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冷著眼睛打量燕飛,燕飛也冷冷地瞧著舒意,他對這個所謂的少閣主也沒有什么好感,美則美矣,毫無生氣,可是今日發(fā)起怒來,卻竟然有些像他的妹妹。
燕飛心下一動,當(dāng)即做了一個決定,把隨身佩劍丟在地上:“要打要罵悉聽尊便,要銀子我也能給你弄來,即使你得留我一條命,我至少要活著,見我妹妹一面……,”
燕飛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前面好像在談條件,后面幾乎完全是乞求了。
舒意在他身邊繞了一圈,最后瞇著眼睛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把手,似乎是在仔細(xì)考慮著他的提議,可舒意心里卻清楚的很,就這樣放過一個叛徒,日后這玄霧閣還不亂了套!
“好??!你先講清楚為什么,你不缺銀子,看起來也不像是會為了女色所惑的人,是什么讓你背叛了我們?”
燕飛看向舒意的眼神有些迷惑:“你又何必明知故問?這么多年來,我唯一的心結(jié)就是找到妹妹,你和舒朗是答應(yīng)了,幫我尋找,可你們雖然手眼通天,但這么多年,卻也沒查出個什么下落來,難道還不許我自己去探聽一下嗎?”
他倒生起氣來了,舒意知道這背后的原因多半是為了他那個生死未卜的妹妹,才想得到證實的安心之余卻還覺得有些好笑與心悸。
笑的是自己和哥哥看走了眼,竟然掏心窩子的對待一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心悸的是這燈下黑也太嚴(yán)重了些,燕飛什么時候去聯(lián)系的別人,什么時候放出了要找妹妹的消息,什么時候開始和外面的人互通有無這一切的一切,他們竟然一概不知。
“如今我說我們仔細(xì)替你留心著,你大概也是不會信的,那你且說說,你從那個人身上得到了什么關(guān)于你妹妹的消息?”舒意又恢復(fù)了平時波瀾不驚的語調(diào)。
燕飛的眼睛里面露出警覺:“有什么事情你只管沖著我來就是了,難不成你還想學(xué)那些暴君們殃及家人嗎?”
舒意今日并沒有梳什么隆重的發(fā)髻,一頭長發(fā)就這么如瀑布一般垂下來直到腰間,她個子高挑,這頭長發(fā)和她相得益彰,舒意伸出右手的食指,漫不經(jīng)心地把頭發(fā)在手上打了幾個轉(zhuǎn)。
“呵,從前我不清楚你的為人,你應(yīng)當(dāng)也是不清楚我的,可現(xiàn)在我知道了你是什么樣的渣子,你卻還看不透我。燕飛啊,你拿什么和我們斗???”
舒意把食指伸到自己的后勃頸處,輕輕一挑就把散落在身前的碎發(fā)一起播到了身后,動作優(yōu)雅又不失干練。
“是憑你這一身蠻力?可只要我一聲令下,外面的十幾個暗衛(wèi)馬上就能把你給拿住。要是說你這個腦子……,呵,倒不如現(xiàn)在就把它砍下來給我當(dāng)板凳坐好了,總歸也是個派不上用場的。”
燕飛這么多年何曾聽過這樣傷人的話?他雖然說一時鬼迷心竅出賣了舒朗,和從前那些誓死效忠的話,卻也不是隨口戲言,怎容得的一個婦人在他面前詆毀?
他的胸脯劇烈起伏著,一顆長滿了怒氣的心臟似乎要跳出來,腳下一動,剛剛那柄被他丟在地上的長劍順勢而起,被他牢牢的抓到了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朝舒意刺去。
終究還是兵戈相見。
哐鏹一聲響,燕飛已經(jīng)握著自己的右手后退了好幾步,那個平日里十分珍視的趁手的兵器也落在自己的腳下。
剛剛他一心一意只想著殺了面前的人,至少也要要挾著她去到安全的地方,可完全沒有顧及自己身后。舒意早就算準(zhǔn)了這一點,讓溪蘇在門外時時刻刻用心盯著,發(fā)現(xiàn)不對勁就立刻進(jìn)來。這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用的倒是很成功。
“燕飛,你該死!”舒意的聲音輕輕巧巧的,似乎在和人嘮家常一般。
燕飛剛剛被挑斷了手筋,現(xiàn)在鮮血不停的從手腕處往下流,已經(jīng)染紅了好大一片地毯。身體越來越?jīng)]有力氣,很容易就被溪蘇壓著,跪在地上。
舒意用帕子裹了手,掐住燕飛的下巴,眼睛里面已然充滿了殺意。
“沒有叛徒能活著走出去,從來沒有,我不會是制造特例的人,你也不會是那個特例。荊芥?!?p> 舒意和燕飛對峙了許久,連眼睛都盯酸了。還是舒意突然感覺到從手帕那邊傳來的熱度才像碰到毒藥一般撒了手,轉(zhuǎn)身喚荊芥進(jìn)來。
原本是用來針灸的銀針在荊芥手上,就像是在繡娘手上的繡花針一般靈活,一陣極快的動作過后,燕飛全身的筋脈已然被封鎖,一根毒針也順著他的傷口進(jìn)入了他的身體,每次一旦運(yùn)用武功,必然會忍受銀針穿骨之痛。
“你已然是一個廢人了,還不準(zhǔn)備告訴我你妹妹的消息?我若是心情好了,也許還能替你多多照顧她幾分?!?p> 若是剛剛燕飛還存著僥幸的心理,可現(xiàn)在被舒意算計的這樣徹底,當(dāng)然是她說的一個字也不會信了。
若是自己深處這么傻乎乎的把妹妹的消息告訴了這個心如蛇蝎的女人,她還指不定會做出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來,自己的背叛雖然可惡,但怎么說也牽扯不到他妹妹身上去。燕飛用盡全身力氣別過了頭,不愿意再對上那樣一雙沒有感情的眼睛。
“你不說也罷,丟出去吧?!笔嬉獗緛硪矝]想著要幫他照顧妹妹,哥哥那個心軟的要是在這里,沒準(zhǔn)還真就答應(yīng)了下來,可自己若是真和燕飛的妹妹同一屋檐下生活著,心里難免隔應(yīng)。
溪蘇很貼心的把燕飛丟到了菜園子里,姑娘的心思她可清楚的很,這樣心里埋著仇恨的人去到哪里都是個禍害,指不定被有心人所利用,還會反咬自己一口,所以要么干脆殺了,要么留著折磨,姑娘既然沒說要他的命,自然也不是這么輕易就放過他的。
在玄霧閣里面的個個都是人精,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被丟進(jìn)了菜園,只管不死就是了,哪里會有什么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