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楓想此人既然在安裝大門的時候出現(xiàn)過,為人又刁蠻兇狠,那就應(yīng)該被列為重點嫌疑人員!因為僅僅是當時用棍子打自己的勁頭,就可看出這個鄭合才是多么兇惡,更何況聽父母說,他脾氣暴躁,數(shù)次和王家莊村民發(fā)生矛盾,要不是村民敬他是支書親戚,差點打起來,這些和現(xiàn)場案發(fā)時許廣蘭被砍多刀的情形都能夠吻合起來。
林溪楓心中已經(jīng)云開霧散,基本上心中有數(shù)了。
王飛武問:“二叔,你問大門的事干什么?”
“沒事,隨便問問。謝謝你啊!老鄭還在紙廠看門不在?這一段時間都沒見他到村里來了?!蓖醺恢圹E地問,露出很關(guān)心的樣子。
“前兩天要給他兒子結(jié)婚裝修房子,回前臺村去了?!?p> 林溪楓心中又是大震,此人案發(fā)后逃離王家莊,躲避公安局偵查!
他急忙向王根生望去,卻見王根生面無表情,好像沒有什么反應(yīng)似的。
“哦,來來,抽煙?!蓖醺鷱拿媲暗牟AР鑾咨夏贸鲆缓袩?,抽出一顆來,遞給王飛武。
王根生劃了一根火柴,給王飛武點上,然后自己也吸上一根煙,才對王飛武道:“是這樣,今天請你來呢,是提前和你說一聲,過幾天你二嬸的遺體就要從縣里運回來了,到時候想不火化,直接埋了,請你和支書王飛文先打個招呼,說一聲,看看該怎么辦?”
“你們直接找飛文不就成了?”
“這不是和你關(guān)系更親密嗎?”王根生笑著說,“貸款的事,可以寬限幾天?!?p> “行,二叔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回去和飛文說說?!?p> 林溪楓心中暗贊王根生老狐貍,很輕松地將請王飛武的真實目的給瞞了過去,這樣王飛武自然不會想著此行實際和姑父鄭合才有關(guān),也不會打電話示警鄭合才。
王飛武走后,林溪楓發(fā)現(xiàn)王根生坐在椅子上不住地點頭,眼中充滿了懊悔、惱怒、自責,自言自語:“原來是他,對了,真的是他!那天我去省城,路上碰到他,無意中和他說要去省城,沒有想到他早就打著這個主意了!可恨,可殺!”
堂屋中,幾個男人在商量前往前臺村去的具體事宜,最后決定,由王大鵬開車,帶著林溪楓、王大鵬的表哥許二順二人一塊前往,找到鄭合才,如果發(fā)現(xiàn)鄭合才身上手上有傷,或者穿著反常,就當場將他拿下,隨即進行搜身,查出他身上是否還配有王根生家的鑰匙,直接扭送公安局處理。
轎車在門口剛發(fā)動,門內(nèi)又沖出一人,林溪楓一看,卻是到現(xiàn)在都一言不發(fā)的王小鵬。只見他一把掀開車門,扭著頭,一屁股坐進后車座上,恨恨地道:“我也去!”
王根生攆了出來,“小鵬,你別去了,萬一在那邊打起來怎么辦?兩個孩子都去,我怎么放心?再出個什么意外,我怎么對得起你們死去的媽???”
王小鵬卻死活不肯下車,最后林溪楓保證,一定保障兄弟二人的安全,王根生才只好罷了。
王大鵬依靠父親在鎮(zhèn)銀行工作的原因,貸款在鎮(zhèn)上開了一家家電專賣店,是村里較早買購買小轎車的人員之一。他開著車,載著三人飛快地向前臺村行去。
前臺村在王家莊之南,大概也就七八里地遠,但由于位于慶州市最大的河流澄河之南,而澄河上至今沒有建起一座像樣的橋梁,還依靠大型輪船擺渡,等到了澄河南岸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夕陽西下了。
澄河南邊還有數(shù)支支流匯入澄河,到了南岸后,只見到處都是依河而建的大壩,不少村莊都處在交錯的大壩之間,隱藏在參天的樹林中,有炊煙在村莊中冉冉升起。
汽車爬上一條大壩,由于三天前剛下過一場大雨,大壩是土壘的高坡,道路十分泥濘,汽車只能在泥濘中緩慢前行,有一次還差點陷入泥濘中無法出來。林溪楓、許二順、王小鵬只好下來,推著汽車爬出泥坑,才得以繼續(xù)前行。
路上問了好幾個行人,才辨別了前臺村的方向,從大壩上駛了下去。前臺村距離大壩大概一里多路遠,這段路倒是相對平坦,汽車很快駛到村口,這時天都快黑了。四人在村口聽到鑼鼓喧天的聲音,十分熱鬧,從遠處望過去,看到在村中一家村民樓房后面的一大片空地上,烏壓壓的一大片人坐在一個搭建的戲臺下面,正在有滋有味地聽戲。臺上唱的是《秦香蓮》,只聽得一個黑頭老包唱得正氣凜然,聲聲震耳:
“欺君王,藐皇上?;诨槟袃赫袞|床,殺妻滅子良心喪,逼死韓琪在廟堂……?!?p> 聽到這樣的唱詞,王大鵬想起母親的死,神色復雜,扭頭看了一眼林溪楓,林溪楓坐在副駕駛上,裝作沒看見,望著窗外高矮不一的房屋。王大鵬心想,如果真是鄭合才作案,今天也是為母親申冤的時候到了。
四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將前臺村的前后環(huán)境、交通條件弄清楚再去尋找鄭合才。王大鵬開車從村中穿了過去,他們發(fā)現(xiàn)前面竟然是一條柏油馬路,不時有車輛駛過,心中甚喜。因為如果真是鄭合才作案,將他抓住后,再從原路返回,這糟糕的交通條件和澄河擋道,都會令他們陷入前臺村不明真相人員的圍困之中。而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前臺村竟然還有柏油路通向外界,他們的擔憂也就不復存在了。
問明鄭合才家位置,王大鵬將車開了過去。
鄭合才家在村子前排中間,離唱戲的那片空地不遠。王大鵬怕驚動鄭合才,不敢從前排開過去,而是從村子后排的小路行進,開到鄭合才鄰居家屋后停下,將車燈關(guān)掉。他們發(fā)現(xiàn),鄭合才家三間瓦房,沒有像大多數(shù)村民那樣蓋樓房,他家和鄰居家中間有一條胡同是貫通的,可以通行。
四人在車上商量了半天,決定由許二順前去賺門,打探情況,林溪楓、王大鵬在門外躲好,伺機而動。如果鄭合才去看戲了,再重新商量對策。不過,林溪楓估計,鄭合才如果真有命案在身,他是不愿意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的,更不會輕易跑去看戲。
三人再三叮囑最小的王小鵬,讓他負責看守車輛,沒有命令不得下車,王小鵬知道哥哥們擔憂他的安危,也沒有說什么,只是仍然面無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許二順掂著兩瓶酒,來到鄭合才門前。這兩瓶酒也是事先準備好的,怕萬一人家不開門,可以以送酒為名,賺他開門。
許二順見大門關(guān)的很嚴,一推,里面上著鎖。心道,莊里這么熱鬧,在唱著大戲,這家人卻鎖著門,有些反常??!
他透過門縫向里面張望,發(fā)現(xiàn)堂屋和廚房都亮著燈。于是用力拍了幾下門,喊道:“有人在家嗎?”
“誰啊?”廚房中傳來女人的聲音,一個矮胖的中老年婦女從廚房中走到院子里,向著門口問道。
“鄭合才在家嗎?”許二順直接問道。
“你是誰啊,找他有事嗎?”這樣回答,等于是承認鄭合才在家了。
許二順發(fā)現(xiàn),堂屋中有人影晃動,向著內(nèi)室去了。
“大嬸,我是后臺村的二順啊,去年還到你家買過玉米呢!我聽說你家中還有不少玉米,過來看看貨?!?p> 果然,堂屋中傳來一個中老年男子的聲音:“天都這么黑了,還看什么玉米啊,不賣?!?p> 女人剛想將男人的意思再敘說一遍,許二順已經(jīng)接過話茬,對堂屋中大聲喊道:“鄭大叔,我是后臺村的二順啊,你不認識了嗎?我今天過來,專門給你帶了兩瓶好酒。和你老好好敘敘話?!?p> “我怎么不記得后臺村有個二順???”堂屋中的聲音緩和了一些。
“鄭大叔,您這么健忘??!”許二順裝出很受傷的樣子喊。
女人見當家的口風有些松動,把客人擋在門外也不禮貌,就自行過來,將門給開開了。
許二順跨進門來,聞著從院內(nèi)傳來一股糞臭味,暗自皺了皺眉,這個鄭合才的女人也太不會收拾家了,弄得家中這么難聞!
他不等女人再關(guān)門,先將兩盒酒遞了過去,女人立刻喜笑顏開,露出一嘴黃牙:“你來就來,還拿什么東西?。靠斓教梦葜凶??!币桓吲d,門也忘記關(guān)了。林溪楓和王大鵬悄悄地躲在門側(cè),觀察里面的動靜。
女人引著許二順到堂屋中,將東西放到堂屋中,熱情地挽留許二順在家吃飯,忙著到廚房張羅去了。
鄭合才從內(nèi)室走了出來,接待許二順。
只是這一瞬間的事兒,林溪楓早已閃身竄了進去,避過堂屋直射過來的燈光,躲在了院子暗處的一棵桑樹后面。
誰知桑樹上有一只老公雞棲臥在上,林溪楓的動靜驚動了老公雞,老公雞撲棱起翅膀,咯咯亂叫起來。
“院子里是誰?”
鄭合才走出了堂屋,一邊高聲問,一邊張頭探看。他并不確定有人,只是對許二順不熟悉,見大門開著,院里又有響動,感覺到了不安全,所以要出來看看情況。
林溪楓躲在樹后,正不知是否要出手,卻聽得鄭合才大叫起來:“你干什么?”探頭看時,只見許二順已經(jīng)和鄭合才扭在了一起。
他知道,必定是許二順發(fā)現(xiàn)了鄭合才的反常之處,先動手了,可惜沒有拿住鄭合才,反而和鄭合才扭打在一起。
林溪楓快如閃電般從樹后沖出,向著鄭合才沖過去,從后面摟住鄭合才的脖子一運力,鄭合才立刻感到呼吸困難,連話都說不出來,和許二順扭在一起的胳膊也松開耷拉了下來。
這時,女人才從廚房中奔了出來,驚慌失措地大聲喊道:“你們干什么?”
“你丈夫犯事了,我們是公安局的,在執(zhí)行公務(wù)。不許亂動!不許喊叫!”林溪楓大聲喝道。
鄭合才面如死灰,沒有再掙扎。
女人一時手足無措,呆在那里。
王大鵬從門外快速地奔進來,手中拿著繩子,在許二順的幫助下,將鄭合才給綁了起來。
這時三人都更加確信,鄭合才肯定是有犯罪嫌疑的了,因為在自家屋中,天氣炎熱,他竟然穿著長袖,身上的扣子扣得嚴絲合縫,手上還帶上了手套,顯然是聽到有人來,才匆匆到內(nèi)室?guī)系模徊贿^在林溪楓三人眼中,這是欲蓋彌彰了。
三人快速將鄭合才帶離,向后面的車輛行去。
整個過程出奇地順利。
等三人將鄭合才帶到胡同里,鄭合才的女人才反應(yīng)過來,大聲喊起來:“來人啊,鄭合才被壞人給帶走了,快來人?。 ?p> 可惜,那邊唱戲唱得正熱鬧,又有幾人能聽到她在喊叫什么,等村民們弄明白怎么回事,林溪楓等人早就帶著鄭合才,向壽元縣公安局駛?cè)チ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