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凌面上還是那副淡然淺笑的樣子,不過語氣還是帶了一絲暖意,“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見外,你們玩你們的就是,用不著特意出來相迎?!?p> 姬延昌聽了這話,面上露出幾分喜色,又笑著搖了搖頭道,“五皇兄體恤咱們這些兄弟自然是咱們的福分,不過到底是禮不可廢,五皇兄身份與咱們不同?!?p> 沈若覺得延凌哥哥未必愿聽這番客套話,這話聽上去是恭敬、是尊崇,其實也是皇家親情疏離的體現,延凌哥哥看上去對很多事情不放在心上,內心其實也很想要尋常兄弟間的情分吧?不過到底世間沒有兩全的法子,不能貪心的想要樣樣占全了,這么多年延凌哥哥他應當也已經習慣了。
姬延源抬頭看了看姬延凌,又看了看姬延昌,小聲道,“五皇兄,弟弟和六皇兄來的早些,對這塊兒也熟悉些,給你帶路呀?!?p> 其實從入口到觀景亭只有一條路且離得不算遠,談不上什么熟悉不熟悉需要帶路的,不過姬延凌還是點點頭,淺笑道,“好,就讓延源給我們帶路吧。”
姬延昌跟在姬延凌后頭,“五皇兄近來宮內外兩頭奔波,為城中布防一事操勞得十分辛苦,只可惜弟弟于兵防一事上并不擅長,不能為皇兄分憂,實在是做弟弟的無能?!?p> 沈若想著這六皇子竟然未得到延凌哥哥出京的半絲消息么?不過想想也是,連辰王都找不著人,更何況這個手腕、心眼樣樣差了一小截兒的六皇子了。
“無妨,我記得你于春耕農作一事頗感興趣,有些研究,若能用心鉆研,造福一方百姓,也是極好的事情。”姬延凌口氣雖是淡淡的,對兄弟的關心卻是真心實意的。
沈若聽了這話倒有些詫異,她是沒想到這位平日瞧上去十分精明、慣愛拍延凌哥哥馬屁的六皇子感興趣的竟然是農耕,真是人不可貌相。
“真的么?五皇兄當真是這么想的么?”姬延昌聽了有些欣喜,他沒想到姬延凌竟然會注意到他對這方面的興趣,更沒想到姬延凌在知道此事后還會鼓勵他。
說實話他對自己的這一樁興趣一直覺得難以啟齒,因此也沒什么人知道,作為一個皇子與朝堂政事上無甚見解,卻偏愛擺弄些春耕農作之事,說出去只會被人說道不務正業(yè),于是他平日也努力想在朝政之事上多下苦工,不過任憑他如何努力,總是做不到多好。
姬延昌記得當初他父皇在得知他在別院外親自種了兩畝地的蔬果時,也很失望,其實說失望也不確切,是沒什么情緒吧?當時他父皇只是看了他一眼,說了一句這個興趣倒也少見,他們的父皇一向是將全副心思放在五皇兄身上的,對他們這些兒子從未有過希望又何來失望呢?這么些年也只有一個辰王兄能力出眾,得了父皇幾分賞識。
姬延凌點點頭,他知道姬延昌一向于此事上有些自卑,若是多鼓勵鼓勵,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也未必是一件壞事,于是又道,“農耕春作乃民生之本,先有天下蒼生衣有避體、食可果腹,后有盛世安居、天下晏然,你若當真能于此事上有些建樹并用于農耕之處,也是利民固本的事情,無愧于你肩上南楚皇室之于百姓的責任?!?p> 沈若覺得這樣看起來姬延凌還真有一個做皇兄的樣子,姬延昌有這樣一個皇兄是他的福氣,南楚有這樣一位嫡皇子是南楚的福氣。
姬延昌沒想到姬延凌會對他說這么多,先是欣喜,又是感動,最后則是認真思考后者所說,一副受教的樣子停下腳下的步子,雙手交疊對姬延凌恭敬道,“五皇兄,你今日所說,弟弟都記在心里了,往后定當用心鉆研,不辜負皇兄的期望?!?p> 姬延凌覺得他能想通自然最好,再說多了也是不能幫到他什么,于是點點頭,腳下不停繼續(xù)往內里而去。
快到觀景亭時,兩邊間或站著三三兩兩的公子小姐在談趣、賞景,見他們過來,紛紛向三位皇子見禮。
再往前些便是主觀景亭了,主觀景亭是此處最大的一處觀景亭,從這里眺望而去,風景最好、位置獨佳。
“這不是五皇子么?可真是好久不見吶~”蕭霽帶著些邪氣的好聽聲音當先從觀景亭內飄了過來。
沈若聽了這聲音,眉頭微微一皺,總覺得蕭霽這個賤嗖嗖的語調子像是又要找茬兒了。
她向亭子里望去,目之所及最先入眼的便是蕭霽一身顯眼火紅的衣衫坐在主觀景亭內神色自若地嗑著瓜子,顯眼的不止那身火紅的衣衫還有那邪氣又精致的容貌,一雙狹長的丹鳳眼自帶邪魅與風情。
同一桌還坐著北齊嚴太子、九皇子姬延清、三公主姬文迎、四公主姬文音,倒是不見辰王,沈若猜測大約是還在為永寧知州的事情忙碌吧。
“嚴太子、蕭世子別來無恙?!奔а恿璧粶\笑道。
“五皇子別來無恙?!北饼R太子雖然年紀上都能做姬延凌父親了,對他卻很是客氣的樣子。
這邊兒姬延清已經起了身讓了自己的座,“五皇兄,坐這兒。承禮兄、沈小姐、蔡小姐、傅小姐也都自便吧。”
姬延凌頷首,一撩衣袍率先坐了下來,原本就坐這兒的姬延昌、姬延源也跟著落了座,傅承禮自然隨姬延凌也跟著坐了下來。
沈若原本并不想在人堆兒里湊這個熱鬧,特別是這幾個人,說話打著機鋒,累的腦袋疼,不過又覺得眼下不是個遁走的好時機,想著坐一會子再尋個由頭起身倒也合適,橫豎姬延凌哥哥想多制造些她與蕭霽相處的機會,想來也是避不開的,于是提了提裙擺坐了下來。
倒是傅琪蘭覺得依自己的身份坐在主觀景臺并不合適,自那日沈若同她說了那一番話后,時候她雖也想清楚了沈若是拿她開玩笑的,但她也真是因此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不敢有的貪念合該盡早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