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食,吳氏殷勤地帶劉樂去看為他收拾的房間,詢問還有何需求。
得知是叔母親自操辦,劉樂自然一個勁地稱贊,吳氏眼睛了瞇成月牙,卻猶自覺得窗牗的簾子花色稍有點偏暗,表示回頭還得換。但換什么花色,對吳氏而言,是個堪比哥德巴赫猜想的高深課題,然后就該細(xì)節(jié)糾結(jié)起來。劉樂知吳氏心疼自己,淡笑不語,最后還是劉奢實在看不過去,建議先帶劉樂到花園逛逛,順便聊聊家常,吳氏才暫停了對花色的研究,欣然響應(yīng)。
閑聊,直到夜幕降臨。
晚食后,劉奢帶著劉樂到書房。
“阿樂,你已守完孝,是時候認(rèn)真考慮出仕問題了?!?p> “后面是否還有邀請?”劉樂點頭。男子漢大丈夫,不在世間攪風(fēng)云,對得起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只是接到袁遺的邀請后,劉樂想心無旁騖修煉,便對叔父說,若再有邀請,先記下便是,告訴對方等自己下山后再作決定。
“有六份,加上最早派人過來接洽的袁遺,共七份邀請?!?p> “這么多?”劉樂有些驚訝。
“其實還有一份,乘氏令想聘你為縣尉,層次低了點,我婉言謝絕了。另外七家,這段時間我多方收集到的信息,大體上的情形,已經(jīng)整理成冊,都在這里,你看看吧。”劉奢拿出一個薄薄的小冊子,遞給劉樂。
劉樂翻開一看,分為地方物產(chǎn)、人口、軍力、治內(nèi)主要世家豪族清單、主官名望和性情共五項。大多比較粗略,有的直接標(biāo)明是估數(shù),甚至還有不少空白,作為統(tǒng)計資料,按后世標(biāo)準(zhǔn)顯然不及格。
但劉樂知道,叔父向來不問世事,家道不寒磣,離豪強卻差老大一截,說白了就是一富家翁,沒有什么有力的人脈可以提供幫助。以劉奢的能力,個把月時間能收集到這些東西,實不知花費了多少心思,磨了多少嘴皮子。
有征辟意向的七家,按發(fā)來邀請的時間先后排序,分別是:山陽太守袁遺、東郡太守橋瑁、任城相鄭遂、兗州刺史劉岱、濟北相鮑信、濟陰太守袁敘、陳王劉寵。
草草掃了一眼,劉樂不禁莞爾,怪不得叔父替自己直接婉拒了乘氏令。
另外七人,五位太守或國相,按漢代官制皆封疆大吏,手中握有郡國,便是實打?qū)嵉牡胤街T侯;一位刺史,雖說權(quán)力不及州牧,行政軍權(quán)一把抓,但畢竟是州長官,對下屬郡國有監(jiān)察權(quán);還有一位實封諸侯王,封國之內(nèi),真正的土皇帝。乘氏令跟那七位大佬相比,的確不夠看。
能得到七位諸侯級別勢力的邀請,足以說明劉樂的名聲高到什么程度,衣冠孝子、曾經(jīng)的武道奇才、胡孔明學(xué)生、轉(zhuǎn)走智道后一鳴驚人、還有令人嘆為觀止的楷書造詣,這一切加總起來,讓劉樂的名望達到驚人的高度,這才出現(xiàn)了孝期剛結(jié)束,征辟他的邀請便紛至沓來。
能得到七份郡國級邀請,有些出乎劉樂意料。
說到底,他今年才十七歲。
十七歲的少年,尚未及冠,被這么多勢力搶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盡管如此,劉樂還是略微有些遺憾。
下午閑聊時,從叔父口中得知最近朝廷情事。
何進死了。袁氏兄弟殺宦官為其復(fù)仇。隨即董卓領(lǐng)兵進京,掌握權(quán)柄,廢少帝立陳留王為帝。袁紹為此與董卓反目,離開洛陽逃亡冀州,董卓顧忌袁氏四世三公,站生故吏遍天下,封袁紹為渤海太守,以安其心……
考慮到通訊效率低下,洛陽的變動應(yīng)該不止如此。
歷史的車輪,正朝著劉樂熟知的那個方向滾動。
這些邀請中,沒有出現(xiàn)有能力爭雄天下的雄主,譬如說一代梟雄曹操,此時大概還在洛陽;譬如說出身名門的袁紹,這位大佬此時剛到渤海任職,以袁氏底蘊,英雄智士不召自來,想來沒空理會兗州的某位少年;再譬如說江東猛虎孫堅,遠(yuǎn)在長沙,就算知道劉樂的事跡,有心征辟,長沙到濟陰數(shù)千里之遙,也是鞭長莫及;再譬如說據(jù)說同樣宗親出身的某長跑冠軍,現(xiàn)在落魄得很,自己尚且寄人籬下,連發(fā)出邀請的底氣和資格都沒有……
罷了,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哥先謀個差事干著。
討伐董卓的大旗即將豎起,到了前線,自然有機會跟那些人杰見上面。畢竟還沒見過什么世面,現(xiàn)有那些虛名,固然有上佳的晉身之階,可若是想要在青史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不靠虛名不夠,還得要拿得出手的實績,不出仕,怎么混業(yè)績?至于以后的路如何走,混段時間再作決斷不遲。
話雖如此,具體到選擇哪一家,劉樂仍然非常謹(jǐn)慎。
這是他進入這個時代最好的機會,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機會,討董之后,諸侯割據(jù)態(tài)勢形成,若不能在這次盛宴中搶到一杯羹,再想出頭難比登天。
七選一,選擇太多有時也讓人煩惱。
好在有排除法。
任城相鄭遂、濟陰太守袁敘率先出局。
劉樂趕在討董前出仕,是為參與盛會,與這時代的天下豪杰混個臉熟,不參戰(zhàn)的諸侯,不在考慮范圍之內(nèi)。
第三個出局的是袁遺。
雖說袁遺最早發(fā)來邀請,然而他出身汝南袁氏,與袁紹袁術(shù)哥倆相比,袁遺顯然屬于可有可無的配角,無法代表袁氏正統(tǒng),也就得不到有力支持。跟袁遺混,基本不可能有什么前途。除非沒有別的選擇,一開始就打定主意拿袁遺當(dāng)跳板,接受征辟也是可以的,但劉樂顯然不是那種情況。
第四個,鮑信。
單論能力,鮑信很可能在七人中排第一,也不缺乏魄力,但缺乏野心,總是寧愿充當(dāng)綠葉,不肯站出來挑大梁,跟這位混,個人發(fā)展空間有限。
第五個出局的是橋瑁。
原因很簡單,想想橋瑁結(jié)局,被人揮兵殺入營中取了性命,兼并其眾。劉樂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盟軍襲營之戰(zhàn),即便幸免不死,戰(zhàn)敗后被迫投降,顯然不如直接投靠更受信任,剛巧,殺橋瑁的劉岱,也有向劉樂發(fā)來邀請。
五位太守國相全軍覆沒。
還剩下兩個選擇:兗州刺史劉岱,陳王劉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