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
李姨買好咖啡回來被嚇了一跳,蘇瑾言滿身是傷,我坐在地上握著他的手,神情恍惚。
李姨趕緊打了120,蘇瑾言被抬上了救護(hù)車,我陪在他的身旁。我試著握住他的手,可他的手已經(jīng)失去了力量,他的睫毛搭在下眼瞼上,眼角還隱隱可見干了的淚痕。
到了醫(yī)院,蘇瑾言被幾個醫(yī)護(hù)人員急匆匆的推走了,我想跟著,他們都不讓,只是讓我在外面等著,我等了好一會也沒人來通知我。
我四處走了走,尋思著買點(diǎn)吃的東西,我走著走著突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姐姐!”我想想應(yīng)該不是喊我的,我繼續(xù)往前走,沒想到一雙小手抱住我的腿,我簡直寸步難行,我低頭,只見一張滿臉淚水的小臉仰了起來,這個小男孩模樣倒是挺可愛,這下哭起來更是惹人憐愛,我掏了掏口袋,把我拿來買東西吃的錢全塞給了他。
“夠了嗎?”我拍拍他的頭。
“?。拷憬隳?.....”他看看錢又看看我。
“小朋友,去買點(diǎn)吃的吧?!蔽页π?。
“小朋友?”他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姐姐還有事就先走了?!蔽蚁肫饋碜约撼鰜砹撕靡粫菚r候該回醫(yī)院一趟了。
“不行啊姐姐,他們都說你死了,你現(xiàn)在竟然還活著,你可不能就這么走了。”他幾乎要爬到我的身上來了。
我心想,這小孩難道不是討錢的?他既然叫我姐姐,那他很可能就是我的親弟弟,不行,如果我現(xiàn)在回去的話蘇瑾言還在醫(yī)院,起碼我也要等他好些了再回去,現(xiàn)在貿(mào)然回去實(shí)在是不太妥當(dāng)。
我跟這小孩說“你把我給放了,我和你回去?!?p> “好!”這小孩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小牙。
我想,我這親弟弟也太好騙了,我一下子鉆進(jìn)人群里,往醫(yī)院的方向走,雖心中覺得騙小孩不太好,但是今天也算給他一個教訓(xùn)讓他知道不是誰都是那么能相信的。
我回到醫(yī)院時醫(yī)生同我說蘇瑾言身上的傷雖然多了一些但是不礙事,這些傷都是些皮外傷,沒有器官的損害,只是軟組織有挫傷,我來到病房,見蘇瑾言的頭上抱著紗布,他好像清醒了一些,能自己坐起來了。
“缺缺?!彼娢襾砹讼朐僮饋硪恍?,但是好像拉扯到了他的傷口,他疼得皺起了眉頭。
“你還是躺著吧?!蔽?guī)退戳艘幢蛔印?p> “我還以為你走了呢。”他握住了我的手,掌心的溫度傳來。
“他打你你不還手的嗎?怎么讓他打成這樣?”我嘆了嘆氣。
“他說得對,我就是個自私的人,是個瘋子?!彼难酆煷沽舜?。
“所以你就讓他打你?”
“我該打,缺缺,你應(yīng)該回去的,是我做得不對?!彼杨^轉(zhuǎn)了過去,緩緩松開我的手。
“蘇瑾言,你現(xiàn)在是在趕我走嗎?”
他看著窗外的霓虹燈,沒有再說話。
“蘇瑾言,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她,可我說過,我從來都沒有介意,我答應(yīng)過你我會陪著你的?!?p> “我不用你陪,你走吧。”他的聲音冷冷的。
“我是你的妻子,我怎么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待在這里?!?p> “你還真以為你是我的妻子?你的身份證是我托關(guān)系讓人給辦的,和我結(jié)婚的那個人是蘇缺缺,而你其實(shí)并不是,所以你和我的婚姻是沒有效力的,你用的是假身份,我們的婚不算數(shù)?!?p> “蘇瑾言,你怎么了?”我怔怔的看著他。
“你還不懂嗎?我一直喜歡的是阿若,而你只不過是我對她喜歡的寄托而已,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會喜歡你這個傻子?”
我愣了愣,淚水從眼眶里滑落。
“你說的不是真的。”我倔強(qiáng)的拉住他的手。
他猛的把我的手甩開,因?yàn)橛昧^猛,血從他的衣服滲出來一些,我驚了驚,想幫他看看傷口,他的目光里透著刺骨的冷,
“滾!”他用手錘了一下床邊的桌子,他的水杯掉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水濺到了我的腳踝。
我哭著跑出了病房,走廊上的人都朝我這邊看,我抹著眼淚,心中的悲傷越滾越大,直到成為巨大的山丘,然后終于在今日雪崩似的向我撲來,我坐在醫(yī)院走廊的椅子上哭了好久,他們都以為我是為病人哭,所以都來安慰我,他們哪里知道有一種悲傷并不是生離死別,而是一個你曾無比愛著的人在你心中死去。
他的心里只有阿若,他的心里從來就沒有過我。我現(xiàn)在才明白。
他把阿若的故事講給我聽,我以為他是在乎我的感受。我卻沒有反應(yīng)過來在我們結(jié)婚的那天,他竟然講的是其他人的故事。我真糊涂,還一直信他是愛著我的。這樣看來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我的心已經(jīng)漸漸消亡,我感覺到它跌入冰冷的深淵里凍成了一塊冰,我把淚水哭干的時候,忽然想的通透了些,我離開了走廊,我想還是得找回記憶,我沒有辦法再為他停留下去。他不值得我再掏心掏肺,我也不必再為他難過。
愛上個不愛我的人是我犯的最大的錯誤。
我正準(zhǔn)備找個人問問四葉的臨時安置點(diǎn)在哪里,我忽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咦?怎么不見了?我剛才才見到我姐姐進(jìn)來的?!?p> 我見我那弟弟,在醫(yī)院大廳拉著一個高個子男人,那男人生著一雙劍眉,眼眸深不可測,我覺得十分的熟悉,才想起來他是我上次在街上碰到的那個男子。
“你非要拉我過來就是為這個?”那男人眼角透著笑意。
“對啊,我給他們說他們都不信,可是姐姐真的還活著?!蔽夷堑艿馨驼V劬νf。
“咱們先回去吧。”男人淡淡的說。
“可是,可是你不是上次偷偷告訴過我嗎我姐姐還活著,難道你在騙我嗎?”他著急得眼淚呼之欲出。
“你是男子漢嗎?”男人直視著他
“嗯...是?!彼嶂X袋想了想。
“是男人就要沉得住氣,你懂么?你這樣慌慌張張的辦不好事情?!蹦腥斯戳斯醋旖?。
“可是...”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爸媽該著急了?!彼泻⒌氖蛛x開了。
我望著他們遠(yuǎn)去的背影,心想他們既然是四葉的人我不妨跟上去瞧瞧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李海北。
我悄悄的跟在了他們的后面,男孩好像并不愿意離開,一路上悶悶不樂。
“你是不是喜歡我姐姐?!蔽衣犚娔泻?。
男人笑了笑,沒有回答。
“哼。”男孩甩開他的手,像是在生氣
“怎么?你賴在這里不走了?”男人的聲音低低的很沉厚。
男人到路邊買了好些糖,裝作要走的樣子,
“誒,誒,你怎么丟下我就走了。”男孩追了上去。
“你不是在生氣嗎?”
“那,你把糖給我我就原諒你了。”男孩臉上還做著生氣的樣子。
男人把糖遞給他,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你呀,和你姐一個樣。”
我跟在他們的身后好一會,終于瞧見了一些帳篷和簡易的房屋,我心中想,這里應(yīng)該就是四葉的安置處了。
男人把男孩送了回去,他自己一個人站在外邊,夜風(fēng)把他的頭發(fā)都吹亂了,他凝著眸子望著遠(yuǎn)處,像是在想著什么。
他就這樣站了好久好久,手上的煙點(diǎn)了一根又一根,我偷偷望著他,不敢出來。
他的煙好像抽完了,他抖了抖煙盒,一根煙都不剩了。
“出來吧?!彼粍勇暽恼f。
我心中一驚,不敢輕舉妄動。
他朝這邊走,一把揪住我的手腕,“都等了你那么久了,你難道還要讓我等一輩子嗎?”
我不自主的望后退,他環(huán)住我的腰,把我抱在他懷里,一雙深淵般的眼睛注視著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蔽冶凰o緊的摁在他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我雙手顫抖的摟住了他,我聽見他輕輕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