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菲特王國薩爾斯郡橡樹鎮(zhèn),一頭齊耳卷發(fā)的安德魯靠在一棵橡樹下,被樹葉剪碎得七零八落的陽光灑在他被太陽曬得微紅的臉頰上,一動一動的,不斷咀嚼著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
而距他幾十米開外的山坡上,一群黑山羊正悠閑的啃食著青草。三兩只牧羊犬繞著羊群撒潑打歡,時而引起山羊咩咩的驚叫。
“這日子?。≌鎀M的無聊!”,安德魯吐出嘴里快被嚼爛了的狗尾巴草,仰天感嘆道。
他的本名叫張承,是一個來自地球的職場小白。由于一次應酬喝酒喝多了,結果莫名其妙的穿越到這個陌生的世界。
盡管在地球的時候,工作會比較累,但與現(xiàn)在放羊的生活相比,明顯要精彩多了。
而且更讓他沒法接受的是,他竟然是個奴隸。別說自由,連生死都是別人一句話。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很可能要放一輩子的羊。
“安德魯!安德魯!”,一個長著雀斑的少年突然從安德魯身后跑來。顧不得踹氣,就急聲道:“不好了,韋德少爺--少爺淹死了?!?。
韋德少爺是安德魯所在家族家主安道思·維恩的兒子,也是橡樹鎮(zhèn)的大領主。聽說從小就和別的小孩不一樣,喜歡收集古物。為此,還曾錯過自己的婚禮。
平時很少離開自己的收藏室,就連他的妻子安妮都很少跟他見面。
雖然穿越過來才三天,但韋德太‘出名’了,所以從各個莊園的仆人口中,安德魯已對韋德有了初步的了解。
“淹死了?”,安德魯有些詫異。
“是的,就淹死在收藏室里?!?,說到這,雀斑少年拷克還做出一臉后怕的表情:“韋德少爺的頭泡在魚缸里,安妮夫人都快被嚇暈了?!?。
“好吧,這種死法確實夠驚梀的!”,安德魯心里回了一聲,驅趕著羊群,跟著拷克快速趕回莊園。
此刻莊園的仆人幾乎都趕來了,安德魯的羊群咩咩叫時,還引來了管家查爾斯的喝止。
“動靜小點兒,安德魯?!?,查爾斯拍了一下安德魯的腦袋,就快速趕往收藏室的方向。
按照橡樹鎮(zhèn)的規(guī)矩,人死后是不能輕易移動身體的。而且非自然死亡的人,還必須為其守靈十日。否則的話,會發(fā)生極其恐怖的后果。
安德魯來到收藏室時,收藏室外面的院子已經聚集了上百個仆人。查爾斯正安排家里有嬰兒的仆人,搬離到莊園外居住。
“安德魯!安德魯!”,查爾斯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安德魯的身影,止住了話頭,大聲喊著他的名字:“快過來,蘇菲懷孕了,今晚你和拷克一起守靈!”。
在橡樹鎮(zhèn),守靈人只能是十二到十六歲的少男少女。據說這是自然女神教會傳授的安靈儀式。而安德魯現(xiàn)在的歲數正好是十五歲,所以符合安靈的人選。
當然,誰也不知道安德魯的靈魂,早就有二十七八了。
收藏室內,高約半米,長有一米,寬大概二十公分的透明玻璃魚缸靜靜的矗立在只有十五公分高的木架上。韋德半跪著身子,身子前伸,腦袋完全泡在了水里。
亞麻色的頭發(fā)像大海中的海草,隨著水下死魚游動時產生的漣漪,而隨波搖曳。
時而有瞪著眼白的死魚在飄蕩的發(fā)絲中穿進穿去,似乎當成了嬉戲的樂園。
這是橡樹鎮(zhèn)附近的水系中,常見的魚種。因魚眼完全是白的,漆黑的魚鱗,白得有些滲人的魚鰭,所以被稱為死魚。其肉質非??酀?,從而很少有人將它們當食物。
此刻拷克正跪坐在韋德身旁的空地上,右手牽著韋德的右手,臉上還頗為自得的抽著卷煙。
看到安德魯進來了,立即笑道:“嗨,安德魯,你來遲了?!?,說著舉了舉手中的卷煙,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前口袋里的煙盒,得意道:“剛才查爾斯叔叔給我們的,晚上還會給我們送來咖啡?!?。
守靈人是不能睡覺的,而且還必須一直抓緊韋德的手,否則后果難以預料。
安德魯將懷里抱著的蠟燭放在拷克身旁,這是剛進來時查爾斯給他拿的。因為守靈期間,蠟燭的燭光代表死者的靈,是萬萬不能熄滅的。
此刻韋德的腳掌心邊上,就點著一根蠟燭。只是燭火是詭異的幽藍色。
“呵,這個世界好像藏著不少秘密呢!”,看著幽藍色的燭火,安德魯心下恍然道。如果能從中找到回去的辦法,安德魯的心里慢慢變得火熱。
當黑夜來臨,收藏室的燈盞一個個被點燃。雖然都是蠟燭,但燭火卻是明黃色的。這讓安德魯更加相信,這個世界或許有著某種神秘力量。
“安德魯,你說蘇菲怎么就懷了孩子?”,拷克吐了口眼圈,在他腳邊,已經落了一圈的煙灰。
蘇菲是莊園擠奶工的女兒,膚色很白。長相如果用十分制來算的話,蘇菲應該有五分。
在仆人中,算是及格線以上了。而且蘇菲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很容易激起男生的保護欲。借著擠奶的便利,她總是會將多余的奶分給別的仆人。于是她又得了一個心地善良的美名。
所以無論是為了嘴饞,還是追求美的事物,蘇菲都成了莊園里半大小子們最佳的追捧3拷克的追求,卻想不到……
“哎,善變的女人啊!”。
安德魯拍了拍拷克的肩膀,心里也非常同情這位相識不久,但卻古道熱腸的家伙。如果沒有韋德的死,蘇菲懷孕的事兒怕是要算在他頭上了。這么大頂的綠帽子,戴的是穩(wěn)穩(wěn)當當。
“你該慶幸,她的謊言被拆穿了?!保驳卖敯参康?。
“是的,感謝韋德少爺!”,拷克楞了幾秒,轉而朝著韋德的尸體微微頷首。
“好了,我要去走走了,腿都麻了?!薄?p> 安德魯接替拷克,抓住韋德的另一只手。冰涼的觸感立即讓安德魯的精神為之一緊,瞧見他緊繃的神情,拷克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安德魯,我走了,你可不要哭鼻子啊!”。
說著,就哈哈大笑的起身離開。
一陣風透過拷克打開門扉的間隙穿透進來,收藏室的燭火立即明滅不定。但韋德腳邊的幽藍色燭火,卻似超然物外一樣,佁然不動。
砰!門扉合攏!室內的燭光很快恢復了穩(wěn)定。
明黃的光線充滿了夢幻般的迷離感,安德魯抽出一根拷克留給自己的卷煙,正想借著燭火點燃提提神。但他葛然呼吸急促起來,因為幽藍色的燭火正慢慢壯大。藍色退卻,越來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