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曦月已經(jīng)在茶樓工作一個星期了,熬過了頭三天的腫脹酸痛,身體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種高強(qiáng)度的工作,她也和這里的服務(wù)員漸漸熟識起來。她們和曦月一樣,都來自外地,其中一個比曦月晚來一天叫柳西西的女孩,長得眉清目秀,才十八歲,卻已經(jīng)有一個一歲多的孩子,據(jù)說因為與婆婆不和,老公又是媽寶男,又一次大吵后只身跑了出來。
柳西西雖然家境也不好,但是從小沒怎么吃過苦,初中畢業(yè)后就閑在家里,談戀愛,生子,就是她全部的生活。
“告訴過你幾次了?自己接的單子自己要盯牢,客人錢沒付就走了,這錢是要你自己賠的,媽的,你到底長腦子沒有??!”這幾天,柳西西因為這種事已經(jīng)被廖萍萍罵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她低著頭,兩只手?jǐn)Q著衣角,輕輕啜泣著。
“西西,西西,我追回來了!”曦月?lián)P著手中的四十元錢,小臉跑得通紅。
“你看看人家!”廖萍萍狠狠剜了一眼柳西西。
“謝謝!”柳西西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肩膀仍然一抽一抽的。要不是曦月一直幫她盯著,追回了好幾單,照這樣下去,到月底恐怕一個錢沒拿到,還得倒貼。
“你們聚在這里干嘛!還不快去干活!”穿著緊身紅裙的老板從門口搖曳走來。
“呦,是五哥啊,今天怎么有空來捧場?!遍T口涌進(jìn)一群五顏六色的社會男女,老板板著的臉立馬笑容可掬。
“哎,曦月,給這桌贈送一個小吃拼盤。”老板揚(yáng)聲招手,如青蔥般的玉手往滿是紋身被稱為五哥的男子肩頭一搭,燦然一笑,扭身就轉(zhuǎn)入其他桌位,現(xiàn)出身后的男子。
雪白的襯衫,黑色的西褲,修長的身材,憂郁白嫩的臉,二十歲剛出頭的模樣,手里非常扎眼的提著一個大紅色女士拎包,這樣白雪青蔥一樣的男子,即使在茶樓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也不是每天能遇到。
不知道誰這么有福氣,曦月手上拿著小吃拼盤,心下想著。
“先生,您幾位?”來者是客,曦月放下拼盤,禮貌地問道。
“澤楠,好幾天沒見你了,最近忙得連你廖姐也不來看?”廖萍萍幾步小跑,滾圓的身體插在曦月前面。
男子微微皺眉,略一頷首:“廖姐好!”
曦月退到旁邊,抬眼在那個似火的拎包和人群中笑魘如花的紅裙之間穿梭。
“額,難道他就是那個,那個傳說中被老板招安的八號服務(wù)員?!”曦月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
老板大名張一墨,人如其名,墨水的確只有一點(diǎn),初中畢業(yè)就開始闖蕩江湖,人卻是又聰明又膽大,早年靠著家里借的幾千塊錢開盲人按摩店,賺了些錢后,瞅準(zhǔn)商機(jī)又開了美容院、飯店,并且在每個行業(yè)內(nèi)都做得有聲有色,這家茶樓是她一年前新涉足的產(chǎn)業(yè)。
張一墨年近三十,但至今未婚,條件好的,嫌她太霸道、沒學(xué)歷;條件差的,她又看不上。江湖傳說,這八號服務(wù)員是這間茶樓剛開業(yè)時招的唯一一個男性服務(wù)員,上崗就當(dāng)了老板的“貼身秘書”。
“你們知道么?上周五一大早,我在家附近早餐店看到他們一起吃飯,我們老板把粥吹涼了才給他吃,嗯呀,好惡心!嚇得我馬上遮著臉溜了”,“我也看到過,八號脖子上有吻痕,不知道晚上怎么被我們老板虐,哈哈……”,她們壓著嗓子,躲在角角落落里,每天都要消遣一番這座茶樓里最大的談資。
果然是不一般!曦月咋咋舌,腦子里突然冒出武則天和薛懷義的畫面。
她看著那個蹙著眉,安靜地站在昏黃燈光下的英俊青年,心里突然泛起莫名的心酸,也許他經(jīng)歷過許多事,有許多的不得已,但挫折會來,也會過去,熱淚會流下,也會收起,沒什么好氣餒的,因為,即使貧窮如我,即使落魄如你,我們都有著長長的一生去努力,去拯救,即使無法改變世界,至少,我們都可以努力做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