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在新郎新娘擁吻時到達(dá)了高潮,全場響起幸福的掌聲,白色的婚紗隨風(fēng)起舞,小小的捧花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蓄勢待發(fā)的女人們,雙眼閃爍著你死我活的光芒,雪梨顯些被那群大齡未嫁女教師從身上跨過去。
季維安一把將她從人群拉了出來,皺著眉頭看著發(fā)瘋的女人們:“瘋了嗎,她們!”
雪梨撥了下額頭的碎發(fā),跟著無奈一笑,低頭看了看自己纖細(xì)的腳腕,好像崴了一下。
季維安一臉擔(dān)心問:“沒事吧?!?p> 雪梨輕輕動了下腳:“沒什么大礙?!?p> 女體育老師拔得頭籌,站在臺上揮舞著捧花,笑得像朵花一樣,不甘心的女人們,苦笑過后送上祝福的掌聲。
啪啪啪的掌聲隨著一籠白鴿的放飛,再次達(dá)到了高潮,至于為什么結(jié)婚要放白鴿,聽說新娘是一個堅定的和平主義者,同時也象征著婚后不管心飛得多遠(yuǎn),都要記得回家的路。
雪梨和季維安淹沒在一片掌聲中,不由自主的跟著開始拍手。
季維安嘴角一抽,“不愧是老蔡,想法相當(dāng)獨特?!?p> 雪梨低眉斂目,鼓掌的手輕輕的放下,突然道:“維安?!?p> “嗯?”
“我叫小舅舅,把潘亞諶放了?!?p> ……
笑容僵在嘴角,季維安停下了鼓掌的動作,側(cè)著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果然,他還是生氣了。
歡呼的聲音漸漸落下,雪梨靜靜看著一言不發(fā)的他,只見他的眉頭輕輕蹙起后又漸漸放睛,她知道,他總是能把對她的脾氣壓下去。而她卻任性的胡亂對別人心軟,那是他最討厭的。
她以為他會鄭重地跟她講道:他可是要撞死你的人!卻沒想他只是淡淡的應(yīng)了句:“是嗎,隨你吧?!?p> 輕輕一笑,季維安轉(zhuǎn)頭走了。
凝著他沉默離去的背影,高大挺拔,一手插著口袋,一手胡亂的抓了下頭發(fā)。
雪梨沮喪的望著天,有一種把事情搞砸了的感覺,但她是真的聽不得潘家奶奶的哭求,什么沒媽媽的孩子,他才只有22歲。
歐陽皓皓走來,四下望了望:“維安怎么走了?”
沒有說話,雪梨大步向季維安的方向追了過去。
一頭霧水的喝了口酒,歐陽皓皓盯著少女的背影,“搞什么?那兩個人。嗨,那邊的美女,要不要約個會呀?!?p> 雪梨追著季維安的方向,不知不知跑到了隔壁的高爾夫球場,因為要給吳康叔舉行婚禮,這座今年才開始營業(yè)的新豪生威爾大酒店,近期都沒怎么接待客人。
廣闊的綠色果嶺,放眼望去,一個人都沒有。
雪梨一個人走在練習(xí)場,左腳傳來若隱若現(xiàn)的疼痛感,突然,拐角處傳來玻璃破裂的聲音。
“啪”的一聲。
捂著胸口,雪梨身后靠著墻,呼了口氣,嚇?biāo)惶?p> 探頭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季明祖,和站在旁邊的趙安娜,雪梨打算離開,可左腳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停下了步伐,也是這一停,讓她聽到了季明祖聲音冰冷的說:“你想好了,要離開我。”
心里一頓,雪梨猛地投去視線。
臉色蒼白的趙安娜,像是被抽去了靈魂,木訥的點了下頭,“嗯,我已經(jīng)34歲了,等不了了?!?p> 女人悲涼的笑了下,映在男人冷酷的眸底。
雪梨曾一度以為,季明祖比維安要柔和紳士的多,卻沒想,那倆父子根本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冷。
“好?!睂⑹种械奈募旁谧郎希久髯嬲酒鹕?,雙手插著口袋,居高臨下看著趙安娜:“既然你說你已經(jīng)想好了,那我也不好說什么了,謝謝你這么多年的付出,你要的東西,我一輩子都給不了?!?p> 趙安娜一閉眼,豆大的淚滴滑下她的臉頰,肩膀輕輕顫抖著,她整個人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瞬蹲在了地上。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她像是在強(qiáng)迫自己不要哭出聲音。
季明祖蹲在她的身前,眉頭輕輕蹙著,想伸手去扶她,卻又在要碰到她的時候,收回了手。
趙安娜猛的抬頭,柔和的五官,已哭得不成樣子,她抽泣著,卻又滿是心疼的看著男人:“我永遠(yuǎn)都不可能走進(jìn)你的心里,即使是10年、20年,我都替代不了她在你心里的哪怕一點位置,季明祖,你根本就不愛我,你愛的只有她,你肯讓我留在你身邊這么多年,只是因為我跟她長得有一點像,只是因為,我跟她長得有一點像……”
那個柔情似水的女人,即使是責(zé)備,也是不忍心的壓著聲音。
“季明祖,你什么時候,才肯放過自己……”
眼淚像是決了堤,瘋狂的流下她的眼眶。
凝著女人的淚水,季明祖淡淡的說了句:“嗯,沒人能代替得了她?!?p> 緊緊閉上眼,像是在逃避現(xiàn)實,趙安娜低下了頭,“不,不……”
她在搖頭,既然早就知道他說的全是事實,但真正從他嘴里說出,依舊像是一場死亡的宣判,壓得她根本喘不上氣。
然而,男人的殘忍并沒有到此結(jié)束,只見季明祖從懷里掏出一張卡,硬是塞到她的手里。
“這里的錢,夠你下輩子生活的了,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p> “不,我不要,我不要……”
女人拼命搖著頭,想要守住自己最后的尊嚴(yán),而回復(fù)她的,卻是男人決絕離去的背影,和一言不發(fā)的決別。
高爾夫球場的噴灑,紛紛揚揚的澆淋著墨綠色的草皮,在陽光耀眼的照射下,現(xiàn)出一道道美麗的彩虹。
趙安娜歪歪邪邪,像個失神的木偶般走下了草地,高揚的噴灑很快將她的渾身澆透,很難想象與此同時的不遠(yuǎn)處,正在舉行著一場浪漫幸福的婚禮。
而她,是被全世界拋棄的那一個。
他的聲音,他的眼神,他的溫度,怎么都揮之下去。
她終于,親手?jǐn)財嗔俗约旱膱?zhí)念。
手一松,銀行卡掉在了地上,而她也終于崩潰,緩緩的滑下了身子,跪在地上放聲大哭。34歲,在這個女人最好的年紀(jì)里,她的心卻在一點一點的枯萎,一點一點的死亡著……
絕望,狼狽。
心臟似被人開了個大洞。
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明天。
黑色的衣服從天而降,蓋在女人不斷顫抖的肩膀上,趙安娜緩緩抱住雪梨,哭喊出她最后的心如死灰。
水珠落在少女白皙的肩膀上,她像個母親安慰孩子般,一下一下的,輕輕拍在女人的后背。
“會好的,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