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有時就像紙牌,抽到哪張就必須去履行哪張的使命,即使在千般難耐之下將之撕了粉碎,也還只能歸臣于風起風落,決定不了去處,更任由不了歸處。
翌日,霍敷官同往日那般起了個大早,因為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她便恍惚聽見院內兄弟們鏗鏘有力的吶喊聲,雖是以往也會在練武的時候揮灑出武者的氣勢來,可是今日明顯不同于往日,那聲音仿佛更帶勁兒與有力度了些,比以往更加嘹亮強悍。
霍敷官洗漱完畢便走出了房間,打著哈欠伸著懶腰,怎么也沒想到那東牙道竟比自己醒的還早,雙臂背后來回踱步,那雙星眸犀利桀肅,緊盯著兄弟們。
“你們要記住!每招每式都要灑脫利落,切勿拖泥帶水,因為那樣在戰(zhàn)斗的時候很容易反傷自己!基本功很重要,就像是蓋房子必須先穩(wěn)固好地基,我看的出來,經過你們官爺?shù)南ば膫魇?,你們的基本功還算是不錯的,但這遠遠不夠!目前你們的武力值頂多在潤土狀態(tài),那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是真正入門了呢?”
這時,東牙道將自己嘴上叼著的枝葉夾在兩指中間,迅速側身,目光匯炬集中,猶如瞄準目標的野獸,絲毫不受外力渲染,只見那單臂猛一甩,那枝葉便像一道利刃,以極快的速度飛去,‘咔嚓’一聲將院落內紅梧桐樹上纖細的枝干驚瞬間削落,隨后竟還環(huán)繞著紅梧桐樹那粗壯的枝干旋了好幾個圈,猶如靈性肆起的妖孽,霎時間紅梧桐葉凋謝紛落,就像是下了一場駭然的梧桐雨……
紅館的兄弟們皆扭頭看呆了,此時霍敷官雙臂環(huán)胸,倚在廊道的石柱上瞇笑著眼盯著,轉眼一瞧,那老憨便在對面悶悶不樂,冷眼旁觀,不為所動。
“出手要穩(wěn)準狠!意念是最強大的利器,無論你手上拿的是刀還是些花花草草,千鈞一發(fā)的時候,你便必須得將它幻為你手中的武器,去反擊敵人!”
東牙道低頭勾唇一笑,來回游走在排列成行的兄弟們之間,那英眉一挑繼續(xù)道:
“當然,要達到這般程度你們還多需努力,記著,首先必須得集中注意力,心無旁騖不受任何外來之擾,才可突破,勤奮也是必然。你們先練著,今日便點撥你們到此處?!?p> “是!”
紅館的兄弟們抱拳異口同聲,聲音洪亮堅定,眼睛齊刷刷的望著東牙道。
霍敷官斜倚悠哉望著這一幕,頓時覺得無比欣慰和興奮,如今這紅館也是越來越有模有樣了,記得當初這大家伙還是一群流浪乞丐,再或者還是些偷東西的小賊,現(xiàn)在這也算是走上正途了。
老憨則冷哼一聲扭屁股離開了,兄弟們瞧見他走了,有的便揚聲道:
“憨哥!您不陪我們練么?”
“有高手在,我便不打擾了!”說罷,繞過那落錦敞圓門便離開了。
……
而這時東牙道聽見這話,故意喊道:“練功無需人陪,練功練的是寂寞和耐力,若是處處需要人陪練,還不如早些回家洗洗睡覺!”
這話一出,兄弟們不敢作聲,只得乖乖練功,舞刀弄劍。
那老憨站在那墻后面聽見這話,氣憤到雙拳緊握,一腳踹在那堅硬厚實的墻壁上,卻即刻痛到流淚,轉身便一瘸一拐的走掉了。
“不錯不錯,你也終于算是給我們紅館做了貢獻了?!?p> 霍敷官露出滿意的笑,那東牙道沖她得意的眨眼,顯露出夸張的痞態(tài),一扭一跳朝她而來。
“昨天你下手也太狠了,你瞧那兩個家伙現(xiàn)在臉上還青一塊紅一塊的!”一想到此事,霍敷官又是搖頭無奈。
“誰讓他倆挑釁我,自不量力能怪我?”東牙道亦是斜倚在紅柱上,側瞇著眼睛瞧著兄弟們繼續(xù)道:“你看看大家伙多服我,王者總是會受到眾人崇拜的。”
“自戀!”霍敷官拋給他一個白眼,又道:“你的出現(xiàn)讓老憨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這點你應該明白吧?所以呢,盡量讓著他些,別以為你自己武功身手好便總是那副自以為是的模樣,欺負了我兄弟,小心我什么時候將你趕出紅館去!”
“那可不一定哦?你可得小心我什么時候收買了你這幫兄弟的心將你趕出去!”東牙道歪頭瞥眼,故意刺激唱反調。
霍敷官則一腳踹過去罵道:“你再這般說,明日你就滾出去!”
“喂!”東牙道急了,直起身子緊緊盯著霍敷官皺眉浪笑道:“你要知道那次在紫云山寨是誰救你出來的,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呸!”霍敷官瞪了他一眼,將腦袋轉去一邊,懶得搭理。
“喂,你昨日去了何處?”東牙道乜眼而視道。
聽見這話,霍敷官心頭一顫,故作淡定冷道:“關你何事?!”說罷,扭身便走,東牙道若有所思瞧著她的背影,臉上露著淡淡的笑意試圖揣測。
霍敷官剛一出紅館的門,便聽見外面一陣嘈雜吵鬧聲,她站在門口望著,只見一群官兵手持利劍,中間圍攏著一個粉帳裝飾的馬車緩緩前行,老遠瞧去,只見那馬車上面隱隱能瞧見坐著的是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至于樣貌還是看不清。
東牙道聞聲亦是走了出來,他瞧著這一幕道:“怎么回事這是?”
霍敷官沉默搖頭,不過也能猜出個大致來。定是那些官兵為那狗皇帝在民間搜尋到了一個貌美的姑娘,而這馬車上的姑娘此后命運便只能隨波逐流任其顛沛了,不免讓人心生嘆惋。
此時東牙道迅速沖上前去拉住一個官兵的衣領道:“這車上的姑娘是怎么回事?”
那官兵身軀一震見東牙道陰冷狠厲的面色,顫抖著身子不敢反抗的回道:
“這是貢獻給皇上的姑娘?!?p> “就這一個?日后還抓其他姑娘么?”東牙道厲聲吼道。
那官兵抖著嗓子,懼怕道:“這個……還不知……”
東牙道一把將他撂開,瞟了一眼車上的姑娘。而此時那帶頭官兵見有人鬧事,便兇神惡煞的走過來瞪著東牙道。
“你這臭小子想要干什么?!”
東牙道不想惹怒這些官兵,陰晴不定倏然嬉皮笑臉道:“官爺,好奇問問罷了?!?p> 那帶頭官兵冷眼打量了一番東牙道,做出抽劍的姿勢嚇唬揚聲道:
“不該問的別問,不然你這腦袋就得掉!”
“是是是……”東牙道笑的殷勤,后退一步。
霍敷官面色肅然瞧著那帶頭官兵,這不就是上次闖入自己家中橫行霸道的家伙么?上次將你放過,這次又闖進本大爺?shù)难劾锟刹粫菢幼哌\了。
霍敷官勾唇一聲冷笑,緩緩走上前去。官兵隊伍以及那馬車已經緩緩前行遠去,而那帶頭官兵還在跟東牙道聊著什么,一見霍敷官,那面色倏變,甚至帶了些惶恐。
“還認得我么?”霍敷官挑眉道。
那官兵還未開口,霍敷官便一拳過去,直接將他打的鼻子噴血,踉蹌倒地。
“你不想活了?!”那官兵望著自己手上一灘血,怒吼道,隨即站起身來便要拔劍相向,這時東牙道則迅速擋在身前一把按住那即將出鞘的利刃,攬過他的肩膀悄聲低語了兩句,那官兵的神情即刻變得恐懼之極,他慌亂的抬眼望著露著笑的東牙道,迅速轉身拔腿跑掉了。
霍敷官望著那官兵狼狽恐懼逃跑的滑稽樣態(tài),疑惑道:“你方才跟他說了什么?”
東牙道則神秘一笑,轉過身沖霍敷官眨眼一笑,又露出那般挑逗之態(tài)勾起她的下巴。
“不告訴你!”說罷,便走進紅館。
而此時的霍敷官也無心再知那東牙道到底說了些什么,則迅速邁腿大步流星離開,朝著狀元村的方向。
回到家中,肖茵與娘親正在閑談,一見霍敷官回來,便緊忙詢問道:
“茵兒,那官兵還回來么?”
肖茵亦是那灰頭土臉的模樣,忐忑的望著霍敷官。
她則坐在一旁,望著他們娘兒倆,只覺口干舌燥,倒了一碗水道:“那官兵不會再來了?!?p> 聽到這話,肖茵與其母皆松了一口氣。
“娘去給你打盆洗臉水來,將這臉上的臟污都洗掉?!闭f罷,便走出了屋外。
肖茵還是有些后怕的望著霍敷官,輕聲的再度問,“那些官兵當真不會再來了?”
霍敷官走過去肖茵身邊,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道:“傻瓜,我怎會騙你?有我在,便不會讓娘同你受到任何傷害?!?p> 肖茵沉默不語,終于消除了憂慮,但這并不代表她日后便能與霍敷官和平友好相處。
她將她的手臂撥去一旁,冷淡著面色道:“這話可是你說的,如若日后我和娘親因為你而受到什么迫害,這輩子我也不會原諒你的?!?p> 霍敷官心陡然一震趕緊道:“這是當然,無論發(fā)生何事我都會好好保護你們的?!?p> 在她的心中,不止有紅館那一份責任,還有她最愛的兩個人,這更是最為重要的一份責任。
在家中吃了簡單平常的午飯之后,其母剛想收拾拿去廚房洗刷,卻被霍敷官搶先一步奪在手,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道:
“娘,您去歇歇,今日我來收拾罷?!?p> 其母也沒阻攔,只是欣慰一笑,便出去將那曬干的藥材倒在一個小缸甕里鼓錘,卻時不時輕咳。
霍敷官一邊沖水洗著碗筷,一邊望著院落里面的娘親,擔憂道:
“娘,最近入夜天氣轉涼,您得自己注意身體,明日我便給您熬些貝母杏仁融膏來。”
“小咳而已,不礙事的?!?p> “那可不行,小咳若是忽視的話,就會嚴重的。”霍敷官倔強的性子一上來,根本不容得反抗。
其母只好妥協(xié),連聲道:“好好好,聽你的?!?p> 而此時的肖茵則重新?lián)Q了一身淡藍色羅裙,長發(fā)盤成一個流云發(fā)髻,鬢邊幾縷發(fā)絲,身后長發(fā)披落,面目白皙秀麗,看上去氣色大好,歡喜俏皮。
只見她掀開簾子走出屋外,展開雙臂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露出特赦般的幸福感。
“娘,我來幫您!”她奔向其母,裙尾飄漾。
霍敷官瞧見這一幕,不自覺勾唇淺笑了出來,美麗的臉蛋上被斑駁的陽光親吻著……
紅糖配大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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