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今天下,正道鼎盛,群邪辟易。人間大地風調雨順,萬民繁榮,只可惜好景不長,隨著上古七神器的重現(xiàn)很快打破了這平靜,江湖上暗流洶涌,正邪兩道之間紛爭不斷。
半年前“云夢大澤”驚現(xiàn)仙草『九葉奇葩』,引得正邪兩道云集,為搶奪九葉奇葩而大打出手,連番血戰(zhàn)后,仙草最終為“終南山”散仙『靈寶道人』所得。
紛爭平息后,正邪兩道正欲離開,卻見大澤內一道紅光沖天而起,驚現(xiàn)三十二個血紅色的上古大篆:
神器現(xiàn)世,天下將亂。
魔臨人間,九州道崩。
不爭亦爭,以殺止殺。
神器歸一,天下共主。
三日后紅光散去,天際落下一物,非金非鐵,非石非玉,是一圓珠,乃上古七神器之一的『辟邪珠』。
神器一出,頃刻令人瘋狂,比之爭奪九葉奇葩的血戰(zhàn)更要洶涌激烈,正邪兩道死了數十名高手后,辟邪珠最終落在了一個神秘人的手里。
那神秘人一身黑袍,功法怪異,甫一得手便迅速御風離去,其身法之快,當真可說是“矯若游龍”、“翩若驚鴻”。
在場中人無一不是見多識廣之輩,但卻誰也沒看出那神秘人的來歷,只從他得身姿上看出來此人年紀不大,應該在二十歲左右……
從那以后,不論正邪兩道何門何派,暗地里都在留意著江湖上的后起之秀。然半年過去了,那神秘人同辟邪珠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般。
直到三日前,正道七派之一的『蓬萊仙閣』傳出話來,辟邪珠在一落拓青年手里,此人復姓“上官”,名喚“常青”。
一石激起千層浪,短短三日,上官常青的大名便傳遍江湖,在他現(xiàn)身過的東海更是群雄云集,以蓬萊仙閣為中心,東南西北四路分別布下了天羅地網。
世人捕魚,善于撒網。
世人逐利,如出一轍。
這一日,天陰沉沉的,烏云密布山雨欲來,悶得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泰山麓腳下不遠處,有一小鎮(zhèn),名叫“泰安鎮(zhèn)”。鎮(zhèn)上共有百十戶人家,民風淳樸,世世代代以下海捕魚上山打獵為生。
鎮(zhèn)上有一家小酒樓,名叫『醉仙樓』,傳聞一位常年住在泰山頂上修真煉道的仙人曾在這家酒樓喝得大醉過,因此掌柜的為了生意別出心裁,取了“醉仙樓”這個響亮的招牌。
打刻著“醉仙樓”三個大字的牌匾往門頭一掛,生意竟是出奇的好,南北往來的生意人只要到了這鎮(zhèn)上無一例外全都在醉仙樓歇腳,可以說是人來人往,日進斗金。
此時,中午剛過,天氣雖然不好但并未影響到醉仙樓的生意。一樓二樓人滿為患,六七個小二忙的滿頭大汗都顧不上擦拭一把,腿都快要跑斷了。
二樓大廳共有十三桌客人,靠近窗口處的那一桌,坐著三男一女四個人,為首的是一個老者,五六十歲左右,相貌清癯仙風道骨,身旁立著一根鹿頭拐杖,清光四溢,看一眼便知不是凡俗之物。
其余三人,年紀二十歲左右,各自身著白衣,背負長劍。兩個男的相貌粗狂,也不知有什么心事,臉上滿是剛毅憤怒之色;那女的卻是相反,絕美的臉上目光溫和平靜,不見一絲波瀾,靜中愈發(fā)顯得她那閉月羞花之姿、沉魚落雁之美。
鄰桌的客人見有如此佳人,目光時不時的便往窗口這邊看來,一臉色相,藏無可藏。
“看什么看?在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坐在女子身旁的青年男子怒氣沖沖的對鄰桌一個大腹便便兩只目光在女子身上游走不定的中年人喝道。
那中年人似乎膽子頗小,經一聲怒喝急忙把頭撇過,大氣不敢出。
“鼠輩!”青年哼了一聲,朗聲又道:“小二,怎么還不上菜?”
一個二十歲左右,身著青衣小帽的伙計百忙中將手里的一盤菜給客人放在桌上后,急忙快步走過來,笑呵呵的道:“幾位客官,本店現(xiàn)在客人太多,廚子一時半會兒忙不過來,請您幾位稍等,菜好了立馬就給您端上就來?!?p> 青年男子慍怒道:“都快半個時辰過去了,還要我們等多久?”
小二陪笑道:“馬上就好了,我在去廚房給您催催!”說完剛欲轉身,卻聽那老者開口道:“等等!”
小二問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老者打量著他道:“聽你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小二點頭道:“不瞞您說,小人本是月前陪我家公子來這游山玩水的,不料我家公子聽說泰山頂上最高處有得道仙人結廬而居,遂以留我在此自個尋仙仿道去了,至今已一月有余,我盤纏用盡了又不見公子回來,只好在這跑腿換一口吃食!”
“哦?”老者聞言點點頭,沉吟一會,又道:“老夫幾人剛從泰山下來,確曾遇見過一個打扮的似是富家公子哥一般的人,不知是否就是你家公子?”
小二聞言面露喜色,追問道:“那人是胖是瘦,面部有何特征?”
老者道:“不胖不瘦,至于長相,老夫只一面之緣,也沒太在意,實說不出有何特征!”
小二嘆息一聲,道:“照這么說,那肯定不是我家公子!”
“哦?”老者沉吟一聲。
那容貌絕美的女子突然開口道:“你怎么確定那人不是你家公子?”
小二道:“我家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管在哪,只要見過一面誰都會記住他那張英俊異常的臉!”
女子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一雙秋水般的星眸打量著小二眉清目秀、俊朗出塵的臉龐,道:“似你這般面容世間男子已是少有,莫非你家公子是個九天落下的謫仙人不成?”
“多謝姑娘夸獎!”小二笑嘻嘻的道:“我家公子是不是九天落下的謫仙人我不知道,但他的模樣,的確是世間少有,就像姑娘你一樣!”
那女子奇道:“我?”
小二道:“姑娘是我人生中見過最好看的女子之一,而我家公子,也是我人生中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那女子微微一笑,如春風一般,片刻話語一轉,道:“別人都忙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為什么你卻氣定神閑,額頭不見一滴汗珠,莫非你是修行中人?”
小二聞言眼中飛快閃過異樣的目光,片刻開口道:“我人瘦,輕易不出汗,算是個例外吧!我得去忙了,不然一會兒掌柜的又該罵我了!”說著轉身離開。
他走后,女子對那老者低聲道:“姜師叔,此人有些可疑!”
老者點點頭,輕聲道:“此子口齒伶俐骨子毫無一點下人的卑賤姿態(tài)是裝出來的!”
老者身旁的青年男子道:“師叔,我也看出來了,咱們這就把他抓起來看他到底是不是那人?”
“張師兄,此地人多眼雜,這件事又非同小可,在沒弄清楚之前,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女子對那青年低聲道。
老者看著女子點了點頭,道:“謠兒說得不錯,凌風你要按耐住你的性子,切不可打草驚蛇!”
“是,師叔?!毙諒埖那嗄昴凶訉险咭荒樄Ь吹牡馈?p> 不一會兒,兩個小二各自端來幾盤熱氣騰騰的菜擺在桌上,說了句:“客官慢用!”
那女子見上菜的不是先前那個模樣俊俏的小二,便對兩人問道:“小二哥,剛才那個長相俊朗的小二,是什么時候到你們這干活的?”
其中一個小二較為機靈,道:“客官說的是那個阿南吧,他今天是第四天在我們這干活,那小子偷奸?;贸詰凶?,除了長得好看以外一無是處?!?p> 另一個小二也開口附和道:“誰說不是呢,這個阿南做什么都丟東落西的一點也不用心,遲早讓掌柜的開了他?!?p> 兩個小二退去,老者道:“吃吧,今天咱們就在這住一晚!”三人點點頭后開始動筷。
……
午后,大雨傾盆而下,直到夜晚華燈初上的時候,方才轉為小雨,仍然沒完沒了下個不停。
街上沒有一個行人,醉仙樓除了住在店里的客人在別無生意,遂以早早地打了烊。
六七個小二忙碌了一天,身心俱疲,回到后院住的地方后倒頭就睡。
阿南躺在床上,聽著窗外滴滴答答的雨點聲,滿腦子胡思亂想,怎么也睡不著。
夜半,好不容易迷糊過去,卻被外面?zhèn)鱽淼囊宦暰揄懡o驚醒過來。
看看其他人,都睡得如死豬一般沉重,阿南心里嘆息一聲,披上衣服輕輕推開門走了出去。
立身屋檐下,但見雨絲蒙蒙,天地間一片混沌。
適才的那一聲巨響,也不知是哪里傳來的?
阿南隨口道:“濁世浪滔滔,風雨也如晦。是明是暗何處辨?是垢是凈豈由心?”
伸出手去,掌心接回一些雨水,用鼻子嗅了嗅,開口道:“屋頂上的朋友,雨這么大,不覺得冷么?”
一道白影手持雨傘飄然而下,立在阿四面前,如九天仙子一般清麗出塵,竟是白日跟隨老者及兩位師兄在靠窗處吃飯的那個女子。
“夜已深,公子臨門而立,是在等什么人么?”那女子開口輕聲說道。
阿四淡淡一笑,道:“姑娘,阿南一介下人,可當不起公子二字!”
女子道:“阿南這個名聽起來的確像個下人,但你卻不是阿南!”
“哦?”阿南奇道:“我不是阿南,那我是誰?”
女子道:“我想但你的名字卻是四個字?!?p> “愿聞其詳!”阿南道。
女子一字一句道:“上官常青?!?p> “你說我是上官常青?”阿南似笑非笑的道。
女子道:“這名字你很熟悉吧,現(xiàn)如今這個大名已傳遍了整個江湖?!?p> “人怕出名豬怕壯,誠不我欺!”假扮阿南的上官常青道:“姑娘此來可是為了那辟邪珠?”
“不錯!”女子道:“辟邪珠事關天下蒼生的安危,我一定要取回交給師門,不知公子愿不愿意交給我,交給正道?”
上官常青道:“敢問姑娘芳名,師出何門?”
女子道:“青城山玄天宮,我叫云水謠?!?p> “云水謠?好名字,配上姑娘的絕世容顏,更是出塵世,謝煙火?!?p> “公子過獎了!”云水謠道:“想必公子也聽過玄天宮的名聲,不知愿不愿意將辟邪珠交給我們暫為保管?”
上官常青嘿嘿一笑,道:“區(qū)區(qū)一顆辟邪珠,本來要送給姑娘這般佳人也無不可,只是……”
云水謠聽了他的前半句話臉上微微一紅,待聽了后半句恢復鎮(zhèn)定,不禁開口問道:“只是什么?”
上官常青道:“只是我已在一天前將它送人了!”
“送給哪位姑娘了?”云水謠話一出口忽然覺得有些不妥,臉上不禁一紅。
上官常青道:“不是送給姑娘,而是送給男人了!”
“哦?是誰?”云水謠開口問。
“是一個救過我命的朋友!但他的名字我不能告訴你?!鄙瞎俪G嗟馈?p> 云水謠道:“那么你那個朋友是正道還是旁門?”
上官星河道:“姑娘以為,天下間何門派算是正道?何門派又算是左道?”
“當今天下,昆侖『三清宮』、東?!号钊R仙閣』、黃山『玉虛觀』、塞北『無極宗』、中原『軒轅居』、天南『神水宮』與蔽派『玄天宮』一向以斬妖除魔,護衛(wèi)蒼生為己任,自然是正道。
像南疆『煉魔谷』、大漠『骷髏山』、湘西『萬鬼教』、離愁澗『無情海閣』、黑云山『邪劍門』等旁門派無惡不作嗜血好殺,自然是邪魔外道?!?p> 上官常青冷笑一聲,道:“在你們眼里他們那些旁門左道無惡不作,但在他們眼里,你們這些名門正道又何嘗不是!一樣的為了搶奪神器而殺人,你們是替天行道,他們卻是為禍人間,真是可笑!”
忽聽一人道:“混賬,你連是非正邪都分不清楚,還敢在這里大言不慚,吃我一劍!”
劍如飛虹,朝上官常青面門電射而來!
上官常青冷哼一聲,臨危不亂,一手畫了一個太極圖案抵住劍鋒,一手憑空結獅子印,頃刻間便擊退了來人。
“好本事,能將佛道兩家真法融為一體隨意施為,真是難得!”老者憑空而落,手中鹿頭拐杖光芒大盛。
另一人扶著適才被上官常青擊退那人緩緩走過來跟云水謠站在一處,狠狠地瞪著上官常青。
“想必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青城七劍』之一的“破云劍”姜六吧!”
老者聞言嘆息一聲,道:“破云劍早已死了,現(xiàn)在活著的不過是一個手持拐杖的廢人罷了!老朽風燭殘年,在你這位江湖后起之秀的手下也不知能走上多少招!”
上官常青道:“小子后學末進,怎敢同前輩動手!”
只聽姓張那青年道:“既然知道我?guī)熓宓膮柡?,還不趕緊將辟邪珠交出來?”
上官常青道:“我早說了,辟邪珠我已送人了。”
另一人道:“辟邪珠乃上古七神器之一,是修煉之人夢寐以求的無上寶物,你豈會輕易送給別人,當我們是三歲小孩么?”
“辟邪珠在你們眼里或許是至高無上的寶物,但在我上官常青眼里頂多是一顆不尋常的珠子罷了,就算不送人,我也遲早會用它來換幾壺酒喝的?!鄙瞎俪G嘬幟嫉?。
那青年一臉冷笑,道:“既然在你眼里如此不堪,當初你為何要去云夢澤與群雄爭奪?”
上官常青道:“我為何去爭自有我的原因,那是我的事,還輪不著閣下來盤問吧?”他說著話鋒一轉,又道:“別說辟邪珠我已經送人了,就是帶在身上,也不會交給你的!”
姜六道:“少年人心高氣傲,本事大脾氣也大,但愿你的本事大過脾氣。此刻正道七派云集東海泰山一帶,布下了天羅地網,不管辟邪珠在不在你身上,都難逃一劫。識時務者為俊杰,你若肯老老實實說出事情原委,老夫可以擔保你平安無事?!?p> “要是我不說呢?”上官常青道。
“那么勞煩你隨我去青城山走一遭!”姜六道。
上官常青聞言沉吟一會兒,忽然笑道:“青城山距此雖然千里迢迢,但玄天宮人杰地靈,我心早就不勝向往,”說著看了眼云水謠,道:“何況一路有佳人相伴,在下身逢此間何幸如之?”
“臭小子,你竟敢出言無狀調戲我云師妹?”姓張的青年不禁怒喝道。
“調戲?”上官常青冷笑道:“虧你還是名門正派的高弟,當著云姑娘的面說話竟是如此的難聽!云姑娘天生麗質,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九天仙子一般,我敬她還來不及,怎敢調戲?”
姜六冷哼一聲,道:“小子,少逞口舌之快,青城山你去是不去?”
“去,當然去了!但是一路上危機四伏困難重重,恐別的門派不讓我去?。?p> 不如這樣吧,我扮成你們玄天宮的弟子與云姑娘師姐弟相稱,這樣別人就不會注意了,前輩覺得怎樣?”
姜六冷哼一聲,板著個臉,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片刻率先邁步而去。
上官常青走在云水謠身畔,道:“云師姐,姜師叔他老人家不說話就表是同意了我的建議,傘給我吧,讓師弟我為你遮風擋雨,做一回護花使者?!?p> 云水謠靜靜的看著他笑嘻嘻的樣子,也不知此人是臉皮過厚,還是心思靈巧錦繡內藏?
她從小拜在玄天宮掌門『極靜真人』門下,常年在山上修道,資質過人,修為一日千里,更由于她師傅是掌門真人的緣故,同門中一眾男弟子不論師兄師弟無不對她敬若神明,何曾有人敢跟她嬉皮笑臉的當面亂說一通?
她心想:“此人年紀和自己的一眾同門師兄弟差不多大,但總感覺他身上有許多不同之處,盡管相識到現(xiàn)在短短不過半天時光。”
“師姐,你在想什么?”上官常青一臉平靜的問她。
云水謠搖了搖頭,將傘遞給他,道:“走吧,”說完大步而去。
“喂,你等等我啊,雨這么大別淋的生病了!”看著雨中云水謠的背影上官常青忽然生出一絲異樣的情緒。
……
破曉時分,雨終于停了,五人出的小鎮(zhèn)外,剛要御劍而起,卻見一團紅云破空而來,轉眼落在了五人面前。
紅云散去,出現(xiàn)古稀之年的老人,一身紅袍,須發(fā)皆赤,像是個火人一般,腰間懸掛著一只碧玉葫蘆,晶瑩剔透,十分耀眼。
姜六看著來人面色大變,驚聲叫道:“煉魔尊者?”
云水謠同兩個師兄聞言俱是吃了一驚,煉魔尊者出身南疆,一身邪功幾不在當世七大派的掌門之下,乃邪道中成名已久的人物,久不在塵世行走,今日突然現(xiàn)身這里,當真不可思議。
“想不到本尊久不出世,竟還有人記得我的名號,”煉魔尊者打量著姜六等人道:“真氣如此棉長雄勁,想必是青城山的高人,卻不知是那七個雜毛中的哪一個?”
姜六還未開口,身邊的那兩個青年弟子依然拔劍在手,對著煉魔尊者道:“你這老妖休的出言不遜,看劍!”兩人聯(lián)劍齊攻,使得是玄天宮的『陰陽劍陣』。
“快快退下,你們不是這魔頭的對手!”姜六話剛說完,但見煉魔尊者已被雙劍困在當中,周身劍氣漸漸凝聚為一陰一陽兩個太極魚,越轉越快,飛沙走石。
云水謠關心兩位師兄安危,亦長劍在手嚴陣以待。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今日不教你等灰飛煙滅,還道本尊是吃素的!”劍陣中煉魔尊者一聲大喝,忽地紅云在起熱浪鋪天蓋地而來,只聽兩聲悶哼,兩個青年男子依然長劍脫手,倒在地上七竅流血而亡。
“張師兄,白師兄……”云水謠奔過去一探二人鼻息,饒是她心如止水也不禁流下兩行淚水。
剛剛還是兩個活蹦亂跳的人,轉眼已成了一動不動的死尸。
“人命如螻蟻,弱亡強存,這就是江湖!”上官常青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塊手帕遞給云水謠。
云水謠搖了搖頭,憤然起身,但見姜六與煉魔尊者已戰(zhàn)在一處。
姜六名列青城七劍之一,一身修為雖然算不上登峰造極,卻也爐火純青不是易與之輩。
他以杖作劍,將玄天宮絕學『九天玄女劍法』使得綿綿密密,風雨不透。
煉魔尊者雖然功參造化,已至通玄境界但也不敢大意輕敵,運行一身真氣只守不攻,穩(wěn)如磐石。
他活了三百來歲,屬于姜桂之性老而彌堅,先將自己立于不敗之地然后才伺機慢慢尋找姜六劍法里面的破綻。
果然百招過后,姜六一時心急,劍法中便露出一絲破綻來,煉魔尊者于電光火石之間出手,一舉奏效。
三百年功力一擊之下,任姜六修為精深也吃不消,如斷線風箏一般倒飛出去。上官常青見狀急忙飛身而起伸手接住他血跡斑斑的身子,看著他蒼白無力的臉龐,輕聲道:“前輩,你怎么樣?”
姜六大聲咳了幾聲,搖搖頭示意自己性命無礙。
放眼場中,云水謠以持劍往煉魔尊者的胸前刺去,煉魔尊者不禁滿臉慍怒,身形一閃避開這狠辣無比的一劍,道:“今日不將爾等斬盡殺絕算本尊白活了這三百多年。”
“可人的女娃,受死吧!”他如魔神一般已手作爪,一下便抓住了云水謠手中的長劍。
云水謠一聲驚呼,但覺劍身有一股大力源源不絕的傳入自己體內,一剎那間翻江倒海,氣血逆流,想要撒手亦是不能。
眼看如此佳人就要香消玉殞,上官常青放下姜六,口中念念有詞,憑空換出一座小巧玲瓏的寶塔來,隨著口訣寶塔越來越大,片刻已如真踏一般大小,懸浮半空,金光閃閃。
煉魔尊者只覺身子不由自主的被寶塔往里吸去,當下不由得大驚失色急忙棄了云水謠,全力抵御。
云水謠退到姜六身旁,但見姜六盯著那虛空的座寶塔驚呼道:“七神器之一的『金光伏魔塔』果然威力絕倫,非人力所能阻擋?!?p> 話音未落,天際傳來一人陰沉沉的聲音道:“金光伏魔塔雖然厲害,卻也未必天下無敵?!?p> 煉魔尊者聽出是多年老友“吸血骷髏”的聲音,不由得大喜,朗聲道:“吸血老鬼快來助我一臂之力!”說完后急忙奮力抵御金光伏魔塔的吸噬之力,饒是如此,身子也不由得越來越靠近塔門。
一時之間性命交關,危在旦夕。
突見天際飛來一條烏光漆黑的碩長鐵鏈如靈蛇一般卷住了金光伏魔塔,煉魔尊者但覺周身吸噬之力一頓,急忙抽身脫離。
上官常青瞧著纏在金光伏魔塔上的烏黑鐵鏈,但盡另一端握在云層中一個骷髏人的手里,不禁變色道:“『縛神玄鐵鏈』?”
云層中骷髏人怪笑一聲,神色睥睨不可一世的道:“不錯,我這玄鐵鏈與你的寶塔同樣都是七神器之一,你若識相的話留下寶塔,我可以饒你一命?!?p> “哦?”上官常青雙指凌空一點,金光伏魔塔瞬間變得更大,與玄鐵鏈相持,劍眉一揚,開口道:“我要是不呢?”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摈俭t人一邊揮舞玄鐵鏈,一邊道:“我萬鬼教教主功法通玄已是半仙之體,無人能敵,七神器更是得了其四,剩下也不過是囊中之物而已,集齊神器者便是天下共主,我觀你資質上佳,是個可造之材,還是早日投靠我教的好,免得身首異處?!?p> 上官常青冷笑一聲,道:“你不過是一個成精的骷髏而已,膽敢如此放肆,縛神玄鐵鏈如此神物,豈是你這鬼物所能掌控,拙!”
但見咒語一出,金光伏魔塔忽的倒轉過來,對著云中的吸血骷髏開始發(fā)出強橫無匹的吸噬之力。
“你,你這小子竟然是五行仙根之體?”吸血骷髏驚訝無比的道。
放眼當世,修真之人雖多,但資質絕好的也不過是擁有五行中的兩條仙根而已,窮其一生,也只能修煉金木水火土五行中的兩種功法,像萬鬼教教主“陰陽冥”被譽為千年不世出的奇才,也不過才水火金三條仙根而已。
此子竟然身具五行仙根,豈非逆天?
上官常青道:“五行相生相克,放眼世間任何一種功法都在五行之中,我知你水系體質,自有降你之法,還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的是你?”
上官常青好回過頭去,但見煉魔尊者不知何時已出手偷襲制住了云水謠,手持一柄血紅匕首指著云水謠的香頸,對上官常青道:“小子,這女娃的絕世容顏真是我見猶憐,想要她活命,就乖乖的將伏魔塔交給我!”
“卑鄙小人,憑的無恥!”姜六開口怒罵道。
煉魔尊者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輩在你們這些正道中人眼里早已成了惡貫滿盈之徒,殺人放火都做的出來,何況卑鄙二字?哈哈,哈哈哈……”
云水謠盯著上官常青道:“上官公子不要管我,除魔衛(wèi)道要緊!”
煉魔尊者揮舞拳頭在她小腹重重打了一拳,怒道:“你個賤人,在敢多嘴我扒光你的衣服,將你扔到青樓去!”
云水謠吃他重重一拳不禁痛得彎下腰去,但依舊面不改色,毫無畏懼,道:“我連生死都不在乎,又豈會怕你這些手段?老魔頭有什么本事盡管使出來?!?p> 她說這偷偷凝聚真氣,不料煉魔尊者早已防著這一招,急忙伸手點了云水謠幾處大穴,令她動彈不得。
這一刻,饒是她道心堅固,也不禁亂了起來,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冰清玉潔的身子在臨死前遭受侮辱!
上官常青心神微亂,催動全身真氣奮力一擊,擺脫玄鐵鏈的束縛收回金光伏魔塔,對著煉魔尊者道:“我將辟邪珠都送人了,區(qū)區(qū)一座金光伏魔塔又有什么可惜的?”
“好,好,算你識相!”煉魔尊者得意忘形的大笑一通,對上官常青道:“一手交塔,一手交人,你可別?;ㄕ?,否則這女娃的命就是代價!”
“公子不可為了我將寶塔交給這老魔,否則他不知要害多少人!”云水謠大聲道。
上官常青看著她蒼白的臉,道:“神器之所以稱為神器,就是因為它秉持天道好生之性,能救人性命,否則也不配稱為寶物了!”
他頓了頓看著煉魔尊者開口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說了將寶塔給你就一定給你,絕不會食言而肥!我數一二三咱們同時遵守約定?!?p> “一,”
“二,”
“三,”
上官常青數完,便將金光伏魔塔扔了出去,煉魔尊者亦徐徐推出云水謠,待快要接住金光伏魔塔的時候,突然揮掌在云水謠背上打了一擊,云水謠身子飄然前飛,上官常青接住她,但見她一口鮮血噴出,俏臉越發(fā)的蒼白氣若游絲。
上官常青急忙伸手按在她胸前上方,輸以真氣使她穩(wěn)住傷勢。
煉魔尊者眼看便要抓到金光伏魔塔,忽然天際玄鐵鏈如電射來,卷走了金光伏魔塔。
吸血骷髏一擊得手,飄然而退,云中傳來他的聲音道:“煉魔老友,今日多謝你了,后會有期!”
煉魔尊者又氣又怒,不禁破口大罵道:“吸血老鬼,你我相交百年,想不到如此悲卑鄙無恥,拿命來!”大罵聲中駕馭紅云向吸血骷髏追去。
就在這時,東南、西北、東北三面有無數仙家法寶的光芒亮起,紛紛朝一前一后的吸血骷髏與煉魔尊者合圍而去。
“正道蟄伏,群起而攻,果然稱的上天羅地網!上古神器對你們來說真的這么重要么?”上官常青嘆息一聲,對懷中的云水謠道。
云水謠一雙星眸靜靜地注視著這個陌生的男子,但見他身上雖然穿著下人的衣服,但兩道眉毛斜飛似劍,一雙眼眸漆黑如墨,英俊的臉龐上有三分坦蕩,三分灑脫,更有三分桀驁,一分落寞,整體看起來有如美玉一般無暇。
云水謠受傷之后,不禁道心搖動,心里自語道:“原來男人,竟也可以生得這般好看?也不知這世上誰家生有才貌雙全的女子,方能配得上他!”
“云姑娘,看你一副出神的樣子,在想什么?”上官常青有些驚奇的問她。
云水謠搖了搖頭,道:“沒什么,突然有些頭暈,扶我坐下吧!”
她話剛說完,上官常青也覺得眼神疲倦一陣困意來襲,但聽姜六大喝一聲,開口道:“何方妖人,膽敢躲在背地暗中施毒!”
姜六受傷最重,幾乎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剛才一聲大喝不由得催動傷勢,兼之又受毒氣侵入身體一時抵御不住不禁昏了過去。
“何方鼠輩,給我滾出來!”上官常青一邊催動真氣抵御住入侵的毒氣一邊以佛門神功獅子吼對暗地下毒之人大喝道。
“是你家道爺我!”話聲未落,一個人身猴臉,背負『七星銅錢劍』腰懸『千年紫藤繩』的怪人從林中走了出來。
他身材瘦下,一張猴臉上滿是貪婪邪淫之氣,兩只火紅色的眼睛緊緊盯著云水謠,喉結滾動,不停的往下吞口水。
“他是邪劍門十惡不赦的魔頭『紫靈上人』,擅長采陰補陽之術,也不知害了多少年輕女子,一身邪術修為不在適才煉魔尊者之下,要小心一點?!痹扑{對上官常青道。
上官常青點了點頭,扶著她緩緩走到昏迷不醒的姜六的身旁坐下,輕輕將她靠在一株古樹上,起身對著紫靈上人開口道:“原來是你這貪淫好色的妖猴,識相的快滾,否則別怪小爺對你不客氣!”
紫靈上人怒極而笑,道:“好你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死到臨頭還敢在本上人面前大放厥詞!”
上官常青冷哼一聲,道:“妖猴,我有辟邪珠在身,早已百毒不侵,你能耐我何?”
“哈哈,哈哈哈……”紫靈上人大笑道:“你這小子當真狡猾的緊,本上人之前親耳聽到你說將辟邪珠送人了,竟然還想騙我?”
“原來此獠早就躲在暗中了!”上官常青眼見自己哄人的詭計被對方識破,不由得一驚,但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就算沒有辟邪珠,以我五行仙根所修的一身神通,又豈是你這妖猴所能戰(zhàn)勝的!”
紫靈上人道:“想不到你黃口小兒竟是如此的奸詐,你若不是懼我,何須使詭計行騙?
實話告訴你,你們中的是本上人煞費苦心煉了七七四十九日方才成功的『銷魂散氣粉』,普天之下除了辟邪珠和我的解藥外無藥可解!中毒之人半個時辰內便會真氣散盡等同廢人,任我宰割!”
紫靈上人盯著上官常青道:“臭小子待會兒我便將你同地上這個雜毛一起碎尸萬段,扔到山里去喂鷹,然后在好好的享受這個嬌滴滴的小美人。”
云水謠對著上官常青道:“上官公子你不要管我們了,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脫困之后望你上青城山走一遭,請我?guī)煾禈O靜真人下山誅殺此孽障?!?p> 上官常青沉吟片刻,道:“云姑娘實在對不起,我中毒已深不是他的對手,無法救你們了,但日后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
云水謠面色一黯,低聲道:“你我不過萍水相逢,不必說對不起,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們,要不是我們纏著你,你也不會中毒被困于此,更失了一件上古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