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夜,
候盟國(guó),岑寂。
富麗堂皇的宮廷內(nèi)已改昔日之景,蕭瑟凄冷之極,宮女太監(jiān)以及將士尸體遍布,城墻之上,殿閣樓宇之內(nèi),血色慌慌,奄喘連連。而這一切都只因惡徒將江山篡奪,欲推覆舊朝,改換新立。
寢宮之內(nèi),躺著一具尸體,而那尸體身著龍袍,血液還淌著溫度。尸體一旁跪著的是身著華服的皇后娘娘,只是那神態(tài)姿樣已然深深絕望。她長(zhǎng)發(fā)披落,淚漪漣漣,緩緩露出極近荒涼的笑來,然后低下身子,緊緊擁住死去的帝王。
可巧此時(shí),宮殿的門被猛然推開,她身子一顫,將懷里的人摟的愈發(fā)緊了。
“朕……”面前的人落了一身的雪,蟒袍加身,外披豹絨大氅。
“不要臉!”她抬眼冷笑。
“不要臉?”他一步步走近,笑意慢慢散開,直到走至她面前才緩緩蹲下身子。
“你是有選擇的,跟了朕,你依舊是皇后?!?p> “朕?果然狼子野心!那年城外狩獵之時(shí)你就已經(jīng)萌生了覬覦這江山之心了吧?我早應(yīng)該提醒他不要那么輕信你?!彼Φ挠l(fā)肆意,直到笑出了眼淚來,那雙桃花眼充斥著一片仇恨的陰霾。
那男人瞟了一眼地上的尸體,伸出手臂一把扼住她的喉,狠狠道:
“這江山本應(yīng)該就是朕的!”
“你太狠了!枉費(fèi)他那么信任你,將兵馬大權(quán)交予你手,竟沒想換來如此下場(chǎng)!”
“那是他愚蠢!”男人的聲音嘶吼而出,手上的力度加重。
她因喘不過氣而輕咳,卻沒有任何掙扎。那雙眼睛一直緊緊的瞪著面前這個(gè)面容猙獰的男人,如果這世上有一種可以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殺掉一個(gè)人的能力的話,她可真想用她的滿目仇恨生為利劍,戳中那顆狠厲無情的心臟。
“賤人!”他甩開手臂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你自己好好想想,如今這候盟國(guó)的江山在我手,選不選擇繼續(xù)為后,你自己思量清楚!愿,便依舊享用這數(shù)不盡的榮華富貴;若不愿,那你便與他做一對(duì)世人稱羨的死鴛吧!”他雖語氣漸緩,卻好似蘸了血的棉花,將傷口越拭越深。
說罷,便揮袖轉(zhuǎn)身而去。
“這雪啊,可真是越下越大了……”留下這句話,冷哼一聲的瞄了一眼她,便踏雪離開。
她緩緩起身,踉蹌的走至門口,輕輕將門推開,推開的一剎那,冰涼的雪花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的睫毛上,隨后幻化成水滴落,溶為眼淚。
這雪,好似真愈下愈大了……
她仿佛聽到了接連不斷的宮女的哭泣聲,太監(jiān)的嘶喊聲,貌似還有刀劍刺進(jìn)身體的絕望奄息聲……沒想到僅一夜間,這偌大的宮殿已經(jīng)成了一片殘尸遍布的墳?zāi)箞?chǎng)!琉璃瓦,珊瑚窗,鮫綃寶羅賬,還有那原本的紅墻綠瓦,金碧輝煌,如今卻倒像是被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澆沒了……
敷兒,母后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竭力保全你的性命,有小泉子在,母后稍微便能放些心……只是以后的道路艱險(xiǎn),母后希望你無論處于何時(shí)何地顧全性命最為重要。這仇,報(bào)便報(bào);不報(bào),便只望你今后長(zhǎng)大安穩(wěn)度過這一生。
父皇母后愛你,即便是死去,也祈愿你這一世無病無災(zāi)!
坤寧宮外,鵝毛大雪紛飛,絲毫沒有要停下的勢(shì)頭;坤寧宮內(nèi),鳳榻之上躺著兩具尸體,一具早已冰涼,一具還存有溫?zé)幔麄兙o緊相擁,在凄冷的宮宇內(nèi)死守最后那份真情,而她腹間那把匕首漸漸被血色浸染,就如同開出了一瓣一瓣妖冶的冬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