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竹喧被強奸一案,林溪楓的同學(xué)雷霆是專案組成員,第二天上午,他們在濱河區(qū)公安分局對李春父親李有志進行了詢問,下面是部分詢問筆錄,或許能幫助我們了解李春做下案件之后各方的反應(yīng):
問:“說說你昨天上午干什么去了?”
答:“我到北部省電視臺參加梨園擂臺賽,早晨六點鐘起來,洗漱完畢就出發(fā)了,我內(nèi)侄林溪楓陪我一塊去的?!?p> 問:“你兒子李春為什么不陪你去電視臺,反而讓內(nèi)侄陪著去?”
答:“我兒子李春周六不上班,但他不太支持我去唱戲,認為丟人現(xiàn)眼,所以在家睡覺呢!溪楓這孩子自小跟我感情就好,聽話,知道孝敬老的,我也拿他當親生孩子一樣看待,所以他就陪著我去了?!?p> 問:“接著往下說?!?p> 答:“我和溪楓在小區(qū)旁邊的一家包子店吃了早餐,然后他開車帶我到了北部省電視臺。工作人員將我們帶進演播大廳,大廳里已經(jīng)有一些人在那兒等待。我想讓溪楓回去,不用在這兒等著,他說他喜歡在這兒陪著我聽聽戲,還給我助助威,我就答應(yīng)了。
擂臺賽進行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預(yù)賽,考選手的基本戲曲功底,沒有過關(guān)的將被淘汰。第二階段是初賽,選出前二十名的選手,進入復(fù)賽。我參加了兩輪比賽,等到比賽結(jié)束,已經(jīng)到中午十二點了。
出來后,我們坐車回去,路上我給李春打電話,可是他的手機關(guān)機了。等回到家,卻發(fā)現(xiàn)李春不在家,一個女孩子在溪楓的房間坐著,長得挺漂亮,溪楓說是他的女朋友。
女孩子面色慘白,一見溪楓回來,就帶著哭腔對溪楓說,身上不舒服,沒有一點力氣,頭暈,惡心,想吐。
溪楓就急忙問她怎么過來的,她說上午專門過來看他,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是李春接的,后面的事情卻不知怎么想不起來了,接著就‘咳咳’地吐了起來。溪楓覺得不對勁,就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但是手機上沒有來電顯示,又拿起女孩子的手機,也沒有來電顯示?!?p> 問:“你去李春房間了沒有?”
答:“去了!我當時感到很奇怪,就到李春房間去看,卻發(fā)現(xiàn)床上一片凌亂,床單被揭去了,被子也沒有疊。我又出來打李春的電話,始終都是關(guān)機,打李春單位電話,單位上說李春今天沒有去單位。
我就感覺情況不妙,莫非李春這孩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溪楓到李春的房間轉(zhuǎn)了轉(zhuǎn),出來時臉色鐵青,他叫我出去找找李春,他說要陪女孩子到醫(yī)院看看,我就出來到小區(qū)和街上焦急地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李春。等我回來,發(fā)現(xiàn)你們已經(jīng)來了,房間已經(jīng)被封鎖了,不讓我進去。”
問:“你當時是怎么想的?”
答:“我一看你們在這兒,就知道果然出事了,想來是李春對那個女孩子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才驚動了你們。
……家門不幸,出此孽子,我這張老臉都被他丟盡了(情緒激動,捂臉痛哭了幾分鐘,在偵查員的勸說下慢慢恢復(fù)平靜)。
你們把李春的床單提取走了,說我可以進去了。我一個人在房間呆著,萬念俱灰,要不是怕給溪楓添更大的麻煩,我真想從樓上跳下去,兒子做出了這樣的事,我下半輩子沒有了指望,還活個啥味!
當天晚上,溪楓給我打電話說他在醫(yī)院陪著那個女孩子陸竹喧,不回來了,叫我在家休息等他。第二天一早,溪楓從醫(yī)院回來了,眼睛紅腫,不知是哭的還是熬的,額頭上起了一個大包,兩邊臉上也腫了起來,還有道道血痕,棉襖扣子也掉了兩個,十分狼狽。
我問他怎么回事,他也不回答我,只是怔怔地看著我不說話,但我能猜到可能是女孩子家長打他了,他在少林寺學(xué)過拳,一般人打不到他,除非他自己愿意挨打!
想想這孩子受這么大的憋屈,再看看我身上他特意給買的衣服,李春竟然如此造孽,我難受的眼淚嘩嘩直流,呆呆地坐在客廳里,腦子里一片空白。
真希望溪楓能罵我一頓,罵李春一頓,讓他好好發(fā)泄發(fā)泄,這樣他才能好受些。
我們對望了片刻,溪楓的眼神充滿了絕望、悲痛、還有怨憤,讓我看著揪心。我站起身,穿上外套,對溪楓說:‘好孩子,姑父對不起你,我們一家對不起你。我以后沒有臉再見到你,也沒有臉再回到村里去了,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姑父。我這就想辦法去找李春,讓他回來接受處罰?!?p> 問:“林溪楓是怎么回答的?”
答:“溪楓叫住我,他說不是我的錯,叫我不要思想負擔太重。他問我,恨不恨他向公安局報案,讓公安局抓李春?這孩子受了這么大的折磨,還想著我的感受,我說了一句‘這是他自作自受,怎么能怨你?’就上前抱住他痛哭了起來,他也痛哭了起來,我們兩個哭了半天,感覺心情好了一些。
他同意我去找李春,說是爭取讓李春投案自首,到時可以獲得從寬處理。他讓我先來公安局做個筆錄,然后再去找李春,并且他還囑咐我不要向任何人說起這件事,盡量減少影響?!?p> 問:“你為什么認為是李春做的事?”
答:“不是李春干了壞事,他為什么要跑?女孩子為何會記不清怎么到了溪楓的房間,并且頭暈、無力,還嘔吐呢?為什么會驚動公安局?這些聯(lián)想起來,李春肯定犯下了大罪了。我是這樣想的?!?p> 問:“李春平時為人怎么樣?
答:“唉!怎么說呢?我有四個孩子,就李春這一個老兒子,大家都比較寵他嬌他,這孩子小時候給嬌慣壞了,你說東他偏要往西,不聽話。
都八九歲了,上街還讓大人抱著走,懶得自己走路。等長大了,發(fā)現(xiàn)他毛病比較多,好吃懶做,讀書不用功,說話做事嗆人,喜歡一個人呆著,想糾正就由不得我這當?shù)牧?。不過也沒發(fā)現(xiàn)這孩子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怎么也想不到他膽大包天,會做出這樣的事來?!?p> 問:“你有什么想對專案組說的?”
答:“我希望能聯(lián)系上李春,讓他投案自首,希望專案組給我提供信息,我這就去找李春回來?!?p> 問:“很高興你能主動配合我們的工作,如果需要你的幫助,我們會主動和你聯(lián)系,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答:“沒有了。”
雷霆本來想給林溪楓做個筆錄,結(jié)果林溪楓說自己寫個書面證詞,寫好就拿去交給專案組,因為林溪楓是律師,對如何寫比較熟稔,雷霆同意了。
看到老同學(xué)滿眼血絲和一臉傷痕,想想陸竹喧這樣美麗端莊的人兒竟然遭受如此磨難,雷霆也不禁黯然神傷,反復(fù)規(guī)勸林溪楓想開些,林溪楓有些木然地答應(yīng),一再央求雷霆要為此事保密,雷霆鄭重答應(yīng),兩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雷霆一行人員頭天在林溪楓和李春的屋子里提取了陸竹喧喝水的茶杯,在李春房間的衣柜中找到了李春丟在里面的床單,還發(fā)現(xiàn)了李春被褥上的殘留物,都分別拍照并做了提取。
專案組派出女同志專門到醫(yī)院對陸竹喧做了人身檢查,提取了相關(guān)痕跡物證,這些物證都按照規(guī)定的程序送交法醫(yī)檢驗鑒定。
他們還調(diào)取了小區(qū)的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了李春當天離開的蹤跡,查詢到李春已經(jīng)購買了去武漢的車票,而且通過技術(shù)手段發(fā)現(xiàn),李春人也去了武漢。
雷霆一行調(diào)取了李有志證言后,趕回公安分局參加了專案組會議。專案組研究決定,認為李春涉嫌強奸的嫌疑很大,決定對其采取刑拘措施。
因為雷霆曾經(jīng)和李春在一起吃過飯,對他的印象更加具體,專案組安排雷霆帶隊到武漢實施抓捕工作。
當天下午,雷霆一行三人就風塵仆仆地出現(xiàn)在武漢街頭。因為怕走漏消息,他們并沒有告訴李有志李春在武漢的消息,只是讓李有志想辦法和李春聯(lián)系,讓李春投案自首。
通過工作,專案組發(fā)現(xiàn)李春的手機信號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武當山景區(qū),于是一行人又連夜乘坐火車趕到武當山上,當夜在武當山景區(qū)賓館住下,第二天就上山,三人每人手中拿著李春的兩張近照,地毯似的在山上搜尋了大半天,卻一無所獲。
就在專案組想辦法確定李春大致方位的時候,林溪楓在北龍的辦公室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李春的手機打過來的。
林溪楓身體劇烈震動了一下,無比憤怒、厭憎的情感瞬間在全身的血管中周流了一遍。
自從畢業(yè)進入社會以來,雖然屢次經(jīng)歷兇險,但都能夠化險為夷,甚至因禍得福,唯有這次,自己最神圣的處女地,竟然被身邊的親人在自己的家中給占有了、侮辱了、褻瀆了,他在認識到這一點時,大腦一片空白,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兩日來不休不眠,讓神經(jīng)處于麻醉狀態(tài),心里才感到不是那么難受。
他恨死了這個豬狗不如的李春,竟然對親表哥的女朋友下手,而且事先沒有任何征兆,可惜了對李春像親弟弟一樣親熱疼愛,他卻做出這樣的禽獸之行,視骨肉親情如草芥,破壞了整個家族的倫理人常。
姑媽地下有知,也無法安眠了??纯垂酶高@兩天憔悴悲慟的樣子,就可以看到李春的暴行后果如何嚴重,再想想陸竹喧在醫(yī)院躺在病床上哀傷欲絕、茶飯不思、嚴重抑郁的樣子,這個李春的行為嚴重傷害了好幾個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