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無緣之仇
黑潮溢散出的黑氣對物種性狀的改變是不穩(wěn)定的。
大部分受到感染的怪物不管曾經(jīng)是肉食性還是草食性動物，都會變得極具攻擊性，且嗜血。
雖然不能說是絕對的全部，但生物本身腦容量越低的越會出現(xiàn)這個性狀。
大黑鼠就是典型的例子。
過去這些生活在城市下水道的雜食性老鼠依靠人類吃剩的食物殘渣為生，非常懼怕人類，聽到有人靠近的響動會立即鉆入下水道躲避。
在黑潮降臨后，這些受到影響的老鼠出現(xiàn)異化，一旦聞到血腥味或是餓極了，就會發(fā)狂攻擊目標(biāo)。
雖然大黑鼠的嗜血特性會在聞到血腥味時陷入狂暴，但也不至于將整個區(qū)域的大黑鼠都吸引過來的反常現(xiàn)象。
林低頭了眼身上已經(jīng)被血染透的布條，中槍的傷口血還沒止住。
大黑鼠從棚屋外爬過，最近時和林之間只隔著薄薄一層鐵皮。
然而大黑鼠對近在身邊飄散的血腥味就像聞不到一樣，依舊向焚風(fēng)軍小隊方向撲去。
一時間猛烈的槍聲此起彼伏，大黑鼠在子彈掃射下接連倒下，然而鼠群卻不像過去那樣被嚇退，根本沒有一點(diǎn)停止的意圖，依舊不顧死活的向前沖，像是被什么牢牢吸引住一樣。
很快，小隊響起慘叫聲，有人來不及換彈，被大黑鼠撲倒，眨眼間十幾只大黑鼠將他淹沒，連慘叫聲都很快消失了。
小隊人人心生寒意，攙扶著重傷的黑蛇往大隊方向逃去。
林透過鐵皮的縫隙往外觀察，看到黑蛇居然還活著，被小隊包圍攙扶著往外逃離。
林略作思索，也鉆出了藏身處，冒著可能被大黑鼠攻擊的危險，拖著傷勢向黑蛇追去。
不能讓他活著！
然而受傷勢的拖累，林始終沒辦法拉近和小隊的距離。
現(xiàn)在手上奪來的手槍子彈不過三發(fā)，而黑蛇被小隊包圍在中間，從遠(yuǎn)處射擊林并沒有絕對的把握。
小隊向垃圾山外范圍逃去。
然而兩條腿的速度自然跑不過四條腿的鼠群，路上不斷有人被鼠群追上吃掉。
林間隔數(shù)十米外和鼠群平行，向黑蛇追去。
這會他已經(jīng)光明正大現(xiàn)身，而在鼠群威脅下小隊和黑蛇雖然看到林的身影，卻也無暇理會。
子彈光是擊殺撲到面前的大黑鼠都應(yīng)付不及了，哪來有空分出精力對林攻擊。
然而黑蛇和小隊的人多少也注意到，林明明是渾身浴血，甚至鼠群和他的距離比他們的距離都要近，然而卻沒有一只大黑鼠去攻擊林。
“一定是那家伙搞的鬼！”小隊里有人喊道。
必然是這樣，不然嗜血的大黑鼠憑什么對身邊的血腥味當(dāng)不存在，偏偏硬追他們？
追，就硬追！
林注意到，視線前方是一處垃圾山的高處斜坡，一旦翻過這個高處，后邊就是焚風(fēng)軍包圍的主力。
一旦讓黑蛇逃回去，擊殺他的可能性會無限趨于零！
所以最后的出手時機(jī)，就在翻過垃圾山之前！
想到這里，林忍著劇烈動作導(dǎo)致傷口進(jìn)一步撕裂的疼痛，加速沖去。
爬坡時，小隊速度明顯下降了一截，而大黑鼠完全不受地形影響，此消彼長下，隊伍后邊不斷有人被追上的大黑鼠撲倒吃掉。
隊伍只剩最后五人。
“我沒子彈了！”
隊伍里有人喊道。
“我的也沒了！”
沒了子彈擊退鼠群拖延時間，等到鼠群撲上來一個都跑不掉！
隊伍中間的黑蛇看了眼已經(jīng)近在眼前的斜坡，毫無征兆的反手一刀往身后劃去。
在他身后的三個焚風(fēng)軍隊員被這突然反身的一刀重傷倒地，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就被鼠群淹沒。
這三人的倒下用身體擋住鼠群，也只是短暫的阻礙了半秒不到而已。
機(jī)會來了！
黑蛇用身后這人性命拖延鼠群的靠近，這恰好給了林機(jī)會。
原本這些人的位置正好阻擋了林的射擊角度，現(xiàn)在這些人給黑蛇推去送死，反而把自己暴露在射擊角度之內(nèi)！
林跟著一口氣沖上斜坡最高處，腳下猛的剎住。
緊接著，他用力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左手舉起手槍。
一種福至心靈的感覺感驟起。
扣動扳機(jī)。
接連三聲炸響。
原本正在奔跑的黑蛇猛的一顫，身上多了三個血洞，前撲摔倒。
子彈穿透他的身體。
黑蛇瞪大眼睛，眼神滿是不甘。
下一秒，洶涌而至的鼠群將他淹沒。
最后活下來的兩人跑回隊伍，這才敢回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鼠群已經(jīng)沒再追來，而是擠在斜坡邊緣，在爭搶分食著黑蛇的血肉。
這才醒悟過來，吸引來鼠群的居然是黑蛇。
但黑蛇身上到底又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吸引來鼠群，又是一頭霧水。
雷蒙德死死盯著站在斜坡高處的林，牙齒恨的要咬碎。
就因為這個家伙，原本應(yīng)該兵不血刃拿下的處理場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局面，更是折損了三分之一的人手！
“這人似乎和虛靈有關(guān)，回去要盡快稟報焚風(fēng)之主。”
雷蒙德仔細(xì)記下林的容貌。
然而很快，雷蒙德也來不及去理會林的情況了，黑蛇的血肉被鼠群搶食一空后，搶得最多血肉的鼠王張嘴發(fā)出尖銳的叫聲，似乎發(fā)現(xiàn)了新的目標(biāo)，整個族群開始向底下焚風(fēng)軍主力方向撲去。
這一下原本處于包圍態(tài)勢的焚風(fēng)軍反而突然陷入劣勢，變成同時遭受鼠群和駐守石樓的護(hù)衛(wèi)兩邊攻擊。
周邊幾乎整個族群的大黑鼠都出現(xiàn)了，林同樣很迷惑，不明白鼠群的躁動是什么造成的，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fù)。
屬于自己的東西，不會再被奪走了。
一陣前所未有的危險的感覺突然充斥身體，感覺就像無數(shù)把利刃刺入他身上每一處皮膚。林顧不得尋找這種感覺的來源，強(qiáng)行的扭身往前撲倒，身上的傷口因為這個動作撕裂開更大的口子，痛的渾身抽搐眼前一陣發(fā)黑，頭暈?zāi)垦缀跽静黄饋怼?p> 就在他剛跳出的瞬間，一聲槍聲炸響，幾乎貼著身體邊緣擦過，要是這下沒跳開，結(jié)果就是子彈從身后穿透心臟。
女孩就在林身后十米外的位置，雙手抓著一把先前被鼠群吃掉的焚風(fēng)軍成員撿來的手槍。
她吃驚的長大嘴巴，不敢置信林居然躲開了她的這一槍。
她的吃驚只維持了很短的瞬間，恢復(fù)過來立即瞄準(zhǔn)林倒下的位置，趁著林沒能起身，毫不猶豫扣下扳機(jī)。
手槍響起空射的“啪嗒”聲，這把撿來的槍居然只剩一發(fā)子彈。
女孩懊惱的扔掉手槍，著急跑向附近另一個被鼠群咬碎的焚風(fēng)軍成員位置，撿起他的槍。
“啪嗒！”
又是空槍。
扔掉跑去撿起第三把。
“啪嗒！”
還是沒子彈的空槍。
斜坡附近這幾人本來就是因為子彈耗盡被黑蛇反手推推去拖延鼠群才死的。
林終于緩過氣來，扭頭看到那個正在死者身上摸索槍械的女孩。
又是她！
到底是什么仇，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弄死自己！
林摸出最后一發(fā)黑晶灌注子彈，拉下三管手槍的彈匣填入，緩緩爬起身。
女孩同樣注意到林的動作，她的小臉一下白了，再也顧不得找槍，轉(zhuǎn)身外奔逃。
林身上的傷口流了太多的血，已經(jīng)沒辦法再追去了。
他舉槍瞄準(zhǔn)女孩后背。
沒有任何猶豫，林扣動扳機(jī)。
黑色的彈頭射出，和黑夜融為一體。
女孩身體踉蹌倒下，左后肩浮現(xiàn)一大片鮮紅的痕跡。
她吃力的爬起，頭也不回的往處理場外的荒野逃去，徹底融入這濃霧浮動一樣的黑夜，消失在荒野。
這把三管手槍威力雖然巨大，但精度實(shí)在太差了，只適合近距離轟擊。
林已經(jīng)沒力氣再追上去，不過身受重傷毫無補(bǔ)給的人只身進(jìn)入荒野幾乎必死無疑。
此時遠(yuǎn)處荒野的盡頭，數(shù)十盞氙氣燈劃破黑夜，駐守魯爾城的主力軍團(tuán)拖延了這么長時間后，終于還是趕來了。
縱使千般的不甘心，但援軍的到來注定了敗局已定，雷蒙德和焚風(fēng)軍只能趕在主力軍團(tuán)到來形成包圍之前向荒野深處撤離。
老馬喬和手下不到三十人管轄的二級處理場，出人意料的守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