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我道行太淺,父親也早已“毒發(fā)攻心”。就在一個星期之后的一天中午,那個劉主任竟突然打電話給我的父親,問我是否想要報名,還說什么明天就是報名的最后一天了,名額還有兩個,如果想報名,明天趕緊前去報名。父親一聽,立馬急了,當天下午就東拼西借湊夠了兩萬塊錢,準備明天一早就出發(fā)。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去這個煤炭技工學校報名,靠不靠譜先不說,就光這報名時所需的費用就足以讓我“敬而遠之”。對于一個靠種地為生的農民而言,兩萬塊錢,真的不是一個小數目,甚至有可能是全部積蓄。所以說,與其報這個煤炭技工學校,還不如報我自己找的那個免學費的技校學機械維修呢,況且還是正規(guī)專業(yè)??蓻]想到的是,我向父親解釋以后,父親不但不聽還氣呼呼地跟我說:“你愛學不學,你不聽勸,我也不管你了,你愛去哪去哪兒!”父親生氣,我也生氣,我生氣是因為父親老糊涂,聽信了劉主任的讒言,什么狗屁報名還剩最后一天了,什么他媽的名額還有兩個,這搞得跟商場里的促銷活動一樣,這哪像是一個學校啊!父親不聽,我只好再偷偷去找母親,然而母親卻只說了一句話就堵得我啞口無言,她說:“你要是不退學,能有今天這回事嗎?”
父命難為,實屬無奈,第二天早上,我小舅又駕車帶著我和父親出發(fā)了。此時,輕車熟路的我們,又再次找到了劉主任,劉主任嬉皮笑臉地將我們帶到了臨近校門口右側白色的二層小樓的一樓接待室。
剛進入接待室,就看到里邊的桌子旁有三個女子,一個坐著,兩個站著。先看坐著的那個,她看起來有三十歲,染著黃頭發(fā)扎著馬尾,穿著黃色T恤,黑色蕾絲裙,腳蹬豹紋高跟鞋,這一身打扮,著實妖艷無比,尤其是她那小麥色的皮膚,在玻璃窗透過的陽光下,顯得特別有光澤,讓人看了不覺垂涎三尺,還有就是那豐碩的身材,特別是那將T恤撐得鼓鼓囊囊的高聳的胸脯,更是讓人血脈膨脹,想入非非。再仔細一看她的臉,眉心中有一顆綠豆般大的美人痣,十分搶眼,似乎并非畫蛇添足,更如錦上添花。兩條如彎刀般的濃眉之下,鑲嵌著兩顆忽閃忽閃的如水晶葡萄般的大眼睛,似乎只要多看兩眼,就能勾走人的三魂七魄,幸虧有旁邊兩位女子的姿色牽引著,以至于我沒有徹底陷入她的美色之中。
再說這旁邊站著的兩位女子,是一胖一瘦,從她們談話的內容所知,她們倆是姐妹,胖的是姐姐,瘦的是妹妹,姐姐臉上涂了一層厚厚的粉底,從面部已經無法判斷她的真實年齡,所以只好從皮膚和著裝上來判斷,她扎著一個丸子頭的,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蕾絲T恤,下邊穿了一條黑色包臀裙,腳上穿著一雙高跟涼鞋,那鞋后跟足足有十厘米長。從著裝和白皙的皮膚上來看,這位姐姐也就三十五歲左右,只是她身材有些偏胖,因而缺失了一些在這個年齡段獨有的韻味,不過,也正是因為偏胖,讓她的胸部和臀部顯得更加豐滿而迷人。
而妹妹就不一樣了,在她們仨中,她是最瘦的一個,個頭差不多有一米七,看起來比我要小一些。她留了一頭披肩長發(fā),臉上和她姐姐一樣,涂了厚厚的粉底,只是和她姐姐不同的是,她還涂了血紅色的口紅。她上身穿著一件露臍T恤,胳膊細得像是皮包骨頭,下半身穿了一條緊身牛仔褲,那腿又細又長,跟我胳膊差不多粗。她的這身著裝看上去和她的年齡有些不符,但不管怎么說,她的身材確實很苗條,尤其是她的屁股,翹得令人蠢蠢欲動。
劉主任將我們帶到桌子跟前以后,我發(fā)現,這個瘦瘦的妹妹手里拿著一張紙,我湊到跟前瞥了一眼,發(fā)現紙上是一篇英語作文,據劉主任所說,這是在進行體檢和面試。
劉主任安排父親和小舅坐下之后,就開始給我測視力。我一邊測著視力,一邊在默默地聽那個瘦瘦的妹妹在那兒磕磕絆絆地讀英語作文,心里想著,這英語難度挺大呀,要是讀不出來,那可就糗大了,不過又轉念一想,如果讀不出來,是不是就沒有報名資格啦,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可以報另一個技校了。想到這兒,我一咬牙又做了個決定,干脆把自己的視力也給調低了,整得最后自己測出的視力結果是左眼視力和右眼視力相差接近兩百度,把父親和小舅都嚇了一跳,連忙問我怎么回事,我也只是笑笑說是高中學習累的。
視力測完之后,我們又開始讀英語作文,然而當我從那個扎馬尾的女人手里接過一篇英語作文仔細一看我直接就愣住了,這篇英語作文竟是一篇極其普通的初中作文,根本就沒有任何難度。如此說來,那個瘦瘦的妹妹英語底子果真是不一般的差,可話又說回來,她英語要是好,也不會到這里來啊,如果在這里遇到個學霸,那才是真的不正常呢。
掃了一眼英語作文之后,我也學著那個瘦瘦的妹妹磕磕絆絆地讀了起來,一邊讀還一邊時不時地偷偷瞄一眼扎馬尾的女人,我多么渴望她的臉上能夠浮現出厭惡的表情,最后再不厭其煩地告訴我,我不合格。
然而一直等到我讀完的那一刻,她的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很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嗯,好,讀得不是很通常?!蔽以詾檫@樣就結束了,打算靜靜地等著劉主任給出最終的結果,然而劉主任卻突然一揮手對扎著馬尾的女人說道:“那個,小張,你帶著他們兩個一起去體檢吧?!?p> “哎呀媽呀,我還以為這就完事兒了呢,鬧了半天,這才剛剛開始啊。”小舅激動地說道。
“咱這邊只是測視力,還得去醫(yī)院測血壓和心電圖,”劉主任解釋道,“哦對了,那個體檢費是300塊錢,這個是學生自己出的?!?p> “哎喲喂,這學費都一萬多了,體檢費你們學校還出不起嗎?”父親眉頭緊皺一邊將手伸進內兜一邊說道。
“就是啊,學費那么貴,怎么還連個體檢費都出不起啊?!蹦莻€胖胖的姐姐也跟著說道。
“這個純屬自愿,想報名就得自費體檢,我們不強求。”劉主任一本正經地說道。
父親聽后無奈地從內兜掏出三百塊錢遞給了我。
接過父親手中的三百塊錢之后,我和那個瘦瘦的妹妹被那個姓張的女人駕車載著駛向了市人民醫(yī)院,在車上,姓張的女人很客氣地跟我們倆說:“以后你們可以跟我叫張老師或者張姐,有什么不懂的隨時都可以問我?!?p> 隨后,我和這個瘦瘦的妹妹在后座開始慢慢聊了起來,通過聊天,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陳鳳嬌,她是我進入技校以來認識的第一個女孩子。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開始意識到,我似乎和技校生相比還差一樣東西——智能手機。因為陳鳳嬌當時讓我加她QQ,而當時智能手機剛好還沒有普及到我,我只有一個諾基亞直板機始終沒敢從褲兜里掏出來,故而我只能厚著臉皮說我手機在家里,等我回去再加她。
到了市人民醫(yī)院以后,張姐拿著我和小陳同學的錢在一樓繳費,而我和小陳同學則去了二樓體檢室。此時,在體檢室等著我們的,是三個看上去有五十多歲的婦女。當我躺在一張窄窄的床上時,那三個婦女全都圍了上來,一個個都咧嘴大笑著,搞得自己就好像被她們俘虜了一樣,成了他們的“盤中餐”。說實在的,若不是看著她們的手法熟練,我還以為她們是醫(yī)院里的保潔阿姨假扮的呢。
回到技校以后,張姐拿著體檢單交給了劉主任,原以為我可以如愿以償地被淘汰,可沒想到劉主任連看都沒看,二話沒說,直接讓我和小陳同學交錢報名。這不得不讓我再次懷疑,這個技校是在掛羊頭賣狗肉,純屬就是為了騙學費。
學費交了,被褥和生活用品也領了,我們一行人又隨著劉主任和張姐來到了宿舍樓。這宿舍樓是二層的,坐北朝南,外面涂了一層黃漆,從遠處看感覺十分的搶眼和氣派,甚至與四周建筑還有些格格不入。然而當我們走近一看,注意力卻全都轉移到了宿舍樓前的成堆成堆的垃圾上,什么破鞋子、破床單、破被褥、破盆、破暖瓶、撲克牌、飲料瓶等等,真可謂應有盡有。
“哎喲喂,這衛(wèi)生怎么這么差勁兒啊,搞成這樣,這讓人看了以后誰還愿意來啊。”小舅語氣中帶有譏諷的味道。
“這個都不妨礙,過會兒會有專人打掃的?!眲⒅魅我荒槍擂蔚卣f道。
顧青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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