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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玉璃

三十 鬧事

公子玉璃 蚩少青陽 2053 2020-03-20 18:45:12

  這話說的任性,聽在楚晉耳里也只當(dāng)他在撒嬌,少不得要寬慰幾句:“我的好三爺,這三人成虎之說古來有之,足見流言的可怕。這當(dāng)鋪雖開立尚不足百年,可也算歷經(jīng)三朝了。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這買賣的根本被人知道也是難免。但咱們服侍的是正主兒,所以,三爺什么都不用怕。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淖?。再有小人暗算,還有老奴在您身前擋著呢,輕易傷不了您去。”

  這本就是楚晉的心里話,說出來自然格外貼心。

  這幾年,他陪在言書身邊親眼看著他一點點長大,一點點變化。旁人只看到這金貴公子年紀(jì)輕輕就載著萬貫家財風(fēng)流恣意,卻瞧不見這背后的心酸苦楚……

  這兩人,一個假意賣嬌,一個真心疼惜,元夕看的新奇,支著下巴嘖嘖稱奇。

  這動靜可不算小,引著煙嵐多瞧了他好幾眼。

  他跟在言書身邊的時日不算短,卻也不大清楚這個人的來歷,只知道,這是言書小時候跟著言琮外出時偶然救回來的少年。

  也不知什么時候又重新遇到了。

  元夕感官敏銳,對于不遮不掩的注視自然不會沒有感覺,可他并不在乎,對著煙嵐挑了挑眉,抱著一盒糕點,閃身上了窗臺,自然的垂了一條腿,晃晃蕩蕩的好不愜意。

  “咳?!背x輕咳了一聲,拉回了被元夕偏轉(zhuǎn)的話題:“三爺,這份口供是否可信還有待追查。不若先放在老奴這兒,等有了確切的證據(jù)時,再來解決。另外,那些家奴……不知三爺,準(zhǔn)備如何處置?”

  “處置?何必還要費心處置。”言書道:“不管是誰放的這把火,我們都追究不起。罷了,不過是空屋子而已,言家又不是缺這些。楚伯啊,這樣吧,你幫我備一份厚禮,連帶著那些個家奴一道,找個理由送到雍親王府上去。嗯,我想想啊,前幾日延邊上供的那株血色珊瑚就很不錯,就那個吧?!?p>  這可是實打?qū)嵉氖救趿耍共幌袷茄詴回灥淖黠L(fēng)。

  可楚晉清楚,這小主子事事都有自己的打算,不會隨隨便便做一些不切實際的無用之事,因此,只是恭恭敬敬的道了聲是,便退下了,沒有半分質(zhì)疑。

  他能欣然接受,元夕卻不能:“這就認(rèn)慫了?不是吧言書,這可不像你的性子。出去可別說我認(rèn)識你?!?p>  言書道:“不認(rèn)慫怎么辦?人家是親王,我只是一個商販,沒權(quán)沒勢的。這要是出了人命,還能上京兆府擊鼓鳴冤一番??蛇@言府上下,連個破油皮的人都沒有。難不成我要為著一座空屋子,與雍親王扯臉皮嗎?”

  元夕道:“便是不當(dāng)面扯,暗地里我也能幫你出了這口氣,你又何必上趕著送禮?還讓人以為你怕了他?!?p>  言書奇道:“我本來就該怕他呀。那可是小皇帝的叔叔。況且,這事兒是誰做的還不知道。憑著幾個家仆的話,能說明什么?在靖朝,家仆的待遇雖比從前好些,可也不是能隨意開口說話的人?!?p>  “哦……”元夕點頭,應(yīng)承的漫不經(jīng)心:“果然呢,每個地方都有討人厭的習(xí)慣。”

  言書捏了一塊糖,放入嘴里細(xì)細(xì)品呷:既然暫時討不回公道,不如以靜制動。算賬這種事,心急不得,慢慢來,總有時日。

  這幾日,宋府也不大太平。

  穆家莊那一場火,死了那么多人,雖說都是自己府上犯了事兒的人,可總有旁的親屬家眷,或傷心或借機敲詐,一日日的找上門來,哭哭啼啼的說宋獻(xiàn)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草菅人命,鬧的宋府門口日日人聲鼎沸,這熱鬧要是再被看下去,怕是不用他們上告,小皇帝也能知曉了,到那時,可就不是銀錢能解決的事兒了。

  可是,這國舅府雖不是貧門小戶,可也不想平白出了這些錢,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景下,就像是被逼迫一般,委實墮了府里的顏面。

  今兒一大早,吃了飯出門散步的人群又習(xí)慣性的聚在宋府門前看熱鬧,拿著零嘴嘰嘰喳喳討論的很是興起。

  宋府管事張遠(yuǎn)伯強撐了氣力站在那兒,應(yīng)對著來討債的人,不過幾日,人就憔悴了不少,看著像是老了好幾歲。

  張遠(yuǎn)伯:“旁的尤還可說,但這些家奴本就是簽了賣身契的,生是國舅府的人,死是國舅府的鬼,又是犯了事兒被趕去了莊子,那不過是場意外,哪就輪到你們來這兒討說法了?!?p>  他這話原也有理,這百來人里確實有不少簽了死契,不說是意外被火燒死,就是被主子一時發(fā)了性子活活打死,也沒有他們過來討價還價,跑來要說法的道理。

  一時之間,吵鬧的聲響倒是弱了不少。

  有人沉寂,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會住口。

  一人越眾而出,雙眼腥紅,看著很是傷心:“張管家,你這話不對,我阿姐簽的可不是賣身的死契?!?p>  少年不過十三四,一身白衫麻衣,顯然是在為姐姐服喪:“原本再過兩個月就滿十年了,我阿姐的契約滿了,就能回家了。如今,一場火,竟連個全尸都沒有保全??赡銈円痪浣淮矝],只推說是意外……”

  “就是?!庇腥烁胶?“我們可去現(xiàn)場看過了。那樣大的氣味,可不像是意外?!?p>  “可不是嘛,我聽說啊,那莊子本就不是尋常的所在。往日里馬車來往可不算少,還都蒙了黑布不讓人瞧。指不定在做什么勾當(dāng)呢。莫不是因為怕被發(fā)現(xiàn)什么,干脆賊喊捉賊的一把火燒了個干凈?!?p>  人多口雜,就是這么個理。話越傳越多,事情也就越傳越難聽。最可怕的是,這樣的情況下,流言是最容易成真的。

  作為管家,再由著他們胡謅下去,可就不只是失職的事兒了。

  “來人吶!”張遠(yuǎn)伯喝道:“將這群鬧事的刁民趕走。若有再耍賴的,一律捆到京兆府去,讓府尹大人一并發(fā)落!關(guān)門!”

  宰相門前七品官,更何況國舅爺家的管事。

  張遠(yuǎn)伯一掃此前的頹唐,將憋了幾天的氣狠狠耍了一波,閉了府門,振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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