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興寺香火旺盛,此時正香煙繚繞,絡(luò)繹不絕的百姓趕到,他們雙手合十,舉過頭頂,然后平撲在地,嘴里都是些保佑祈福的話。
慕時清跨過門檻,禪房陳設(shè)簡單,是供她們暫時歇息的地方。
這一處都是慕府的人,貿(mào)然出去
“竹兮,方才一路過來,見這寺院的景色不錯,閑來無事,你去問問綰綰她們,可否作伴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小姐,現(xiàn)下正是擁擠的時候,怕是還要等幾個時辰呢,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也是好的,奴婢這就去問問別的小姐們?!?p> 慕時清是在尋個光明正大的由頭,馬車上她與慕綰綰也是鬧的不快,她應(yīng)是會拒絕。
而慕有思更是不會同她一起。
讓她們都知曉她要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即可,這便順當了。
好一會兒,竹兮才回來。
“小姐,云珞那丫頭硬是要說大小姐在休息,竟直接將奴婢拒之門外?!?p> 慕時清并不覺得奇怪,在云珞那丫頭眼里,慕時清主動去邀請慕有思,定是又有歪心思了。
“無事,綰妹妹呢?”
“三小姐說是想歇息,就不出去了。”
“嗯…那我便自己去轉(zhuǎn)轉(zhuǎn)。”慕時清見竹兮欲言又止的樣子,續(xù)道:“不用擔心,我一會兒便回來?!?p> “小姐,我隨你一起。”
“不用了,就在房里等著我吧?!?p> 慕時清出了房門,竹兮下意識的幾步跟上,又折了回去。
慕時清穿過幾處小道,特意走了拐路,觀察著四周,心里暗暗記著路,好一會兒才到了寺廟主殿,吳御正跪在蒲團上,嘴里念念有詞。
“吳御?!?p> 慕時清走進殿內(nèi),輕聲喚了句。
“清姑娘!”
“噓,隨我來。”
吳御起身跟在慕時清后面,卻隔了一段距離,像是不相識的兩人。
兩人來到后院打水處。
慕時清方才便看過了,只有負責做齋飯的和尚會來此處,且現(xiàn)在尚早,不是齋飯時間。
“清姑娘,你怎么如此清楚這華興寺的格局?”
“這里尋常沒人來,我不過恰巧碰上了,才知道這兒。”
吳御從懷里摸出一把小刀,刀柄上刻著小小的清字。
慕時清自是一眼瞧見了那個清字。
“為何會刻這個字?”
“因為是清姑娘贈予的,吳某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來印證了。”
“我不過是給了些銀錢,算不得什么?!?p> 吳御小心翼翼的收好了刀,才道:“清姑娘,我現(xiàn)下在十里香做跑堂子的,也住在那兒。”
“十里香?”
十里香,即十里外都能聞見姑娘的香,直直的勾著人去。
吳御漲紅了臉。
“嗯,想的妥當,十里香每日進進出出這么多人,倒更好的隱藏了你?!?p> “清姑娘…我…我不是那種?!?p> 慕時清噗呲一笑,吳御想是覺得她誤會了。
吳御沒想到會惹得慕時清笑,明明是個清冷的小姑娘,笑起來真好看…
不對,怎么想歪了。
吳御臉更紅了,不敢直視慕時清。
“在十里香方便許多,好打探消息,也容易辦事兒,你得躲過了蘇姨娘的視線,才算安全,你需得自己保護好自己,等著我去找你。”
“清姑娘來找我不甚妥當,十里香那地方不適合你,還是托個人來找我吧?!?p> “別人我信不過?!?p> 吳御不好再推辭,自己一介莽夫,做不得什么大事,只能聽她的話。
慕時清是個小姑娘,卻活的如此謹慎,細心周到。
他不得不佩服。
“我先走了。”
“好好好?!眳怯偬ь^只看見慕時的背影。
“回見?!?p> 慕時清加快了步伐,遠比不得剛才的悠閑。
此翻與吳御雖是匆匆一見,可好歹心中有了底。
回了房內(nèi),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喲,二小姐,姨娘在這兒可是等了你好些時候呢?!?p> 鄭姨娘坐在軟椅上,自顧自的喝著茶水,隨即用手帕接住,全吐了出來。
“漬,這是比不得慕府,備的是什么破茶,委屈二小姐了?!?p> 慕時清不想理會鄭姨娘的怪聲怪氣,直問:“姨娘有何事?”
鄭姨娘進慕府時間最短,因是通房丫頭抬上來的,少不了旁人的許多冷眼冷語。
而她倒也豁達,并不管這些事,自然,若是當面?zhèn)鞯剿淅?,多是以一些尖酸刻薄的話語回擊。
鄭姨娘在府里受冷落的事兒,是從她生下慕月梔后,可她也并未因此消停,倒是三天兩頭哭喊著少了吃穿用度。
楊氏做主母時,常能聽到她哭訴,而慕淮得知后,更是勃然大怒,覺得她掃了慕府顏面,此后便更無人管她的事。
此次能一同出行,也是因由慕淮未特指,只說所有女眷。
那自然,鄭姨娘鬧著來了。
上一世,自己一步不往破院子外跨,對鄭姨娘的事兒只略有耳聞。
“二小姐此話說的可疏遠了些,那蘇姐姐不就與您走得近嘛?!?p> “何必兜著圈子,直說?!?p> “喲,我不是聽說最近二小姐性子溫和了許多,再不同往常那般了嗎?怎么對姨娘說話還是那股子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嫡二小姐呢,呵呵呵。”鄭姨娘掩著臉輕笑。
慕時清心下了然,這鄭姨娘是在挑起她的怒氣。
“慕府小姐,不論嫡庶,當應(yīng)不卑不亢?!蹦綍r清婉轉(zhuǎn)一笑,盡是不屑。
“想來月梔妹妹也有八歲了,若學(xué)了您這作風,咱慕府定會被外人嚼了口舌?!?p> “你!”鄭姨娘一只手猛拍木桌,另一只手直直指著慕時清。
“慕時清,你得意什么?你現(xiàn)在不過是只麻雀,只會嘰嘰喳喳惡心人?!?p> 鄭姨娘眼里對慕時清的惡意不掩,但隨即又坐了下來,仿佛剛才撒潑的人不是她。
慕時清實是覺得鄭姨娘是在慕府待久了,得了機會出來就發(fā)了瘋病。
“二小姐,我找你,也不是為了與你口舌之爭?!?p> 慕時清無言,只想著將她如何打發(fā)。
鄭姨娘隱忍心中怒氣,轉(zhuǎn)過頭看著她,“與你相爭得不了什么,我只氣蘇寧柔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不過是個賤蹄子,巴著別人才得了如今的地位,如今卻自以為比我高貴,哼!”
聽到蘇姨娘的名字,慕時清也暗暗捏了拳頭。
比起鄭姨娘這副潑辣樣子,蘇寧柔更可怕。
那顆黑透了的心,真該扒出來好好瞧瞧,再喂了狗!
鄭姨娘倒沒想到慕時清臉上會有反應(yīng)。
因著平日里蘇姨娘與慕時清也算是來往密切,她也只是來試試。
而她如今的樣子,似是與蘇姨娘并不親切。
“二小姐,她那副做派才是最可恥的,裝出來那柔弱可欺的模樣,真是讓人見了就食不乏味。”
“所以?”慕時清反問,她也猜測出了鄭姨娘的目的。
是想借助她的力,報復(fù)蘇寧柔。
“我在這府里人微言輕,滅不了她的威風,可二小姐您可以啊?!?p> “蘇姨娘平日待我極好,我為何要害她?蹚這渾水作甚。”
鄭姨娘沒料到慕時清拒絕的如此果斷,只心底暗罵不識趣。
“哼,既然二小姐非要擺出這般好人作態(tài),我自是拿你沒法,只希望二小姐莫要后悔!”
慕時清淡笑,想這外面的人應(yīng)是聽了個全了。
“不送?!?p> 鄭姨娘狠狠瞪了慕時清一眼便出去了。
躲在轉(zhuǎn)角的蘇姨娘暗暗咬緊牙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