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祁放的名號
賭坊內(nèi)人滿為患；好賭之徒圍著無數(shù)的莊桌，個個都大聲吆喝著，想讓自己下一發(fā)為自己回盡本來。
森晟搖著扇子走在前頭，后頭跟著江煙伣一行人?？蓱z了莊家，跑前跑后地招呼著，怕是幾遭下來肚子都要跑小兩圈。
謝應(yīng)斂不知是怎的，自進(jìn)了這嘈雜處開始神色便不大自然，唇微微抿著，像是心里在抑著什么。
莊家最后為幾人挑選了最里頭的桌子。盡頭的墻面上貼著大大的一張黃底黑邊的“賭”字，旁周貼著一副對聯(lián)：輸多贏少貪必敗，孤注一擲不可?。粰M批一個橫財就手。
“這是玩什么的？”她先前嘴上說著自己不喜嘈雜，這會又好奇地伸著腦袋四處觀察了起來。
走在前頭的謝應(yīng)斂被拱得微微一趔，垂眼看她一眼：“你做什么，跟個烏龜似的?！?p> 她抬頭沖他笑笑：“這不是沒見過世面么?！?p> “二小姐不曾來賭坊，見著這些東西好奇好奇也是有的。”莊主堆笑道，“這是玩骰子的，一回投六個，看色也看數(shù)……小姐要玩玩么？”
江煙伣忙擺手：“不了不了，我氣運差得很?！闭f罷又輕頂了頂一邊謝應(yīng)斂的胳膊，“我兄長氣運好，你讓他來?！?p> “是是是，小公爺鳳毛麟角，氣運自然是上上之佳。”莊主又將目標(biāo)投向了謝應(yīng)斂，“不如就由我做莊，請公爺與幾位公子來兩把？”
見森晟與蘇止笑了，他便忙不迭開起了場去，倒是謝應(yīng)斂反握了一下正興奮看著戲的江煙伣的袖子：“你過會就光看著？”
她看得興起，回頭看向他時眼睛都是作著閃的：“我就看看，你們?nèi)ネ??！闭f罷頓了頓，略疑惑道，“不對，你想玩嗎？”
她可是記著他原先是不想來的，只是為了在森蘇二人面前不露出什么來，她才聲稱自己想來，好給他個臺階下。
她一番盤算下來，覺著不如臺階給到底，送佛送到西，遂撓了撓頭，道：“你要是不想玩的話，我也可以……接著代為出馬?！?p> 他眉本是薄薄皺著的，見了她這一副思慮糾結(jié)的小模樣，眉頭卻是不由自主地和唇角一起舒展了舒展：“好歹是個將嫁的，還是別上賭桌了?！?p> “好，”她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隨口道了句，“那你加油?！?p> “加油？”
“就是……添燈加油，讓你更厲害些的意思?！?p> 他略失笑：“好?！币活D后又道，“我加油。”
她給他語氣逗得笑出了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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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莊家吆喝著開了兩輪，兩顆玉骰子咕嚕滾了幾軋她也沒瞧出什么花來，她也漸漸失了興致，轉(zhuǎn)而將目光投到了謝應(yīng)斂身上。
他眉微微提著，黑玉的眸里鮮少現(xiàn)了點對事物專一的興致，像是冰水里起了點花火。
原來他也有歡喜做的事情么。她傾了傾頭，正想看得更仔細(xì)一些，卻不慎撞見了蘇止偏過來的目光，嚇得她忙一扭頭轉(zhuǎn)了回來。
一旁路過的小廝險些被她一甩頭給撞倒，避開后莫名其妙道：“這位小姐這是怎么了？”
“我？我沒怎么?！彼谘诘厮奶幙戳艘蝗Γ峙隽伺鲷W角攏得嚴(yán)實的發(fā)，“我就是閑著隨意轉(zhuǎn)轉(zhuǎn)……你別在意我?！?p> “哎，是。”
她隨意挑了個方向走了會，見入眼的都是擲骰人甩起的短袖和賭桌上亂疊的銀票，不覺無趣，正想著還不如回去騷擾謝應(yīng)斂玩，耳朵里冷不丁地就落了“鬼印”二字。
她愣了愣，皺起眉仔細(xì)聽著，果真就在玉骰碰撞和人聲喧鬧中模糊聽見了一串對話：
“當(dāng)真？多少官胄豪杰拿不到手的東西，就這么被一個賊獨身劫了去？”“噓！你可小點兒聲……”
兩個男聲當(dāng)即就小了下去，卻仍遙遙落進(jìn)了她耳里：
“你的意思是……鬼印這就沒下落了？”“可不是？先前讓那些人搶著也就罷了，這會可是徹底尋不著了。也難怪嵩山慌成那樣……”
鬼??？江煙伣簡單一回憶。那不是森晟先前才提過的東西么。
就算沒東西看，有個新奇的聽聽也不錯。
角落的一張賭桌上，兩個男人正丟著骰子玩。那一臉絡(luò)腮胡的疑惑道：“話說起來，那賊人又是何等來路？”
另一個看起來瘦削文靜些的就瞥了他一眼：“祁放的名號，你沒聽過？”
“倒是耳熟……”
“那是嵩山人記恨死了的名字！”瘦削的砸了砸嘴，“你我剛從那地方全身而退沒多久，能不耳熟么？黑紗蔽面青峰仗身，殺了那么多人，攪得武林動蕩不安……你要是沒聽過，我還奇怪?！?p>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絡(luò)腮胡齜著牙抓了兩把頭，“慚愧慚愧……不過這盜取鬼印又是什么時候的事？”
“就上個月，現(xiàn)下都揣測著人躲去了哪兒呢?！?p> “這么厲害？”一道女聲響起。
兩人嚇得骰子都掉到了地上，抬頭一看，正巧看見了江煙伣一張好奇湊近的臉。
“你你你——”瘦削的抹了把臉，“你又是哪家的女娃娃？”
絡(luò)腮胡更是驚恐：“別是女鬼吧這，我怎么什么都沒聽見……”
“有腿呢?！苯瓱焷搅嗔艘幌氯箶[。
仔細(xì)一想，絡(luò)腮胡這話她不也曾對謝應(yīng)斂說過？
絡(luò)腮胡瞪著眼睛直往她裙下瞥，瘦削的就端回了架子，擺了擺手：“爺們的事哪是你能聽得的？該回哪回哪去?！?p> “那要不這樣，”她著手挽起了袖子，“我一個姑娘家的若是能比得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兒，你們就帶我一同說話?！闭f罷左右看了看二人，“怎樣？”
“喲。你想比什么？”
她四下看了看，一眼看見了桌上安安靜靜置著的玉骰子，伸手就捻了過來。
瘦削的還很不屑：“這是要比投壺？”
他話音未落，只聽“咔”一聲，玉石雕嵌而成的骰子便一下在她兩指之間碎作了粉末，淅瀝瀝的落地聲在嘈雜間竟是微不可聞。
兩男人：“……”
江煙伣：“……”
她原只是想和人比丟骰子誰丟的數(shù)大，這身體倒樂意給她臉面。
片刻的安靜后，瘦削的后退一步，抱拳道：“是在下失敬了。”
細(xì)看之下雙拳還在微抖。
江煙伣默默搓掉了手上的玉屑。
“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