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愚昧
“知道這是什么嗎？”
被改造成私人臥室的控制室內(nèi)，維克托舉起手中的的那根生銹了大半，頂端包裹著一塊不規(guī)則的金屬，像是揉成一一團塞在上去的鐵棍。
林謹?shù)囊暰€移迅速在房間掃過，一眼看到以前是操作臺的位置，又回到維克托身上，很配合的搖頭。
“這是神力的權(quán)杖，偉大的萬機之神圖注入神力，操控萬物金屬的權(quán)杖！”維克托眼里散發(fā)狂熱而自信的光芒。
“萬機之神是仁慈的，他將控制機械的權(quán)力賦予我，而我作為他在人間的化身，即為機械之心。只要你們誠心供奉，將你們身上的一切金屬奉上，尤其是那個無線電……我是說通往鋼鐵懸空城的鑰匙交出，并在眾人面前宣布你不是福音傳道者這個人應(yīng)該是我，那我將展示神跡讓分成兩半的大橋合二為一，允許你們通過?！?p> 林謹嘴角抽了下，他實在忍不住了，問道：“你認真的嗎？”
維克托說的話哪怕是邊境的拾荒者都會把他當(dāng)成瘋子。
在林謹?shù)囊暯潜灸芊治龅贸龅慕Y(jié)論，維克托并不是盲目的蠢貨才對。
沉迷在盲目膨脹的權(quán)力里，的確會損壞腦子，林謹?shù)膬?nèi)心對判斷作出更新。
“你不信？”
維克托走到邊緣平舉手中的“權(quán)杖”，自信滿滿的說：“無信仰的異端之人啊，萬機之神念你無知，愿意寬恕你的不敬?？磥砦矣斜匾故疽幌律竦牧α浚尫蛛x的大橋并攏。”
說著，維克托把手中的“權(quán)杖”插入地面扭動，響起一聲齒輪咬合的“啪嗒”聲音后，維克托在操作臺按動幾個開關(guān)，周圍響起機械運轉(zhuǎn)的震動，他拉動機械臂。
從窗戶往外可見，兩邊的吊起分開的大橋隨著機械臂拉下，在響起一聲轟隆聲后，開始緩緩降下合并。
因為年久少有使用，大橋的咬合結(jié)構(gòu)已經(jīng)多出生銹，降下的過程還發(fā)出讓人牙酸的摩擦“嘎吱”聲。
在下邊釣魚勞作的人紛紛停下手里的活，就連室內(nèi)的人在聽到這陣牙酸的聲音后，也紛紛走了出外邊的平臺。
維克托走出邊緣用鐵皮搭起突出的陽臺，從這里能一覽下下邊平臺全貌。
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向下邊招手致意。
下方平臺的人們紛紛自發(fā)向維克托跪拜，激動維克托所展示的“神跡”。
“如何？現(xiàn)在你該相信我是神的化身，機械之心了？”維克托回頭得意的看著林謹。
有那么一瞬間，林謹感覺自己都要信了。
雖然這個念頭連0.5秒都不到，但不論長短，至少有生出過這么個念頭。
這并非是維克托所做的動作讓他有這種念頭，而是陽臺下方的平臺人人朝他虔誠跪拜，這種集體迸發(fā)的狂熱崇拜情緒讓林謹?shù)拇竽X產(chǎn)生了混亂。
“群體的狂熱，讓一件原本很扯的事情變得不那么難以接受，只要融入其中，信仰于此構(gòu)成?！北灸軐α种斔季S的混亂給出分析解釋。
但林謹還是難以理解，他說道：
“你的權(quán)杖，就是根升降吊橋的操縱桿，你聲稱的神跡，不過是拉攏操縱桿后機械運轉(zhuǎn)，這種所謂的神跡，不過是人人都能操作的東西。還有你身上的灰袍，應(yīng)該就是操作員的工作服吧?！?p> 他的衣服領(lǐng)口還能看到以前運河公司的標志，就和大橋側(cè)邊涂改過的標志一樣，現(xiàn)在這個運河公司的圖標成了維克托控制的機械神教符號。
維克托臉色劇變，神棍的笑容從臉上褪去，黑著臉已經(jīng)不再掩飾。
“你想怎么樣？”
他知道林謹不是那種可以被洗腦的盲從之人。
“很簡單，讓我們過去，你愿意繼續(xù)在這扮演你的機械神教神甫我們管不著?！?p> 維克托的語氣加重幾分：“我要是不答應(yīng)呢。”
“那我們就直接進攻，把你摧毀再通過?！?p> “別以為就你們有武器?！本S克托握緊拳頭。
又沉默了好一陣，維克托厭惡又不情愿道：“給你們五分鐘，全部給我離開這，你們這群異教徒?！?p> 時間足夠了。
林謹轉(zhuǎn)身離開控制室，留在維克托在原地。
現(xiàn)在林謹確定了，維克托并不是蠢貨，他只是享受扮演這個給他帶來特權(quán)和身份的角色，并企圖同化更多的人拉攏信仰為他服務(wù)。
一旦確認游騎兵是無法洗腦的目標后，他想到的是消滅和軀干，免得這些人影響他通過多重手段建立起來的愚昧盲信。
現(xiàn)在維克托之所以同意放游騎兵過去，那是他清醒認清游騎兵這塊硬骨頭不是他能硬碰硬的，否則他的第一選擇，是消滅這些對他“神性”構(gòu)成威脅的人。
愚昧的機械神教能出現(xiàn)，必然有其原因。
活在不知明日要如何度過的黑暗世界太過痛苦了，這些心底害怕的人，從心底渴求一些安慰于寄托，哪怕是愚昧迷信。
林謹剛離開控制室，正好遇到匆匆摸過了的獵屠。
在聽到女人警告危險后，獵屠擔(dān)心林謹遇到麻煩，在跟女人確認了維克托的位置后立即趕了過來。
林謹示意噤聲，趁著周圍沒人并行往外。
“我們可以通過這里了，但時間不多，只有五分鐘，盡快通知大家通過這里這里避免和這里起沖突?！绷种斦f道。
“什么情況，我以為你遇到危險了?！鲍C屠小聲詢問。
“差不多，好在他擔(dān)心游騎連的力量不敢動手。不過說不準有詐，所以我們要留一個在這盯著他，等隊伍過了再一起走，避免他半途使詐動手腳。我就留在這……”
“我留下盯著他?！鲍C屠打住林謹?shù)脑??！凹热凰赡苁乖p，那肯定會留意你。我一直沒被發(fā)現(xiàn)，留在這最盯著最合適，你出去通知指揮官他們通過，我再跟上?！?p> 林謹想了下，點了點頭，獵屠的提議也有道理。
林謹離開平臺，回到岸邊和游騎連匯合，把情況簡略和鮑里斯說了遍。
“雖然有風(fēng)險，但我們必須過去，時間不允許我們繞道，也只能盡快通過?！?p> 鮑里斯作出決斷后，游騎連立即動身，戒備列隊通過大橋。
路過大橋時，游騎連的每個人都看到側(cè)邊底下平臺上站著一群人，這些信徒們目光怪異的仰頭盯著他們，仿佛看到什么奇怪的生物。
游騎兵們下意識握緊槍口，這種非理性的眼神他們已經(jīng)不止第一次見過了，通常這種怪異的眼神并不會有什么好事情發(fā)生。
過了大橋中段，游騎連通過無線電通知獵屠悄悄從邊緣離開跟上。
隊伍迅速通過大橋，繼續(xù)沿鐵路線向預(yù)定的方向前進。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好在過了大橋都沒有起沖突。
身后的大橋再一次吊起分成兩截。
等游騎兵們走遠后，維克托再一次召集所有人，宣布這些人都是被神懲罰的異端，這些人通過鋼鐵之路是前往靈薄獄受罰，千萬不要對這些人起任何同情或好奇的念頭，更不要踏上鋼鐵之路，否則萬機之神會讓同情罪人的愚者也追隨這些人踏上這條路。
人人跪拜懺悔，真誠表示絕對不會有半分念頭。
集會解散后，維克托黑著臉向食物儲存室走去。
這次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是第二次產(chǎn)生巨大的威脅了，好在都有驚無險給化解了?，F(xiàn)在的教義解釋和福音也越來越難編了。
“交出這對母女之前，先好好消消火才行。”維克托想到。
反正那些要的是人，又沒其他要求。
只要按時把人交過去自己的機械神教和這里還會繼續(xù)在他的控制下安穩(wěn)存在，不會遇到任何麻煩。
維克托推門走進食物儲藏室，屋內(nèi)空無一人。
空蕩蕩的窗戶邊緣，掛著一根用床單打結(jié)的繩索。
“糟糕！”
維克托臉色劇變，一下想起剛剛放下的吊橋。
逃跑了居然沒有一點跡象，肯定是這對母女趁機跟著游騎兵一起跑了，不！分明是游騎兵刻意帶上她們跑的，這里這么多人，不是游騎兵掩護根本不可能不被發(fā)現(xiàn)，這對母女逃跑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哪次不是給抓回來。
“來人！”維克托咆哮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帶上武器跟上我，給我去追剛才經(jīng)過的那對人！”
身后的信徒遲疑了下，小聲提醒：“神甫，您剛才告訴我們，絕對不要踏上鋼鐵之路，萬機之神會讓踏上這條路的人下靈薄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