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中計
周五常帶了一隊人沖向東南高閣,正巧趕上暗弩提弓欲逃。
看著暗弩近在眼前,周五常當(dāng)即下令,“快!抓住那賊人?!?p> 話音落下,禁衛(wèi)軍拔刀上前,轉(zhuǎn)瞬間便將暗弩團團圍住。
暗弩持弓難做近戰(zhàn),與禁衛(wèi)軍幾次交鋒之后便被制服了。
周五常走上前去,看著被侍衛(wèi)按倒在地的暗弩,不知怎么竟有些發(fā)疑,心下想著這人抓得未免也太容易了。
來至暗弩面前,俯身彎腰,蹲在那人身側(cè),周五常垂下眸去,頷首細(xì)觀。
忽而,見暗弩嘴角有鮮血滲出。
“怎么回事?死了?!”周五常擰著眉開口發(fā)問,又抬手覆在暗弩的鼻息處。
“大人,他服毒自盡了?!鄙砼杂惺绦l(wèi)開口,說罷,頓了頓又繼續(xù)道:“大人,依屬下看,這人不像是謀亂的頭目,到……更像是個死士?!?p> 話一出口,見周五常面色一沉,“糟了!中計了!皇上!”緊忙起身,急呼,“快!快回去!”
同一時刻,翎臺。
混亂不堪的場面讓人無法把控。敵人不在少數(shù),且大多混跡在百姓之中,令禁衛(wèi)軍頭疼不已。
如今殺手又來勢洶洶,眼看著禁衛(wèi)軍不敵,周明也是應(yīng)接不暇,轉(zhuǎn)眼間便被一波殺手引下高臺。
言潯孤身一人,立在石柱后方。就在此時,人群中忽然閃過一道玄色披風(fēng)。
披風(fēng)的主人頭頂蓋著連帽,低低的垂著頭,讓人看不清楚神色,玄色披風(fēng)在冷風(fēng)中一飛一揚。
來者自人群的最后方徐步而來,繞過大片廝殺的人群,須臾間已來至高臺一側(cè)。鞋尖點地,踏階而上,一步步朝著言潯走來。
彼時,高臺之頂,護神柱后方,言潯抿緊了唇,警覺的望向前方。
下一瞬,身后一陣男聲高響,“狗皇帝,去死吧!”
言潯聞言一驚,當(dāng)即轉(zhuǎn)身,不想還未等看清來人,眼前寒光一閃。
胸口處被利銳猛然扎下,力道迅疾狠厲,只一霎那,便將言潯釘在石柱之上。
小皇帝被砸在石柱上,石壁冰冷堅硬,逼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
唇瓣上的紅悄然退去,轉(zhuǎn)而覆上一層凄慘霜色,陣陣劇痛席卷而來。
言潯半張著嘴,面色僵滯,痛苦異常。
立刻抬手握住利刃,眸間一片凄惶,羽睫輕顫。言潯艱難的垂下頭,看著胸前的匕首。
順著刀背向前看去,只見刀柄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握著,那人手背處有縱橫交錯的傷疤,恐怖駭人。
言潯一見,心悸不已,整個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匕首刺穿了龍袍,胸口處一片鮮紅,有血珠順著虎口蜿蜒而下,滴落在地。
言潯已然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弱小且無助。對方卻絲毫沒有收手之意,停了一下,又見那人再次發(fā)力,擰著刀柄,將匕首向更深處刺去。
“啊……”慘叫聲疊起。
大片的血水順著刀鋒滑落而下,言潯緊緊的握著刀口不放。
言潯如夢初醒,這是中了對方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暗弩弒君只是一個幌子,為的就是引開周五常,只有這樣,幕后主使才可以親手殺掉皇帝。
“不要?。』噬稀倍现苊魉盒牧逊蔚暮?。
“你是到底是誰?”言潯咬緊牙關(guān),她要看清對方的臉。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個明白。
頓了頓,見眼前人緩緩抬頭,他二人對視。明眸中倒映出來人的臉,欲漸清晰。
只一瞬間,言潯怔愣,驚恐萬分。
小皇帝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一字一句的念,“韓!菖!齡!”她聲音近乎啞然,也盡是訝然。
這一定是在做夢。為什么提刀刺向自己的人會是韓菖齡?他現(xiàn)下不是被關(guān)在刑部死牢里嗎?他越獄了?
刑部大牢戒備森嚴(yán),他又怎么可能逃的出來。
言潯在心中一次次的發(fā)問,又一遍遍的否認(rèn)。
這不是真的!
可那張本因多時日未見而變得模糊的臉,此刻是這樣清晰的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那柄尖刀,真真實實的刺在自己的胸前。
他就是韓菖齡,他的相貌依舊,神色依舊,唯獨那雙眸子,不似平日那般溫和,此刻陰森恐怖,像是前來索命的陰魂。
陰魂在對自己冷笑,笑容猙獰悚然。對方唇角一勾,將匕首刺的更深,聽他笑著說,“言潯,你輸了?!?p> 一夕之間,言潯只感覺天旋地轉(zhuǎn),耳鳴的厲害。但最后的那句“你輸了!”卻還是那般真切,在耳畔回蕩,經(jīng)久不散。
言潯怔愣,呆呆的望著前方,渙散眼瞳卻再難看清楚韓菖齡的臉了。
“皇上……”
不遠(yuǎn)處周明以刀抵地,單膝跪下,愴然欲絕。周遭的禁衛(wèi)軍早已是死傷殆盡,如今只剩下他一人。目光中是言潯毫無生氣的臉。
眼看著帝王奄奄一息,氣數(shù)已盡。韓菖齡狂笑一聲,松開了刀柄,自顧自的向后退去。
一夕之間,胸前的沖力消失,言潯如同殘葉一般,在蕭瑟的冷風(fēng)中順著石柱飄散滑落,只是那雙握著刀口的手自始至終從未放下。
緩緩闔目,耳畔是周明的哀嚎,一聲聲喊,“皇上!臣該死,臣護駕不利,臣該死……”
小皇帝沒了聲息。
韓菖齡睨著她,漸漸收了笑。繼而轉(zhuǎn)身,對著臺下高嚷,“狗皇帝以死!”
與此同時,只聽“嗖!”的一聲。這一聲不似利箭射來時的凌厲,反倒有些鈍感,不過速度也是極快,在空中斂起一陣疾風(fēng),生生截斷了韓菖齡的宣告之音。
聲音在“死”字之后戛然而止,韓菖齡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柄長槍穿胸而過。緊接著就只聽“砰!”的一聲巨響,見那人轟然倒地。
“皇上?!边h(yuǎn)處有呼喊聲傳來,聲音撕心裂肺,馬蹄重踏之音接踵而至。
“給我殺!”有人發(fā)號施令,“一個不留?!?p> 言潯闔目倚柱坐在地上,呼吸微弱。
片刻之間,她聽見臺下拔刀聲,奔跑聲,廝殺聲,兵戎相見之音不絕于耳。
這一次比起方才是更加勇猛狠絕,只聽一聲接著一聲,是刀鋒劃過皮肉的冷厲之音。
忽然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馬靴踏地聲很大,幾乎是奔跑著上了高臺。
言潯感覺周遭的廝殺聲漸漸隱去了,此刻她耳中只剩下了那一步步的踏階之音。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終于,眼前倏忽一暗,是有人于身前站定,緊接著是衣甲摩擦的簌簌聲。來人俯身彎腰,蹲在自己面前。
此一瞬,言潯甚至可以清楚的聽見他的粗喘,他在啜泣。
額前的散發(fā)被拂開,來人低聲喚,“阿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