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各自
覺名大師畢竟是名滿天下的高僧,又是國寺住持,安陽便借這借口去了一趟寺里,見到了齊毓姝。因不是明面上去祭拜,因此不曾帶彌彌、離離二人。
那日陽光正好,襯得齊毓姝氣色不差。
安陽與她同入寶林寺內(nèi),各懷心事。這三日下來安陽也打聽到了些許平王的事,雖沒有證據(jù),卻聽說是借兵起事被泄了密……
而白無咎本就是嫡子,如今承襲爵位江北并沒有多少不服的人。
只是聽說背后還有太子親衛(wèi)的事,可想太子資質(zhì)平平,恐怕是天子授意,不然白無咎如何肯背負(fù)這種“弒父”的名聲。
安陽心中百轉(zhuǎn)千回,一抬頭竟正好看到了這位剛剛上位的“平王”白無咎,他身旁還有一個僧人,僧人不是別人,正是鹿鳴寺的無我和尚。
白無咎見到二女,點了點頭,隨后擦身而過。安陽望向齊毓姝,卻見她徑直去大殿上香了。
無我和尚道了聲佛號正欲離去,安陽卻開口道:“大師留步?!?p> 她如今早就不是那個能和齊毓嬌一起偷去寺廟求簽的少女了,知曉這個無我和尚和滎陽鄭氏的關(guān)系之后,安陽總是覺得有些奇怪,那些名門望族信道的不少,信佛的卻不多……
安陽旁敲側(cè)擊道:“大師可知‘南鄭北陳’之說?”
無我和尚點頭道:“鄭為長生,陳為子安。”
安陽又道:“那大師可知平王與北陳的關(guān)系?”
無我和尚笑了笑,道:“血脈至親?!?p> 安陽顧左右而言他:“改日我可否再去鹿鳴寺求簽?”
無我和尚自然無有不應(yīng)。
待無我離去,安陽才跨入大殿之內(nèi),覺名大師為人安陽一向是欽佩的,只是沒想到當(dāng)日鹿鳴寺一見竟是訣別,不免有些傷感。
當(dāng)下匆匆上完香和齊毓姝一起往后院去,只是在途中被一個小沙彌攔了下來,小沙彌指了指路旁林子,透過叢叢枝椏可看到里面有人。
看那穿著,是剛才的白無咎無疑了。
只是如今見面竟然還要做這種“不可為外人知曉”的模樣,讓安陽一陣氣惱。
齊毓姝卻神色平靜,她在白無咎回京面見天子的那一刻便明白了,當(dāng)日平王世子入今求親果真是一個幌子,只是他當(dāng)時居然真敢獨身入京做餌。
安陽明白她二人有話要說,便不與齊毓姝一起入林,只是在外面站定,可聲音若是隨風(fēng)送來,那就不能說是她偷聽。
白無咎道一聲:“齊姑娘。”
齊毓姝莞爾一笑,這恐怕才是二人之間當(dāng)有的稱呼。實話說來,她并不十分在意名聲,不然當(dāng)日春宴就不會出聲了。
只是賭書、潑茶,多少還是有些叫人向往的。
白無咎并不曾見過齊毓姝笑顏,愣了片刻,道:“我母親是父親發(fā)妻,當(dāng)日……”
齊毓姝搖了搖頭,白無咎生母早亡,他能以自身為餌入京,恐怕是老平王的妻妾不給他留活路。如今他承襲爵位,天子牢牢把控江北之地,是雙贏的好局面。
齊毓姝打斷他話道:“我白賺了一個縣主之位,并不算虧?!?p> 白無咎嘆了口氣:“我外族陳姓,雖與鄭氏并稱,可膝下只有我母親一人,傳承斷絕,難以為繼,故……”
安陽正側(cè)耳傾聽,忽然路邊簇?fù)碇鴣砹艘蝗喝?,?dāng)中的是一位錦衣公子,安陽定眼一看,竟然是太子駕臨,只是他穿了一身不顯身份的衣物。
也是,昨日秦王棄外祖母壽宴來此也就算了,太子身為儲君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祭拜一個和尚。
太子見安陽在此,咳了一聲道:靈犀?!?p> 安陽一時不知如何開口,但還是乖巧的回了一句:“大哥?!?p> 太子雖然被百官評是守成之主,可文治武功并沒有眾人想象的那么不堪。只是他為人處事略有優(yōu)柔寡斷。
而面對安陽這些兄弟姐妹則可稱得上是“溫和”了。
安陽怕齊毓姝和白無咎那里又生事端,便故意對太子示親昵,這撒嬌賣癡在天子面前屢試不爽,如今面對太子自然也是手到擒來。
安陽笑嘻嘻道:“大哥怎么來此?”
太子略有尷尬,硬著頭皮道:“來尋高僧手談一局?!?p> 覺名大師圓寂是大事,太子都到了這兒了怎么會不知道,安陽也不拆穿,順著話道:“那小妹陪大哥手談一局吧。”
太子身邊謀士有話想說,卻被太子攔了下來,隨后果真和安陽一起去寺后一個廂房內(nèi)擺棋。
安陽的棋藝比起閨閣女兒是拿得出手的,可放在太子面前卻是不夠看的。太子半下半與安陽說話:“朗弟今日在此嗎?”
安陽搖了搖頭:“并未見到哥哥?!?p> 太子又道:“平王呢?”
安陽放下手中黑子,道:“剛才與無我大師一起呢?!?p> “無我?”太子皺眉,隨后道:“原來如此,聽聞覺名大師圓寂前有意叫無我承主持之位,后者卻因資歷不足拒絕了?!?p> 安陽聞言一怔,國寺住持是要皇室冊封的,覺名大師怎會無緣無故推舉一個外人?
太子見安陽不說話,只當(dāng)她是不明白這事,便不再多說:“你早些回去,別叫貴妃娘娘擔(dān)憂?!?p> 安陽長長地“哦——”了一聲,笑道:“大哥別往外說,沒人知道的?!?p> 太子搖頭失笑。
安陽最后是太子派人護(hù)送回宮的,竟沒一點機(jī)會和齊毓姝說話。
隨后半月內(nèi)天子并未收回賜婚的旨意,只是將齊毓姝的婚期推遲到了來年開春后的五月,和選秀同期。
是日,天氣陰沉,安陽正繃著手中花繩指點子矜翻著玩。
奉行關(guān)近幾日平穩(wěn)無事,只是今年中秋齊清和妻子、寶哥兒依舊是趕不回來的。天子便又給了齊府封賞,以齊妃的名義下旨,讓安陽中秋后和她表姐妹們?nèi)ソ纪馇f園小住幾日。
出去傳話的黃門給齊妃帶回了一大喜訊,原是出嫁的齊毓婉有孕兩月有余了,齊妃聽到這事也是喜不自勝,算算日子竟是出嫁沒幾日就懷上了。
齊妃特地傳了信出去,提點二房正所謂兒孫自有兒孫福,不許再管齊毓婉夫妻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