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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如何收拾前世留下的爛攤子

第58章 沒聽見有點虧

  她原以為跳得如此果斷的謝應(yīng)斂會以同樣厲害的法子將她送上去,不想他口中的“自有辦法”原來是讓她一點一點踩著石頭爬上去。

  所幸那把刀堅固得讓人感動,不然二人現(xiàn)在八成已經(jīng)躺在崖底了。

  她活似一條脫了水的魚,氣喘吁吁地回到地面后便直接癱倒在地;片刻后,謝應(yīng)斂也一臉輕松地爬了上來。

  方才兩人挨得那樣近,又肢體相觸,氣氛合該是有些旖旎的,但她滿腦子都是“救命救命”,現(xiàn)在腦子里的又換成了“還好還好”,哪來的心思去想那些。

  他將刀收回腰間,睨了她一眼,似乎也見怪不怪了:“注意形象。”

  “行行,”她心說救命恩人說什么就是什么,遂殷勤地忍著渾身的虛脫感撐起了身,“我這回可是欠你個大人情了?!?p>  “你本事不多,欠我的人情倒不少?!?p>  不似江煙伣的上氣不接下氣,他語氣平淡得連調(diào)子都未變分毫,仿佛方才跳崖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是在自家的樓梯上上下了一遭而已。

  她聞言一噎,轉(zhuǎn)念一想還真是。方才馬蹄下是他救了她,這回又是一樁救命之恩,左右加起來都夠她為他上刀山下火海兩回的了。

  當(dāng)然她可不能提醒了他這回事,省得他使喚她使喚得更肆無忌憚,于是拐了個話題,問:“說來,你方才是聽到我喊你了?”

  他微微一愣,轉(zhuǎn)而笑了起來:“你還喊我了?”

  “你沒聽見么?”她一下便茫然了起來,“那你是怎么……”

  “我先前回去找你,沒見著你人,只見了地上的爪印,跟了一會就找著了你。”他說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自袖中摸出了個東西來,“你的東西?!?p>  她會了他的意,疑惑地捧了個掌去接。

  他兩指一松,那東西便離了他的指間,“啪嗒”一聲掉進(jìn)了她的掌心。

  ——原是只玉耳墜,與她素日常戴的是同一個樣子。她抬手摸了摸自己一只耳朵,耳洞處果真空了?,F(xiàn)在想想,約莫是她方才一路狼狽躲避時不慎弄掉的。

  “謝謝……我還沒發(fā)現(xiàn)丟了一只?!彼闪撕么笠豢跉狻_@耳墜還是在慕府的時候容姑給的,雖不及謝府的那些面首瞧著富貴,樣子卻是她最喜歡的。

  他便也多看了那墜子一眼。

  “對了,”想起那射在熊身上的一箭,她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我之前被一頭熊追了,剛想辦法讓它安靜下來,忽然就有不知道從哪來的一根箭射過來,把它給刺激到了?!?p>  “那一箭,我覺得是故意射來刺激它的……就是有人不想讓我脫身。”她越想越不對勁,急切地看向他,“這里是不是有人要對我不利?”

  “興許。也可能只是有狩獵的沒看見你?!彼聪蛄藚擦值姆较颍拔視尵脳骷?xì)查。”

  見他不是很擔(dān)憂的樣子,她便也稍稍放松了下來,低頭把耳墜的鉤子掰了掰,摸索著往耳上戴去。

  “你還沒回答我?!彼鋈坏?。

  她放下了手,疑惑道:“回答你什么?”

  白潔的耳垂上像是綴了顆碧綠的水珠兒。

  他垂眸望著她,見她是當(dāng)真在困惑,唇邊便帶了點戲謔的笑意:“你方才喊我了?”

  “啊……這個。”給正主逮著問,她一下不好意思了起來,無處安放的手勾了勾耳墜,勾得脖頸上一陣玉石的流光溢彩,“我這不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嘛?!?p>  “怎么不喊久楓?”

  “喊了一聲來著……”她抬了抬頭,望天打卦,“但是我覺得還是喊你更有用些?!?p>  “噢。”他語氣像是在好整以暇,又像是認(rèn)真地想著什么,“為何?”

  “因為——”

  話說到一半?yún)s又不知如何說下去。她啞在原地,想是啊,為何?

  論聽力論功夫,不都是久楓在他之上的么?自己腦子若還轉(zhuǎn)得正常,喊救命的時候怎么想喊的都該是久楓才對。

  她詞窮了半晌,扭頭看向了他。

  他正慢慢挽著袖口,一雙望著她的黑眸中笑意很是深長。

  “……”可能是因為先前他也在馬蹄子底下救了她一次吧,但看這人一臉打算拿她開涮的樣子她就不高興,于是她決定瞎掰,“因為久楓聽你的。你若是都不想救我,我就是把他喊來了他也只會看著我掉下去?!?p>  “唔。”他動作頓了頓,微微偏了偏頭,“那你方才喊我什么了?”

  她一時半會還沒聽懂。

  “兄長?”兩個字說得似笑非笑。

  “……沒。”她無語,心說這人是不是不開她的玩笑他就不開心,遂很有骨氣地道,“我喊的你大名。”

  “噢。”他饒有興趣起來,“喊來聽聽?!?p>  她沒想到他還有這等要求,但想著不過是喊他一聲,也沒必要拒絕,正醞釀著,卻聽他又淡淡加了句,“要用求著救命的那種語氣?!?p>  她:“……”

  “方才沒聽見,有點虧?!?p>  演技因為尊嚴(yán)突然缺席。她哽了半天也沒能聲情并茂出來,最后試圖轉(zhuǎn)移話題:“我回答你了,你還未回答我。”

  他為她拙劣的逃避能力笑了:“想知道什么?”

  她隨口問了個她好奇的:“你又為何救我?”

  “為了夫人的計劃,也為了不要傳出去那么難聽的死訊?!彼龊跻饬系卮鹆怂膯栴},笑雖還是笑著的,語氣中卻盡是無足輕重的意味。反正江煙伣是聽不出一分一毫的關(guān)切。

  且這理由輕得可有可無。就像是一個救你一命的人回頭告訴你他圖的只是一面見義勇為的錦旗一樣。

  她并不難過,可她感覺不是這樣的。

  他不在乎夫人的想法,且都將謝府的侯位和賭坊敗沒了,又怎會在意區(qū)區(qū)傳出去的消息難不難聽。

  當(dāng)時他們隔得很近,他眼底的情緒一點不剩地墜進(jìn)了她眼里。

  她分明感覺他慌了的。

  “哦?!彼沽艘幌卵劬?,“那不等于沒說?!?p>  像是聽著了什么趣事一般,謝應(yīng)斂眉頭一抬,目光追到了她一對長睫掩著的褐眸上:“你以為還有什么?”

  “我以為……”

  她噎了噎。

  好像確實如此。也只能如此——他謝應(yīng)斂精打細(xì)算,還會為了除他說的那些理由之外救人么?

  好不容易抓到他有點人性的一面,原以為能借此與他拉近關(guān)系的,不想到最后為的還是利益至上的緣故。

  她有些挫?。骸拔也恢??!?p>  他神色若有所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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