當鋪的,利益可控的情況下,來者不拒。

  “好處?”凌戰(zhàn)皺眉,怎么聽著都不是好詞:“我不管,我不喜歡這女人身上的味道,我要換屋子?!?p>  確實,這屋子里散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脂粉堆這樣的玩意兒,言書并不陌生,這味道他剛進門時就聞到了,是城里私坊苗娘特制的。

  不同于那些胭脂齋的流通品,苗娘家的脂粉都是用各季各色鮮花陪著各季雨水熬制的,玉蘭,夏蓮,秋菊,綠梅,封在玉匣子里,拿蜜蠟封了口,經歷冬雪的沉淀后再開封,或調色,或萃取。

  清冽的甜香,仿若高山上浸染了寒氣的幽蘭,觀之不可采擷。

  因為歷時漫長,制作復雜,自然就成了有價無市的東西。不說尋常人家,便是言書這樣的富戶,脫了凌老爺子的顏面,也不一定能買到。

  這小蓮,有意思的很呢。

  凌戰(zhàn)不知道言書在想什么,也不想真等那小姑娘去換衣服回來,起身就去拽言書:“走啦走啦!回你院子去?!?p>  言書被拎著回了屋子,臨走時還不忘抱歉的對著整理好衣衫哭哭啼啼折回的小蓮抱歉的笑了笑。

  和表象上的溫柔不同,言書的院子總的來說是清白空洞,幾近寒涼的。再加上屋子里熏了冷香,讓喝的大熱的凌小爺生生打了個寒戰(zhàn)。

  “玉璃,你好歹也是開鋪子的,就不能往自己屋子里倒騰些東西嗎?這樣空空蕩蕩的,和雪洞有什么差別?”

  凌戰(zhàn)會這樣說,倒也不是因為矯情,放眼望去,偌大的屋子里,除了一張床外竟是再沒有什么旁的東西。要說他性子孤冷,不喜繁復,可七寶閣休憩的小屋都比這臥室溫馨許多。

  言書笑:“不過是休息的地方,除了床,還要什么?我一不看書,二不習武,難不成還要弄些書架子來做擺設嗎?”

  凌戰(zhàn)習以為常,靴子一甩,寬了外衣后往被褥里一鉆:“這話說的,你原來不是最愛那些花架子了嗎?”

  “原來?”言書失笑:“這是多原來?我?guī)讱q時?”

  凌戰(zhàn)細想了想,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左不過也就是這幾年。反正你也不怎么長個子,我也分辨不太清楚那是你幾歲時?!?p>  少年人嘛,平素里除了學識武術,最愛拿來攀比的就是身高了。在這一點上,凌戰(zhàn)對著小自己一歲的言書時,似乎尤為執(zhí)著。

  言書笑著拍開凌戰(zhàn)躍躍欲試的手,語氣是真的有幾分無奈:“那么大人了,沒完沒了的比這個,也不嫌幼稚。你本就比我大些,又是練武的人,比我高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就那么讓你得意?”

  他說的軟聲細語,凌戰(zhàn)卻不買賬,甚至莫名帶了幾分不滿:“言玉璃,你少用那副樣子和我說話!”

  那副樣子?言書自然知道他說的是那副樣子。

  旁人都喜他溫潤有理,含笑多情,可偏偏凌舞陽與眾不同些,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就特別見不得自己笑。

  但凡自己露了一點這樣的表情,他就跟被梗了喉舌一般,或愁眉苦臉,或苦大仇深,總之,憋不出一句好話來。

  言書也不與他爭辯,正巧宛芳帶了丫頭端了洗漱的用具。

  如此,彼此安寢一夜無話。

  這廂安定,同一府邸內的西側卻不大太平,宛芳帶回來的人,正是被安置在那兒。

  從外間來瞧,這一處與言府別處的客房并沒有什么不同,可若是細心些,還是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異常。

  其中最特別的,便是這一處的犄角轉彎特別多些,亭臺樓閣的雕琢也多以人物替了山水。柱身也格外粗壯些。

  事發(fā)的時候,煙嵐正抱著劍,掩映在雕廊畫棟之間。

  大火就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忽的竄了起來。

  “唉,這些人,半點也沉不住氣。”煙嵐有些失望,袖手旁觀這一場火,直到火光煙霧四起,驚動了巡夜的仆從和楚晉,推著水龍哐哐的過來滅火。

  起火的院子離言書住的屋子尚遠,所以煙嵐只是尋??粗?,并沒有半分舉動。

  楚晉一路跑一路指揮,在這樣的天氣里,急得汗嘩嘩的往下滴:“怎么回事兒!這幾日降雨頗多,騰了不少水汽,并不干燥,好好兒的,怎么會起火?老齊呢?這幾處院落不是他負責的嗎?這個時候還在哪兒灌黃湯呢?”

  一連串的問題急吼吼的蹦出來,把跟著他的小廝砸的暈頭轉向,扯了袖子急急的擦汗:“回總管,齊管事的兒子白日里摔斷了腿,晚飯前回了外家?!?p>  “是?!背x也是急糊涂了,老齊走之前是特意找自己告了假的:“罷了罷了,先救火?!苯裢砹杓倚斀杷拊谶@兒,雖不是外人,可是夜深了,也實在不方便驚動。

  “你,過來?!背x指了指忙著搶救財物的其中一個仆從:“可有什么人受傷?”

  這院落說不上重要,可多多少少也住了些人,都是三爺從各處網(wǎng)羅過來,楚晉雖不知這些人的來歷,可既然是主子找來的,便是客卿,若是有了折損,說起來就是他這個做管家的失職。

  被詢問的小廝長得黑黑小小,并不起眼,可舉手投足間卻分外利落,這樣兵荒馬亂的時候,被指名了也不因為過分驚詫而失了應對:“回主管,這屋子里并沒有什么人住著,除了救火的人中有幾個被煙嗆了外,并沒有旁人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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