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里雖然絕大多數(shù)的弟兄是泥腿子,但畢竟也有識字的人存在,經(jīng)那些人的辨識,發(fā)現(xiàn)這是一封賠償信。
準確的來說,是一封求得賠償?shù)男拧?p> 字不是寫在信紙上,而是寫在一張堅硬的血色卡片上,如果不是信的內(nèi)容有些囂張猖狂外,小老虎覺得這張血色卡片一定會成為他很好的玩具之一。
信的內(nèi)容大概是描述了一個艱苦創(chuàng)業(yè)的人,辛辛苦苦創(chuàng)下一番基業(yè),卻不幸被一個不懂事的小孩一把火燒了,這小孩理應賠償,不然損失方就要上門找家長理論,并把他爹在妓院的事全部抖摟出來,讓其全家都不得安寧。
最后的落款是“花滿樓掌柜于二水”。
聽完信的內(nèi)容后,小老虎捂著肚子在笑,他覺得于二水就是一頭不知死活的蠢驢。
他倒是渴望這頭蠢驢來找他算賬,到時候他有一萬種方法讓這頭蠢驢變成死驢。
那個讀完信的弟兄見小老虎不置一詞,試探著問:“寨主,我們要滿足他的要求嗎?”
小老虎‘呸’了一口,道:“滿足尼瑪個頭!”,說完就去遛老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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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二水從南京回來后就覺得異常憋屈。
原本他是想找舅舅于唯安替他出一口氣,沒想到翻山越水長途跋涉后,看到的卻是舅舅被抄家被拉去砍頭的一幕。
這直接讓于二水的夢在南京火辣辣的日光下碎了一地。
于二水心中的仇恨并沒有因為舅舅這條大腿沒啥指望而削減半分,他反而覺得自己心中似乎隱隱約約勾勒出一副復仇的藍圖。
從南京回來后,于二水又去花滿樓的舊址看了一回,處處都是頹壁殘垣燒焦的橫木瓦礫,白花花的墻坯像是人的骨架一樣袒露在風中,一片凄楚悲涼的景象,與往日的繁華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想著自己以前的日子,再想想自己現(xiàn)在的這副鬼樣子,于二水一時覺得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他知道他的悲傷對于他的現(xiàn)狀來說一點用都沒有,他必須要做一點事情來改變現(xiàn)狀,反正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難道還有比現(xiàn)在更差的局面嗎?
接下來于二水開始著手準備著他的復仇大略,他覺得這是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能夠改變現(xiàn)狀的事。
他的復仇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復仇,因為他復仇的目的并不是想殺了仇人讓自己感到痛快,而是他想從仇人哪里得到一筆賠償金,好讓他東山再起。
整個復仇計劃遵循“先禮后兵”的思路。
于二水先到集市上的一家刻字店里找人按照他的意愿寫了一份書信,他特意選了一張殷紅似血的硬紙板做為信紙,以表明他堅持和對方干到底的視死如歸的決心。
于某一天的夜里,于二水悄悄地將這封信塞進了青浦寨的大門,然后他就等待著小老虎良心發(fā)現(xiàn)回心轉意給他送賠償金來。
他知道一個小孩犯錯誤通常是因為一時沖動,過后一定會自我反省。
在他的觀念里,他實在無法將一個小孩和一個壞人聯(lián)系在一起。
然而,五天過去了,小老虎始終沒有出現(xiàn),于二水也沒有得到任何小老虎要給他送賠償金的消息,他開始對這個不思進取不知悔改的小屁孩失望起來。
既然“以禮相待”不能奏效,那只能“兵行險招”了。
于二水去貧民窟里找來了十幾個要錢不要命的漢子,并承諾他們做完事再付錢,每人五個銀元。
對于這些人來說,五個銀元所產(chǎn)生的誘惑力足以讓他們干任何事,包括丟掉性命都在所不惜。
于二水所看重的就是他們“命若草芥”的高貴品質。
當于二水告知他們此次的任務是憑借著他們這十幾個人去端掉一個規(guī)模中等的土匪窩時,這些人的臉上沒有半分凜色,眼神里流露出堅決完成任務的不容置疑的神色。
于二水雖然不清楚這十幾個人的戰(zhàn)斗力到底如何,但是他覺得憑一張空頭支票去換得這些人為他拼命,無論從那個方面講,他都是穩(wěn)賺不虧的。
如果這十幾個人的戰(zhàn)斗力超群,真的將小老虎的土匪窩端了,到時候土匪窩里的所有財物都歸他所有,支付這十幾個人的勞務費用理應沒有任何問題。
如果這十幾個人的實力一般,只是瞎吹牛逼的話,到時候死了也就死了,也就不存在有人向他討要勞務費用的問題了。
沒有任何計劃,沒有任何詳細的溝通,沒有任何戰(zhàn)前操練,這些人僅憑著一時之勇就意氣風發(fā)地出發(fā)了。
來到青浦寨,眾人按捺住急欲拼殺的激動心情,于二水首先進行了一場戰(zhàn)前喊話行動。
“里面管事的人聽著,你們山寨名叫小老虎的一名小男孩幾個月前燒毀了我于某人的花滿樓,我于某人念他還是一個孩子,就沒有報官,因為讓官府參與其中的話,可能對孩子日后的成長不利。俗話說的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孩子平白無故地燒了我的基業(yè),你們山寨管事的理應對我賠償,不然的話,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
于二水喊得口干舌燥,可是山寨里并無半點動靜。
正當他打算再重新喊一遍時,就見山寨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接著就從里面走出兩隊小嘍嘍,分立兩邊,中間讓出一條道來,緊接著就見一個身穿紅衣服的小孩騎著一頭猛虎走了出來。
于二水的舌頭僵在嘴里,再也發(fā)不出一個字。
當他再回頭看時,那十幾個隨時準備拼命的漢子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于二水覺得心塞,嘴里忍不住罵道:“這幫狗日的,簡直就是一群膽小如鼠的鼠輩!”
身穿紅衣服的小孩正是小老虎。
小老虎看著孤零零的于二水,笑瞇瞇地道:“你是來找我報仇的?”
于二水咽了口唾沫,潤了潤嗓子,道:“報仇談不上,但是你如果適當?shù)慕o我點賠償金,我還是可以接受的,而且立馬就走”
小老虎道:“那你是來找我要錢的?”
于二水向寨子里望了一眼,道:“你們山寨管事的是那個?我要和你們管事的對話”
小老虎挺了挺胸脯,道:“我就是這個山寨最高的統(tǒng)領!”
聽完這句話,于二水就知道這個山寨里沒有明白人,也絕不是他說理的地方,于是他撒腿就跑。
他還沒有跑出十步遠,就見身后有一只猛虎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