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服侍著陳瑾淑睡著了,瑰麗才剛走出里屋,便看到隗聰毛毛躁躁地跑進來,嚇得瑰麗急忙提起裙擺就往屋外走,一把拉住了想要往里屋瘋跑的隗聰。
瑰麗把隗聰拉到院子里才松開了拉著隗聰?shù)氖郑只仡^看了看。然后才訓(xùn)斥隗聰?shù)溃骸拔液蒙菀撞虐研〗愫逅氵@邊冒冒失失的是想再次把小姐給弄醒了不成?”
“不是的,不是的,瑰麗姐姐?!壁舐敿奔泵γΡ硎静皇?,可急起來自己原本想要說的話,現(xiàn)在一個字也沒記起來了,一直支支吾吾地說“不是”。
瑰麗也知道隗聰不是冒冒失失的性子,所以沒怎么訓(xùn)斥,只是小小的揪了一下她的耳朵以示懲戒便罷了。
“不是什么重要事的話,就莫要去找小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小姐的心情是什么樣的?!惫妍惻纶舐斢终刍厝_了小姐,才解釋道。
隗聰也不好繼續(xù)說什么,這得低聲應(yīng)著。
陳瑾淑被瑰麗叫醒的時候,才突然驚覺自己已經(jīng)睡了整整兩個時辰。好像是自從自己及笄之后,自己睡眠時間都非常少,而且睡意極為淺。
今天也是難得睡了一個好的午覺,就連心情也好上了許多,人也精神多了。
其實及笄禮那晚,陳瑾淑在陳瑾相院子里看到李宮裘是驚嚇多過于驚喜的。早些時候陳哲洲與劉氏便與她有過一次談話,談話的大概內(nèi)容相信不用再說什么,大家也都能猜到吧。無非就是跟陳瑾淑權(quán)衡利弊說一通,然后讓陳瑾淑做選擇是父母命媒所言還是拋棄一切不顧。
其實哪里來的什么選擇,說白了無非是面子工程罷了。
陳瑾淑她一個深閨小姐,能知道什么呢,不過是父輩希望自己怎么做自己便怎么做便是。外人皆傳言道,陳侍郎府上的三小姐知書達理,心靈手巧又孝敬長輩的人兒。
說實話,陳瑾相可從來都不覺得這是稱贊人的話,這些更加像是枷鎖一樣,牢牢地鎖住她們的天性,使她們成為這個時代男性所喜歡的存在。他總覺得自己這些個姐姐們都很不幸,生在這時代,就連自己的人生大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所以很多時候陳瑾相總想著能不能自己努力一下,再努力一下,給陳瑾淑拉根線,把她從這個復(fù)雜的環(huán)境拉出來,讓她真正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用完膳陳瑾淑便在瑰麗的百般勸說下,在自己的院子里走了走消消食。
看著墻邊的薔薇被厚厚的白雪覆蓋著,陳瑾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許久都沒有用心地看過自己的這個院子了,她不禁有點自嘲起來:自己何時竟然也變得如此憂愁傷感了?
“瑰麗,這株薔薇可還活著?”陳瑾淑看著薔薇,神色有些黯然。
瑰麗還有些不明,末了一下才想起小姐說的原來是那株野生的薔薇花。
“應(yīng)該是還活著呢,以往我就想讓小廝把這拔了去,可小姐就是不肯,小姐這是想要讓女婢除掉它了嗎?”瑰麗走上前,遞給陳瑾淑一個新的湯婆子。
“萬物皆有靈性,既然還活著,就由它去吧。”
“是?!惫妍愋辛艘欢Y,退到陳瑾淑身后。
野薔薇花的話語是浪漫的愛情,不正還是陳瑾淑心中所期待的嗎。熱烈卻不能廝守一生,短暫卻十分美好,就像她和李宮裘的愛情。
她還記得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她就覺得這是位緩帶輕裘的公子特別好看,那時候也就不會覺得他因為容貌而被他人所覬覦是件怪事了。直到現(xiàn)在她心中都還能記得那次李宮裘抬起頭向自己求救時的樣子。
微風(fēng)吹過他的臉頰,太陽照在他的后背上形成的一個小光圈,那時候的他俊美極了。
后來,他為了答謝自己邀自己去郊游。他們一起騎馬,一起放風(fēng)箏,他也一直都表現(xiàn)得彬彬有禮,讓人瞧不出他是世商出身,一點商人氣息都沒有。自己與他交談起來,他也能說得頭頭是道侃侃而談。
落落大方的樣子,簡直就是君子溫潤如玉。
再后來,他更是直接表明自己心意。那時候自己雖然很吃驚,驚訝于他的直爽,但是自己卻也十分歡喜。
本來自己還以為他不會喜歡自己這個樣的大家閨秀呢,畢竟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無趣的人,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會有《孟姜女》、《牛郎織女》、《梁山伯與祝英臺》這樣感人的凄美愛情故事;不知道外面人家的油鹽醬醋茶。
陳瑾淑回憶著這些,心中的感覺卻由甜慢慢轉(zhuǎn)變成苦澀,直到眼淚流下滴落在手背上,她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然而此時此刻李宮裘也在獨自暗暗傷心,一個人悶悶地喝著酒。他啊,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奔著表明心意去的,結(jié)果卻收到“君心暗許,美人卻道無意”。
這叫他怎么辦,他也是第一次談戀愛吖,沒得經(jīng)驗吖。也沒有狐朋狗友來給他支個招,終究還是自己一個人承擔(dān)了這愛情的苦果。
原來陳瑾淑及笄宴那晚,他特意精心準(zhǔn)備的琉璃碎花簪以作送給陳瑾淑的定情之物,可這簪子還緊緊握在他手中未等到送出去,卻等來陳瑾淑一句:我們到此為止吧,以后......以后,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會跟趙青趙副將定親,然后成親。
“來福啊,你說這愛情是什么???為什么,我······”他指著自己的心口說,“這里,這里,這么痛?”說完他一口喝了一杯酒,又繼續(x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明明當(dāng)初這里是那么甜,先如今卻這么苦?!?p> 來福在一旁看著,他也只能干著急地看著,勸也勸不得。
“哎喲,我的少爺啊,您可少喝點吧,喝這么多,傷身吶?!?p> “來福,我跟你說,你少爺我,現(xiàn)在不單是傷身,還傷心呢?!闭f完又繼續(xù)喝了還幾杯酒,此時的李宮裘早已是兩眼一片烏青,胡渣子都長出來了,也沒刮,頭發(fā)亂了,也沒有梳理。
早已不見當(dāng)初君子溫潤如玉的樣子,現(xiàn)在倒跟個落魄書生似的。來??粗残奶郏墒悄魏蝿癫蛔“?。
哪個人的愛情不是因為偶然的因素呢?漫不經(jīng)心的一瞥,一句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話,一場大雨,一場雪,一個背影,一片花瓣,那天,只是因為我們偶然去了同一個地方,我們相遇了,相愛了,能喜結(jié)良理是緣分到了,沒能走到一起,那是緣分還沒到、該渡的劫還沒渡完。
不要過度悲傷,我們只是修煉不夠火候,暫時的分開并不是我們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