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對小玉只是兄妹之間的那份感情,但被人如此逼迫,卻無法退步,也不愿單小玉落入白云山人之手。他很快壓抑住了自己的怒火,平靜地道:“這事吧,不由我,也不由他,得由小玉決定?!?p> “只要你退出,小玉那邊,我們會自己搞定的。”
林溪楓打了一個哈哈,端起一杯酒來:“喝酒?!?p> “你是同意了?”楊子騰毫無顧忌地步步緊逼。
如果不是他父親是自己將要工作的單位負(fù)責(zé)人,如果不是當(dāng)著這些人的面,林溪楓肯定會一巴掌甩給這個面目可憎的家伙。一想到馬上畢業(yè)要進入北龍市公安局,他只好壓抑住自己的怒火:“楊總,這事是我和山人之間的事,你何必插手?”
“山人是我的好朋友,我當(dāng)然要管。只要你同意,以后保你在北龍市公安局工作順利,步步高升!”楊子騰眼睛直直地盯視著林溪楓,誘之以利。
“楊市長主管一方治安,位高權(quán)重,但也寄托著北龍市全市一千多萬人口的厚望和信任?;⒏笩o犬子,他的公子當(dāng)然也是講黨性,講原則的。我倒兩杯酒,既敬楊市長也敬楊總?!?p> 林溪楓將怒火壓在心中,站起身來,咕嘟咕嘟地將兩杯酒一飲而盡,也不給楊子騰倒酒,轉(zhuǎn)身向洗手間去了。
楊子騰臉色鐵青,望著看向自己的王小川,滿眼都是煞氣。
林溪楓從洗手間回來,白云山人和單小玉的舞蹈已經(jīng)結(jié)束,老者和青年女子已經(jīng)退了出去,翠竹屏風(fēng)重新展開。白云山人正笑容滿面地給單小玉倒著酒,仿佛在慶祝演出盛大成功,單小玉在酒精的作用下,斜倚在椅背上,醉態(tài)已濃,白云山人緊緊地靠著她,滿臉的興奮之色。
林溪楓見狀,從容地走到單小玉身邊,伸出手來。單小玉睜開惺忪的醉眼,一見是林溪楓,立刻搖晃著身體站了起來。
“小玉已醉,我要送她回去了?!?p> 楊子騰不便直接發(fā)作,顯得有失身份,開口道:“你如果想走可以走了,小玉留下,我安排司機來送?!?p> 林溪楓故意摟著單小玉的纖腰,露出深情的表情問單小玉道:“小玉,可好?”
“不好,我讓你送?!毙∮耠m醉,但對周遭還能分辨一二。
在三人凌厲的目光注視下,林溪楓朝三人禮貌地點點頭,摟著單小玉從容離去,房間的門被他抬腳帶上。
一只茶杯“砰”地一聲摔在地上,玻璃片碎了滿地。楊子騰惡狠狠地罵道:“媽的,不知好歹,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p> 白云山人神色難看地走到窗前,將窗子推開,外面正下著珍珠一般的雨絲,一陣風(fēng)兒過來,將拋灑的雨花濺了白云山人一臉,令他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林溪楓冒雨招來一輛出租車,載著單小玉,將她朝新京大學(xué)送,他的心情也同樣糟糕。剛才雖然很瀟灑地從泰山廳離開,但得罪白云山人、得罪楊子騰等人是必然的了。
他在大學(xué)里不是沒有研究過厚黑學(xué),研究過官場上的那些事,但是面對楊子騰赤裸裸的威逼,他感到人格受到了凌辱,感到處世的原則受到挑戰(zhàn),感到正義和道德底線不再,所以他無法慨然允諾楊子騰的要求。
雖然這要求對他而言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并沒有愛過單小玉,做一個紅顏知己可以,但作為一生的另一半,他還認(rèn)為他和單小玉之間并沒有那種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源動力,雖然可能單小玉不這樣認(rèn)為。
如果雙方挑開了說,如果楊子騰給予林溪楓足夠的尊重,或許林溪楓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但楊子騰的氣勢凌人令他十分反感,無法令他釋懷。而當(dāng)再看到白云山人已經(jīng)四十出頭,卻一門心思地窮盡方法追求單小玉,他也感到反感,這個山人一看就是個好色之徒,四十多歲的詩人,離異后像蜜蜂一樣留連于花叢,十足的浪蕩子。將單小玉推到他懷中,必定會被他當(dāng)做玩物給玩了,直到有一天玩膩了,一腳踹開。為了單小玉的將來,作為好朋友,他也無法容忍這幾個人肆無忌憚地做手腳。
既然有著自己做人的原則,那就必然不能突破,即使可能受到權(quán)力的威壓,也不能!
單小玉和林溪楓并排坐在出租車中,酒意涌上來,讓她渾身燥熱。剛才在酒店中林溪楓親熱地?fù)ё∷难?,一股青春男子的氣息讓她差點眩暈了過去,這是白云山人所不可能具有的青春陽剛氣息,她真希望那種美妙的時刻能一直延續(xù)下去.
可惜,林溪楓出去去找出租車,把她放倒在酒店大廳的沙發(fā)上,讓她一下子又回到了現(xiàn)實中。直到林溪楓回來重新扶著她上車,那種溫暖的氣息又開始包圍她。此時并排坐在座位上,她想要繼續(xù)剛才的感覺,所以故意瞇上了雙眼,在車輛的晃動中,就勢靠在林溪楓的肩膀上。
林溪楓既然主動承擔(dān)起了護花使者的身份,又看單小玉酒喝多了,只好一動不動地讓單小玉靠著。而在單小玉心中,能這么一直靠著心儀的人,已經(jīng)是莫名的幸福了。
進了新京大學(xué),林溪楓不知道路,問單小玉怎么走,單小玉似醉似醒地應(yīng)了一句:“璧山路松園新村5號”。
司機在校園中問了問一所亭子的售報員,就朝著璧山路松園新村行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車玻璃上一片迷蒙,校園道路上已經(jīng)積了一些雨水,好在夜晚時分,路上行人稀少,車速倒是很快。
林溪楓一動不動地坐在座位上,看著窗外的景致,道路兩旁的路燈灑著淡黃色的光,將上空淅瀝的雨滴籠罩上了一層氤氳的光圈,高大的法桐樹直直地矗立著,雨水撒到繁茂的枝葉上,立刻四濺開來。清新的校園環(huán)境總是讓人的心情立刻好轉(zhuǎn)起來,忘卻剛剛經(jīng)歷的不快。
出租車拐過一座名叫璧山的假山,面前突然出現(xiàn)一大片狹長的人工湖,湖水在岸邊路燈的照耀下波光蕩漾,湖中心有一個小島,有一曲折的長廊橋連通岸邊和小島,島上植物茂盛,一座涼亭孑然獨立,顯得超塵脫俗,這些景物都沐浴在珍珠般的雨絲中,讓人產(chǎn)生夢幻之感。
車輛在湖邊行了數(shù)分鐘,停在了一座院落門口,遠遠望去,院落里竟然是一排排的別墅,在一棵棵參天松柏的護衛(wèi)下,顯得很是神秘,院落門口有門衛(wèi)把手。
林溪楓望著這一切,不由暗自心驚,單小玉住在這別墅區(qū)中,原來她不是個普通的學(xué)生?
車輛在門口鳴了一聲笛,門衛(wèi)把房間的窗戶打開,朝車上張望,林溪楓放下單小玉一側(cè)的車窗,用手指了指單小玉的身影,說道:“我們?nèi)?號?!?p> 門衛(wèi)仔細看了看,用手指了指松柏掩映下的一棟別墅,按動了一個按鈕,院落門口的自動推拉門緩緩地退縮到一邊,讓出租車進去了。
院里很靜,只有路燈放射著昏黃的光,將一棵棵松樹上的松針照的真真切切,仿佛在宣示著這個院落中主人們身份的不同。
5號別墅歐式建筑,三層,院前是一個花圃。
車停下來,林溪楓輕輕搖晃單小玉的胳膊,連連喊道:“小玉!”
單小玉沒有絲毫的動靜,只是沉睡。林溪楓只好半拉半抱地將單小玉弄下車來,剛走出車門,雨水便嘩嘩地流下,澆在身上涼颼颼的,令得單小玉呻吟了一聲。無奈,林溪楓一貓腰,將一只胳膊放在單小玉腿彎內(nèi)側(cè),另一只胳膊抱住她的后背,一使勁將她抱將起來,快速地跑到別墅走廊的隔雨玻璃下,才將她又放了下來。整個過程,他都盡量避免碰觸到單小玉的敏感部位。出租車司機好奇地望著他們,??吭诼愤?,等待著林溪楓。
林溪楓按響了別墅的門鈴。
門吱呀一下開了,有一位打扮時尚典雅的中年美婦探出頭來,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旋即看到了單小玉,立刻走上前來,上前攙住單小玉一只胳膊,“哎呀,這孩子怎么喝了這么多,你看看醉成什么樣子了?”
“小伙子,快請進。老單,小玉喝醉了,你快出來一下?!敝心陭D女立刻滿面春風(fēng)地對林溪楓道,又高聲向著別墅的里屋喊。里屋里亮著燈,一個教授模樣的中老年男子從里面走了出來,體型富態(tài),面目慈和,一看就是一個德高望重的教書先生。
林溪楓感到眼熟,又再聯(lián)想到教授住在別墅中,猛然想起新京大學(xué)聘用的幾個工程院院士來,這都是上了省內(nèi)新聞的,記得其中有一個紙漿造紙專業(yè)的單璐祺,不就是眼前這個人嗎?
他的眼中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來,本來表情嚴(yán)肅的中老年男子看到了林溪楓的表情變化,知道對方認(rèn)出了自己,目光變得柔和,微笑著對林溪楓道:“你好,辛苦你了?!?p> 林溪楓也微笑著道:“單院士好!”
中老年男子再次點了點頭,證明林溪楓對其身份的判斷沒錯。
林溪楓小心地將單小玉放在沙發(fā)上,起身對單璐祺道:“單院士,將單小玉安全送到家,我該走了?!?p> 單璐祺還未說話,中年婦女已經(jīng)端了一杯水過來:“小伙子,請坐,喝了水再走。”
“不了,外面司機還等著我呢!”林溪楓向外退去。
單璐祺送了出來,熱情地握住了林溪楓的手:“小伙子,你是新京大學(xué)的學(xué)生?”
“不是,我是華北大學(xué)的?!绷窒獥鞅晃兆〉氖指械脚谌诘?。
“華北大學(xué)也是重點大學(xué),很好很好。小孫,拿把雨傘出來,讓這同學(xué)打著,別讓雨給淋著了?!?p> 單母應(yīng)著,從玄關(guān)的壁櫥上拿出一把折疊雨傘,走了過來,要遞給林溪楓。
“阿姨,不用客氣,出租車就在外面,不用雨傘的。”
“那也不行的,淋著雨要受涼的?!庇踩o了林溪楓。
“歡迎以后常來做客?!眴舞挫髡驹趷廴酥畟?cè)連連招手,目光真誠又慈祥。
“謝謝,謝謝?!绷窒獥鬟B連說了兩個謝謝,和單小玉的父母道了別,鉆進了出租車中,心中感到一片的溫暖。院士和其愛人待人接物讓人如沐春風(fēng),實在是一種享受,再和楊子騰等人的驕橫一比,簡直是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