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城外,一片混戰(zhàn),銀括帶領(lǐng)三百多晏都護衛(wèi)奮力廝殺,將那些山匪盡數(shù)屠捕,山匪傷者數(shù)十,落荒而逃者數(shù)十,只有幾個仍還安好,只是被銀括一行護衛(wèi)抓住,扣在了霍安。
銀括帶人尋遍霍安,卻不見楚勐的影子,他將山匪頭子押在城墻之上,長劍架在他脖頸上,審道:“說,我晏都城主楚勐現(xiàn)在何處?”
那山匪頭子倒是硬氣,他轉(zhuǎn)過頭道:“你說的是那個躲在城外的屠狗之輩吧,他已經(jīng)被我們殺了!”
山匪頭子囂張跋扈的表情令銀括胃中頓如翻江倒海一般作嘔,見著逼問不出,他卻道已經(jīng)見過楚勐,銀括心里著實擔(dān)憂,便對城門守著的數(shù)十名護衛(wèi)道:“你們十人去將霍安城主的遺孤尋到,還有霍安城主的遺孀,頭…頭顱與身體安置好,天氣炎熱,盡早辦了?!?p> 說罷,他又對另外一位護衛(wèi)道:“給霍安留五十人,其余的,都出城去搜尋城主,我想城主智慧過人,定是已經(jīng)找到了藏身之處?!?p> 說罷他便帶著兩名護衛(wèi)將那匪頭子綁去了暗牢之中。
想著天色太晚,銀括便與那些護衛(wèi)先行去了霍安城主駱家,駱家一家老小聽聞山匪已經(jīng)被趕走,這才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府中。
那年歲還不滿十六歲的女孩回到大堂,便看見那樽棺木擺在大堂最顯眼的位置,連靈堂都已經(jīng)布置好了。
“娘親?!?p> 她赫然跪地,頓時痛哭流涕,她剛欲過去再看一眼,銀括將她一把抓住,擋在了身后。
“棺木已封,姑娘節(jié)哀?!?p> 他神色低沉,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其實哪里是因為封了棺木他不讓那女子靠近,不過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母親慘死的狀況罷了。
那尸身已經(jīng)有些發(fā)臭,若非銀括早早讓人往里墊了些去腥去臭的香草,只怕如今整個靈堂都站不得人了。
“娘,蘭君不孝?!闭f罷駱蘭君身子一軟,倒在棺木旁。
夜里,銀括與駱家管家聊起,這才得知事情原委。
“那天夜里,老朽還在房中安睡,忽然聽到一陣急促馬蹄聲,那時才有人來報,說山匪來侵,夫人早早便準備好,讓府中壯丁堵著大門,見著形勢不對,夫人趕緊讓老朽帶著小姐與府中孱弱幼兒去密道中避避風(fēng)頭,緊著她便讓府中那小孩兒去晏都報信。
在門縫中,我只看見…”說時那管家已經(jīng)熱淚盈眶,道:“夫人寧死不說小姐與我們的下落,竟直接被那些土匪一劍封喉,小姐頓時嚇暈了過去。”
“霍安的護衛(wèi)呢?他們都去了哪里?”
“唉,說來慚愧,我們城主膝下無子,前幾年突然病逝,后繼無人,夫人便苦苦撐著這個家,只是女人哪里說得上話,那些護衛(wèi)根本不將夫人放在眼中,便常常借故偷懶,那天夜里,就是因為他們疏于職守,才釀成此禍端,所以,如今的霍安無人主持大局,還是差個年輕力壯的人來護著霍安。”
駱蘭君年紀尚小,雖說自古以來女子掌權(quán)者不在少數(shù),只是十六歲轄城者,古往今來的確無人。
“這,你家小姐若有人扶持,便可穩(wěn)坐城主之位,”
那管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點頭道:“明日,煩請明日小姐醒來后,您與她提提此事?!?p> 天空剛剛露出魚肚白,霍安城便熱鬧了起來。
駱蘭君與家人將她的母親安葬后,還未過午時,便回到了駱府,
“小姐是要強的女子?!?p> 從管家的話他便看得出來,回到駱府,駱蘭君再未流過眼淚,而是將她母親就給她的遺物收拾妥當(dāng),再未哭鬧。
另一邊,楚勐剛剛醒來,瞅著胳膊已經(jīng)包扎好了,雖然丑了些,卻也止住了血跡。
門外傳來窸窸邃邃的聲音,像是再曬什么東西,撥拉的聲音,他拖著疲累的身子踏了出去,想著該是這間茅屋的主人救了他的性命,他也該出去感謝人家。
竟是女子。他瞅著那女子身子單薄,看著十分瘦小,正在對這烈日認真地曬著干草藥。
“姑娘?!?p> “你醒了?!蔽牧刳s忙回頭看了他一眼。
不想這一回頭,楚勐竟生生愣住,身子即便不適,他也顧不得,他直接奔了上去,一把摟住了文霖。
“我不是在做夢吧?”他情緒不知該激動還是震驚,他竟以為自己沉浸在夢里久久醒不過來,他趕忙送來手,確認后,一瞬間熱淚盈眶。
“你…認錯人了嗎?”文霖趕忙推開了他,念著他是病體,便未多苛責(zé),只道:“你若想感激我救了你的性命,那大可不必以身相許?!?p> “林艾,就是你,你的聲音,就是你?!背侣曇纛澏叮哪炅?。
“什么林艾,我叫文霖?!?p> 文霖?楚勐哪里愿意相信,眼前這女子除了裝扮,其他的都與林艾一模一樣,便是聲音溫柔了一些也是一模一樣的感覺。
“林艾,你沒死,你真的沒有死。”他激動的準備再次抱住林艾。
豈止林艾竟雙手護住肩膀,一臉質(zhì)疑道:“你八成認錯人了,我叫文霖?!?p> “對,四年,這四年你去了哪里?怎么突然又改了名字?”
“算了,說了你也聽不進去。”
說罷文霖臉色一沉,直接進了茅草屋。
楚勐呆呆地站在門外,他亦有些質(zhì)疑自己,當(dāng)初林艾的尸體是他親自葬下的,的的確確斷了氣,他守了整整一日未見起色,在眾人勸說下才不舍地將她安葬了。
如今這急匆匆的相見,他甚至有些質(zhì)疑:當(dāng)年葬下林艾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對,這就是林艾,一樣的感覺,一樣的人,一樣的聲音,可……對了,就是覺得有點不一樣,究竟是何處不同?!?p> 一滴淚突然落下,流在他的嘴邊,微咸的眼淚讓他心里十分開心,他甚至想受場重傷,多讓她照顧自己幾日。
看著文霖忙忙碌碌的身影,似乎早已忘了或者甚至從來沒有過之前的記憶,她的眼神清澈了許多,少了林艾的霸氣,楚勐倒覺得她更可愛了。
“無論你是林艾還是文霖,既然又遇到了,這次,我定舍命護你!”
楚勐干裂的嘴唇微微揚起,四年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真心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