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頭飾,沈青潼則直接略過那些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闹殁O步搖,盡管昨日幾支金步搖才救過她的命,但她實(shí)在不喜歡在頭發(fā)上開一個(gè)飾品店。挑挑揀揀,選了一支質(zhì)樸無華的簪子,粗看上去暗淡無光并不起眼,但沈青潼卻知,這是一支烏木紫檀做的簪子,斜插于發(fā)間,連發(fā)絲也會帶上微微的檀木香。
沈青潼湊近了銅鏡,仔細(xì)欣賞著頭上的簪子,銅鏡里映出一個(gè)曼妙的影子,恍如天邊的流云,繾綣雋永。
看著沈青潼一個(gè)人自顧自地裝扮自己,平安和其他宮女一起愣住了,良久才回過神來,恍如大夢初醒般驚訝:“太后娘娘今日怎么有些不一樣?。俊?p> 說著,平安指著其中一位宮女手中捧著的衣裙道:“太后娘娘從前最愛湖藍(lán)色,說是行走間裙擺飄逸若湖水微瀾,今日怎換了這暗啞的顏色?而且,我還記得太后娘娘一直最喜金步搖,平日里對這些木簪玉玦可是很少入眼的,‘云鬢花顏金步搖,不知今日還明朝’,這可是太后娘娘您做的詩?。俊?p> “云鬢花顏金步搖,不知今日還明朝……”沈青潼念叨著這兩句詩,腦袋里記憶的碎片紛飛,腦子里不由浮現(xiàn)出一幅景象,一身大紅嫁衣的女子,端坐于布滿喜字的大床上,眼若秋水無波,唇似桃嫣自紅,本該笑靨如花的時(shí)刻,卻是在對鏡淚流。
甫一凝神,沈青潼妄圖將那幅畫面完整地記起,腦袋里卻似有利刃插入,翻天攪海的疼痛襲來,讓她再沒了心思去凝想。
平安見她將唇咬得青紫,疼得眼睛都閉起來了,也慌了手腳,急急地沖一旁的宮女喊道:“快宣太醫(yī),快點(diǎn)!”
復(fù)又扶住沈青潼,殷切切地囁嚅道:“太后娘娘,您忍著點(diǎn),太醫(yī)很快就來了?!?p> 沈青潼擺擺手示意她不用緊張,只要不再費(fèi)神去回憶那些在腦海里一晃而過的畫面,疼痛感很快就消散退去。
“平安,我沒事了,你陪我坐會兒就好?!鄙蚯噤鼘ζ桨矊捨康匦π?,拉過平安坐在她旁邊,望著滿目各色的衣裙,深有感觸地說道:“從前喜歡的,現(xiàn)在也可能不喜歡,人就是這樣,總是在不斷地改變著?!?p> 平安聽得似懂非懂,想了想,很誠實(shí)地?fù)u頭:“這些道理,平安怎么都聽不懂呢。哥哥從小就愛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統(tǒng)統(tǒng)都留給我,到現(xiàn)在我長到十四歲了,也不曾改變啊?!?p> 沈青潼失笑,輕拍她的肩,饒有耐心地解釋道:“你現(xiàn)在還小呢,等你經(jīng)歷多了,自然會明白的。光武大將軍是你的哥哥,骨肉親情自然又不一樣了。況且,平安這樣乖巧,誰人會舍得不喜歡你呢?!?p> 這最后一句話,的確是沈青潼的心里話,曾經(jīng)她也無比希望能有個(gè)單純可愛的妹妹,卻沒能如愿,如今看見平安,心里止不住地想要多疼惜她一些。
“說得好像太后娘娘年歲很大似的,我聽宮人說了,太后娘娘今年也不過才十七歲而已,跟帝君哥哥同年的,只不過帝君哥哥生在一年年初,您生在一年年尾,首尾相繼倒也是一番趣事。不過太后娘娘今日穿素凈些也好,聽說大皇子為了先帝的喪事剛從邊疆回來,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該喚他洵王爺了。他啊,最討厭宮人穿紅戴綠了,就是見我偶爾穿得艷麗些,都會甩臉色給我看呢。若是先帝剛駕崩幾日,就見您穿得艷麗了,止不住得在心里怎么編排您呢?!逼桨侧枥锱纠驳卮蜷_了話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