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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封的王冠

第七夜.血紅色的洗禮

塵封的王冠 0藍斯林0 4156 2020-01-09 16:57:45

  第七夜.血紅色的洗禮

  請殿下寬恕我!我不知道是一種怎樣的力量讓我在此如此大膽,也不知道在這里傾訴我的心思將會怎樣影響到我的美名,但是我要敬問殿下,要是我拒絕,就會有什么最惡毒的命運降臨到我的頭上?——《仲夏夜之夢》

  幽綠色的夢境籠罩在艾希亞疲憊的身軀周圍,溫熱的雨水輕柔地愛撫著她所能觸及到的一切,那片深灰色的烏云絲毫沒有停下啜泣的打算?;蛟S是時間拖得久了,反而變得越發(fā)冰冷起來,似乎熱情燃盡,好像被打翻的溫熱的啤酒桶,漸漸流入地板的縫隙間,變得冰冷而無情,慢慢地耗盡最后的耐性。

  “艾希亞陛下,艾希亞陛下……”裹著厚厚的皮毛披風,仍然在雨中無助瑟瑟發(fā)抖,被寒冷和濕潤的噩夢驚醒之后,莉澤爾驚訝地發(fā)現(xiàn)克洛諾斯早已不見了蹤影,便急忙推醒了熟睡中的艾希亞。

  “怎么了,莉澤爾?”艾希亞帶著十足的困倦從被淤泥弄臟的白紗間坐起,有些迷惑地看著莉澤爾。

  “克洛諾斯不見了……”莉澤爾擔心地面無血色,慘淡淡地回答到。

  “冰焰騎士?”艾希亞有些驚訝的失了聲。

  男人一聲不吭地爬到全城最高的建筑的樓頂。他推門默不作聲地走進去,不久前的碰撞依然在肩膀上隱隱作痛——那一定是什么該死的硬物,或許是保護肩胛骨的盔甲——或許是什么藏在那種地方的武器。“哼,鬼東西!”男人剛想要咒罵一下剛剛撞到自己的黑衣下的人,不料屋內(nèi)的人早已按捺不住破口咒罵著自己了。

  “切……”男人不屑地扔開臟兮兮的外套,露出幾乎被腐蝕地要斷開的鎖子甲和腰間遲鈍的短匕首,還有一把破損的弓突兀地掛在灰暗、布滿骯臟的噴濺物的石灰色墻壁上。男人朝著屋內(nèi)閃爍不定的燈光走去,隨著走動,堅實的肌肉在皮膚和鎖甲間的緊身衣上刻畫出奇怪的紋路。

  “你在罵誰啊,女人?”男人在燭光下露出半張臉,將身子隱藏在黑暗之中,用一種看贓物地眼神和咒罵路旁垃圾的口氣朝著燭臺旁的一襲艷麗的紅紫色問道。

  “呸!該死的蠻族!該死的游俠!”那團艷麗的顏色用毫不動搖的、充滿怨恨的眼光盯著男人,狠狠地回敬著。

  “該死?你不也是伊特諾維爾的后裔嗎?你這惡毒的舌頭,是為誰生的?”男人朝著燭光的方向走去——那燭光就在女人身邊的矮桌子上——他漫無目的地踹開擋路的發(fā)霉的木凳,絲毫不生氣地說。

  “瓊恩!我警告過你!我已經(jīng)拋棄了我的姓氏和種族,我是索爾的妻子,我把我的一切都奉獻給了他!即使他死了,我也是索爾的女王,是索爾的女人!”女人歇斯底里地喊著,拼命晃動著身子,身邊的桌子和桌子上面的蠟燭危險地晃動著。

  “是啊,當你的女人去吧!”男人似乎被這種尖銳的回答刺痛了耳朵,也開始吼了起來,“拋棄你們的孩子,去當那個什么都沒有的國王的女人吧!我一直……一直……認為自己有個多么偉大的父母……你們……竟然……”

  男人忽然有些哽塞,幾乎說不出話來。

  瓊恩是一個沒有姓氏的游俠,母親是伊特諾維爾人,因為厭倦殺戮而逃出了蠻族,在人類的城市里不明不白的就生下了他。之后不久他偉大而愚蠢的父親自殺了,漂亮溫柔的母親也抑郁而死。失去了母親的瓊恩在五歲的時候,跟著去森林里打獵的鄰居叔叔出了城,之后就再也沒回去過。

  “永恒的世界啊,多么完美的謊言??!混蛋!”男人破口大罵。

  “你!你!你!你憑什么這么說!你沒資格咒罵我!是我給了你生命!混蛋!你沒有資格罵我們!”女人也拼命地大喊著,好像一生的怨恨都要在這一句話語中傾訴。

  “你配的上當母親嗎?。拷o了我生命?索爾的女人???我的母親是驕傲的伊特諾維爾人!不是那些不明不白的索爾的臣民!”男人按捺不住,終于發(fā)起火來,抓起桌上殘缺不全的杯子就朝著女人身邊的墻壁扔去。

  “??!”女人驚恐的尖叫,酒杯砸在她腦袋右邊不到一指頭的地方,碎裂成無數(shù)的渣滓,在渾濁不清的城市中獨自飛散成灰。不管是再怎么悲傷感人的故事,在這座半死者的城市中,都會變成不值一提的往事,很快被人們遺忘,當作咀嚼過后的遺物,被丟棄在荒漠也不如的貧瘠的心田之中……

  “這就是……索爾嗎……”莉澤爾拉著艾希亞走進商城,她們的馬仍被拴在墨綠色的深沉悲愴的夢境之中。

  大街小巷,全是繁榮昌盛的景象,似乎每個人都在享受著各自的那點心事?;t酒綠的場景似乎比海萊爾克王城最盛大的晚會還要吸引人。路旁衣著暴露的女人們說著甜言蜜語騙那些路過的人進入她們歡樂的小店里;似乎每一個陰暗的胡同里都有行跡詭秘的男人蜷縮著,等待無辜的行人路過他的身邊,然后奪走那些金燦燦的財物。似乎最正常的地方就是索爾中心的建筑風格獨特的高樓了。

  大概有十匹馬那么高的柱子高挑地支撐起夜幕下的屋頂,艷麗的裝飾華麗無比,映襯著這座風格古怪的建筑有了一種怪異的氣宇軒昂。各式各樣的人在建筑周圍盡情享樂和抱怨,繁華高大的建筑燈火通明,搖曳的燭光讓人有了那種里面正傳出樂音的錯覺。美麗的舞女和歌姬在她的周圍盡情地賣弄著才藝,稍稍有一點點技術的街頭藝人,全都聚集過來,盡情的演奏著,好心的路人都會扔下一點施舍之物——而那些一無所有的人,全都躲在建筑的背面,組成一個露天的貧民窟,時不時地探出頭,偷看一下建筑另一邊的無限繁華,似乎那些舞女裙角的輕紗可以讓他們飛上天空。盡管光影下的差距這么大,但這仍不影響這個建筑是全城唯一一個沒人敢搗亂的地方——可是,似乎克洛諾斯不小心少收拾了一個人。

  一個身材粗壯的漢子拽著一位無辜的酒吧招待的耳朵,把他硬是從城市邊緣的小酒館拽到了索爾的中心,他用堅硬的身體撞開身邊的一切擋路的人,撞不開的就直接推倒到一邊,即使踩到也不會在意。

  “呀……”莉澤爾為了避開人群,無意間被那位漢子撞了一下,卻不見對方回頭說聲對不起。莉澤爾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壯漢拽著哭喊著的酒吧招待走近了繁華奇特的建筑,然后站在臺階上用骯臟下流的咒罵為開場白,開始了一段演講,識相的人們紛紛停止手邊的活動,圍成圈子,對于上面壯漢的不雅言辭發(fā)表評論——大多都是高聲的附和,還有一些沒用的私人閑談。莉澤爾暗暗示意艾希亞跟著她一起湊過去查看一下。

  艾希亞點點頭,便跟著莉澤爾暗紅色的裹肩一起朝著演講的人走了過去。雪白鑲嵌著淺藍色紋路的披風讓她看起來和鮮艷濃郁的城市很不搭調(diào),但也許她羸弱而蒼白的樣子沒辦法引起別人的注意,反而是和城市的喧鬧融為一體的美麗的莉澤爾比較引人注目。

  忽然間一只有力的手趁亂抓住了莉澤爾的肩膀,布滿胡渣的嘴開始抿動,說著一些奇怪的話語,莉澤爾臉色蒼白地甩開他的手,然后一群人圍了上去,只見莉澤爾暗紅色的裹肩掉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被別人拽下來的,然后周圍的人全都變得混亂而躁動起來。

  “啊……莉……”艾希亞朝著莉澤爾消失在人群的方向伸出手,卻被人群擠得喘不過氣來,她被逼上臺階,靠在門上,然后身后忽然失去依靠一下子摔了下去,隨即喧鬧和光明全都在眼前消失了,一片黑暗和渾濁的香氣縈繞在周圍,滲透到每一絲思緒和空氣之中——似乎還有淡淡的一抹血腥混雜在混沌的氛圍之中,讓人不知安詳和焦躁都有什么區(qū)別。用了足足半分鐘來適應昏暗的光線和咄咄逼人的奇特熏香的蠱惑,艾希亞顫抖著爬了起來,一點也不穩(wěn)地站起身。當她轉(zhuǎn)身背對著不知怎么就關上的門時,一雙清澈而憂郁的深藍色眼睛盯著她——這種純正的藍色在黑暗之中顯得格外深沉,讓人有跌落進湖底的窒息感,似乎看到它的人都會隨著他主人的思緒一起失落……

  “……”藍眼睛的人忽然開了口,“你是誰?!?p>  艾希亞被這忽然出現(xiàn)的問話弄的有些迷茫,“我?艾希亞.海萊爾克,海萊爾克帝國第十九任國王艾西的親妹妹,海萊爾克的公主?!?p>  “……海萊爾克啊……”男人不屑地感嘆了一下,“你好,海萊爾克。我沒有姓氏,別人稱我為游俠,叫我瓊恩就好?!?p>  城市中心的騷亂很快波及到整個城市,勾肩搭背地走在街上的蓋爾和克洛諾斯也被涌動著的躁動的人們推推搡搡地擠到了距離城市中心很近的地方,那一抹顯眼的紅色頭發(fā)一下子就刺中了克洛諾斯前一秒鐘還在同孩子說笑的眼,他原地愣了一下,隨即發(fā)出雄獅般的嚎叫沖了上去,莉澤爾穩(wěn)健地站在一群人之間,舉著侵滿了鮮血的劍略帶喘息地靠在墻柱上以保護自己的后背,她的臉上濺滿了殷紅而骯臟的印跡,盔甲上原本精致的太陽圖騰也被不規(guī)則的紅色分割得混沌不清了。

  “啊————————!”克洛諾斯瘋了一樣沖了過去,讓那個剛想開口說話的壯漢永遠地閉了嘴——“克洛諾斯!”莉澤爾如同看到親人一樣沖著自己的騎士戀人喊道,眼角被繁復的燭光模糊的雙眼險些掉下眼淚來。

  “莉澤爾……為什么亂跑?”克洛諾斯把背影留給莉澤爾,眼睛盯著前面的人群。

  “因為……因為……”莉澤爾似乎有說不盡的委屈,靠在柱子上不知所措,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說,扶著劍站在克洛諾斯的身邊,和他背靠著背,沖著逐漸聚攏的人群再度舉起了劍。

  “…哼,莉澤爾……第一次考驗我們默契的時候了?!笨寺逯Z斯有些開懷地輕輕哼笑了一下說道。

  “嗯!”

  “讓一下……讓一下……”蓋爾憑借著矯捷的行跡,穿梭在圍觀的人群中,擠到了好位置來觀戰(zhàn),此時的莉澤爾和克洛諾斯像兩只沐浴在巖漿中的不死鳥,在光下熠熠生輝的盔甲化為銀白的羽毛,兩人的劍化為永恒的雙翼,火光明亮地遮蓋了月亮,曖昧的濃煙都被不死鳥的光輝驅(qū)散出了人群的中心,那種落日般的凄美和祭祀一樣的奇妙舞蹈似乎征服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人們并不怎么在乎那些原先的短暫的當權者生死如何,甚至開始贊嘆和歡呼起來,隨后,最后一個敵人也放開了酒吧招待跑掉之后,人們簇擁上去,卻又不敢太接近克洛諾斯和莉澤爾,只是一直一直呼喊著“騎士!騎士!騎士!騎士!……”一聲蓋過一聲,幾乎要把越發(fā)向下壓抑的天幕掀翻……

  一場血紅色的洗禮深深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孩子們或是興奮,或是被嚇的嚎啕大哭;女人們不是嘆息克洛諾斯身邊有了女人,就是嚇的瑟瑟發(fā)抖,不敢出聲;男人們更是夸張,暗自把克洛諾斯奉為了心中的偶像,或者直接夢到了自己有一天這么英勇地救下自己心愛的女人的時候……

  只是,唯獨,飛翔過后的不死鳥,零落了一地的不屬于他的羽毛,深沉地灑在激情憤慨的巖漿之中,哀嚎著的土地血腥到要人嘔吐——這也許是人們畏懼他們的劍,不敢靠近的原因吧……

  這種場面多么壯觀啊,就連在索爾待了這么久,看透了索爾本質(zhì)的蓋爾都不禁感慨著——“哇,不愧是克洛諾斯老大,女朋友這么漂亮,還這么厲害啊!”

  一夜之間,兩個騎士成了索爾城最風行的話題,似乎這個故事和圖拉揚的傳說一樣將會經(jīng)久不敗??墒牵鳡栠@種任何故事都變成人們吃剩的殘渣的地方,兩個騎士的光輝,可以被人們津津樂道地傳送多久?

  也許,根本不會有那種雅致的詩人愿意把這種低賤的屠殺寫進這片大地的太陽一樣燦爛的歷史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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