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眉目有千秋,但無我
“怎么?唐小姐,難道你不知道琛少現(xiàn)在很忙么?今晚我們這里的人哪,可都看見了,琛少傍晚五點就來了,據(jù)說是下了飛機直接過來的呢。唐小姐,我可是好心吶,奉勸你一句,現(xiàn)在大多數(shù)的太太們吶,想把男人從我們這拉回家呀,可都是需要有背景、有實力才行的。一些只有身份而虛坐其位的人啊,還是要有一點自知之明才好,不自量力的事,還是少做的好呀……”
“……”一席話,聽的唐末帆唏噓不已。早就聽說如今國內教育水平飛速提高,現(xiàn)在一看,可不是么,連特殊服務行業(yè)的姑娘都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一番反諷刺的手法,那運用的那叫一個妙,連她這個文學碩士學位的人都來得巧妙。唐末帆左手拿著移動電話慢慢聽著,一邊走向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右手拿起水杯,不緊不慢地喝了起來。
電話那頭大概是說得口干了,也大概是感受不到一點點來自唐末帆的怒火,反而停了下來,喊了一句:“喂?!?p> 唐末帆馬上表態(tài),態(tài)度那是一個十分地良民:“啊,你說,我聽?!?p> “……”
厄?身為正妻的怒氣呢?淚水呢?悲鳴呢?一哭二鬧三上吊呢?她這么淡定,倒是搞得電話那頭的那位小姐沒有戰(zhàn)斗激情了~~于是又說了些不痛不癢的刺人話語,以一句鏗鏘有力的‘真是一個沒有用的女人’收尾了,隨后便癢癢然甩手掛了電話。唐末帆看了看手里被掛斷的電話,隨即將電話放置在桌上,終于微微笑了下。
幸好,幸好,她不愛他。所以外界的一切來去,一切輿論,都無可傷她。
其實說來,她心里一直都是有愧的,因為心里自知,她對那個叫葉之琛的男人,一直以來都疏淡的很。每每想來這一場婚姻的始終,都覺得啞然,無言以述。
說起來,或許真的要感謝周羽亦。多年前,周羽亦一手教會了她何種活命方式最重要,談情而不動肺腑,說愛而不掏心肺,不為任何人心痛,也不為任何人珍惜,只有這樣才能明哲保身地安穩(wěn)過好一生。不會再在深夜躲在被子里失眠到清晨,也不會只有在淋浴時借助水聲才敢肆意大哭,因為知道這樣才不會被他人所聽見眼淚掉落的聲音。
正所謂他若喜歡你,你脾氣再大那都叫個性,他若不喜歡你,你安靜的像只貓,他都嫌你掉毛。所以唐末帆做到了知其形而不知所狀。
正如你眉目有千秋,但無我罷了,萬幸的是,我也無你。
唐末帆抬眼,看見桌上她準備的一桌菜色,看見她親手做好的那個鮮奶蛋糕,想起他在三個小時之前打來的一個電話,行色匆匆地說了一句:“給我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后我回來?!币糍|華麗,不容人質疑的氣勢。
她是知道的,葉之琛一直是習慣做決策果決之人,手握重權,站在權利的最高巔峰,甚至連外表都滿是生人勿近的氣息,即使尋常一個眼色,也透露著一股艷壓天下的厲色。
唐末帆想起剛才那位接電話的小姐,那種十分不屑的語氣,問自己吃過飯了沒有?
呵,想來是連夜店小姐都知道,她這位葉太太,在結婚紀念日的這一天,做好了一桌飯菜,也只是等來了一場空等。唐末帆自我解嘲般地笑了笑。嫁給他,評心而論,的確已經(jīng)算是高攀了。
她早就已經(jīng)料到了,葉之琛,這個男人,不是她所能左右得了的。你看,就連她送給他的私人電話,接起來聽的人,也可以是花街柳巷的陌生小姐。唐末帆沉默,十分鐘之后,唐末帆忽然從沙發(fā)上拿了件外套,又從桌上拿起鑰匙放進外套口袋,然后走了出去。她此時此刻需要出去透透氣,她想,不,她不是在生氣。她只是覺得,這樣自欺欺人的生活,有一點點沒意思。
殊不知,唐末帆絕對不會想到的是,就因為她剛才的那一通電話,這座城市的另一端,某一些人的命運,就此被改變。
銀座,夜店。
夜晚九點,這個時間點本該是銀座區(qū)酒吧夜生活漸漸步入高潮的最佳時段,然而今天晚上,銀座某會所酒吧內,卻呈現(xiàn)出了一反常態(tài)的樣子,整個酒吧內一片死寂,鴉雀無聲。并不是里面沒有人,恰恰相反,酒吧內黑壓壓的一片人,幾乎都整齊地站著。一眼看去,大部分都穿著酒吧應恃生的制服,還有一部分女孩子穿著深v衣服,工作性質不言自明。
領班自知今晚這里有一位小姐不自量力禍從口出,闖下了大禍,惹怒了某個大人物,現(xiàn)在的下場絕對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領班所能夠解決的。于是這位領班聰明地已經(jīng)提前給助手使了個眼色,把這座會所的最高層總經(jīng)理請到了現(xiàn)場。當然能在此會所擔任領班,那也是有些手段和后臺的,但這個后臺和面前這個人比起來,那可謂是拿小川和大江去比,這尼瑪……怎么比?
總經(jīng)理不愧是總經(jīng)理,見慣了大場面,尤其是以這種灰色產(chǎn)業(yè)營生的人,更是具備了隨時應付諸如黑道砸場、警察臨時檢查等各種突發(fā)事件的能力。然而縱然是見慣大場面的總經(jīng)理同志,在見到了今晚公然砸場的是何人時,也忍不住心頭一跳,額頭直冒冷汗,一股涼氣自腳底升起,臉上的笑容一剎那有些僵硬和抖動。
最后,總經(jīng)理同志用了最大的力氣控制住了內心那已經(jīng)默念幾百遍的“完了,完了,今晚必出大事!”,這樣的危機感,重新端起笑容,熱情的猶如一盆驕陽似火:“……琛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p> 有這個膽量敢在銀座這種水頗深的地方公然砸場的人,葉之琛,只有葉之琛敢。
此時的葉之琛正坐在夜店最中央休息區(qū)一角的沙發(fā)上,手里把玩著自己的那一支私人行動電話,正是剛才被那位小姐接起唐末帆來電的那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