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粗粗聽上去沒有什么破綻,估摸著應(yīng)該能躲過齊王的這番詰問,好歹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也是太傅之女,多看些書大概也沒問題吧,沈青潼稍微松了口氣,于是又將注意力放在了昏迷的舞陽身上。
眾人守著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舞陽才悠悠醒轉(zhuǎn)來,眼睛一瞇一睜,還以為自己夢醒了,那些噩夢就會全部煙消云散,哪知死撐著眼皮子與沈青潼等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才明白自己并不是在做夢,而是正在經(jīng)歷這如噩夢般的一段人生。
“你們既然不給人活路,又為什么要攔著人不讓死呢?上天無路下海無門,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舞陽情緒激動,一揚手將木桌上守牢兵衛(wèi)們歇息時喝茶的茶具一把盡數(shù)掃落,不斷地想要沖破兵衛(wèi)的壓制,再度往墻上撞去。
“啪!”清脆的一聲耳光響,驚呆了所有人,包括前一刻還在不停掙扎大吵大鬧的舞陽。
狠狠地打完一巴掌,沈青潼覺得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但是臉上的卻依舊裝出一副狠戾的模樣。眾人看得俱是心驚肉跳,甚至有兵衛(wèi)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倒是楚齊,搬了張凳子移到一邊,也不管這凳子干凈與否,撩了衣袍便端坐之上看起戲來。
“你……你是誰?為什么打我?不容我活,難道還不能讓我去死?”舞陽氣急,放下了捂著左臉的手,臉上的紅紅的五指印清晰可見,由此能推斷出沈青潼用了多大的力。舞陽妄圖搬動身前的木桌向沈青潼砸去,奈何自己現(xiàn)在是渾身無力,而且那楚齊又悄無聲息地兩只腳死死地抵住了木桌的一條腿,饒是她使出了全身力氣也沒能撼動桌子分毫。
沈青潼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站起身來,居高臨下顯得更有氣勢些:“我打你不是因為我是誰,身居何職才有權(quán)打你,而是看不過眼你這樣褻瀆生命?!?p> “呵呵呵……”舞陽聽了,突然仰頭大笑起來,“你在說什么笑話,居然這般好笑,我連眼淚都笑出來了。明明是人生拋棄了我,我自塵埃里出生,低著頭長大,命運從來就不隨我所定,現(xiàn)在又何談我褻瀆生命?若是我有得選擇,你以為我會甘愿墜入青樓,淪為一個可用銀子衡量的物體?”
說著說著,舞陽啐了一口,閉上眼扭過頭去面對著墻壁。但是沈青潼從側(cè)面能看到,從她緊閉的雙眼里,流下了痛苦的眼淚。
沈青潼知道,不曾經(jīng)歷過的人,很難去體會那些在泥濘掙扎著求生存的人,生活是如何的艱辛,內(nèi)心是如何卑微。但她同時更知道,這個時候,舞陽需要的不是跟她一同訴苦,而是堅持活下去的勇氣。
沈青潼把她的手掌掰開,指著手心的線條跟她說:“你看,這第一條就是人們所說的生命線,第二條則是財運線,第三條是愛情線。據(jù)我看啊,你這三條線都挺長的,代表你的壽命、財運、愛情都會如人意的,人的一輩子那么長,你何以在這么早的時候就放棄了呢,不走下去永遠看不到后面的風(fēng)景。”
初時,舞陽聽得一愣一愣的,后來臉上便有了激動的神色,以手掩了因為吃驚而張大的櫻桃小口,喃喃道:“怎么可能,父母早死,哥嫂無良將我賣進青樓,早已是被命運拋棄掉不見天日的人,怎么可能擁有你所說的這些美好?”
沈青潼微笑著搖了搖頭,直視著她的眼,篤定道:“當(dāng)然能!你看看這三條線在哪?”
舞陽不知沈青潼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還是依言,低頭望了一眼掌心,抬起頭來迷茫的回答:“在我的手掌心里啊?!?p> “那就對了!”沈青潼擊掌而歡,“你看,所謂的命運不就掌握在你的手里嗎?如果你現(xiàn)在死了,那么你的生命線將就此中斷;如果你現(xiàn)在死了,你將再沒了機會熬成小富婆;如果你現(xiàn)在死了,那么將來為你描眉畫唇的人將再也遇不到了。這么些年,最難最苦的日子都熬過來了,為何現(xiàn)在這點挫折你卻受不了了?錯過一個八皇子,誰知道下一刻還會不會有別的達官貴人看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