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過往(4)

　　聶小兮初三的時候，老聶已經(jīng)從監(jiān)獄里出來了，而八歲的聶小英卻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沒有見過，幼稚園時的聶小英就拉著媽媽的手：“媽媽，幼兒園里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爸爸哪去了呢？”

　　劉素總是安慰著聶小英：“英英乖，爸爸馬上就要回來了……”

　　小英上小學(xué)時，老聶確實回來了，只不過沒有去找劉素，而是在小英小學(xué)附近租了一所廉價的小房子，目的就是為了可以看看小英。他在獄中時有幾個心善要好的親戚曾來探望過他，給他看過小英的照片，也隨便告訴了他聶小英所在的學(xué)校。

　　老聶得知出獄消息的幾天前就開始盤算：劉素和他已經(jīng)離婚，他實在是沒有臉去找她，小兮已經(jīng)長大了，怕是心中還還記恨著他，去看看小英吧……

　　聶小英有幾日顯得十分興奮，每天都草草吃完早飯就要去學(xué)校，有時還會帶回來些水果什么的。

　　“媽，小英最近怎么了？”聶小兮神神叨叨的：“不會是讓人給騙了吧！”

　　“隨他去吧……”

　　劉素已經(jīng)知道了：他回來了。

　　老聶出獄的事很快被債主知道，只是那債主不是個講理的人，也是，能放高利貸的，大多數(shù)已經(jīng)做好了每天上門討債的準(zhǔn)備，身邊也少不了些身強力壯，兇神惡煞的隨從。

　　只是事情偏偏那么湊巧，到了周末，聶小英好不容易見到自己的父親，心里興奮，要去找他，媽媽也沒言語，默認(rèn)同意了。聶小英在父親的小房子里玩的高興，債主找上門來，拿刀子抵在老聶的脖子上，威脅聶小英把錢交出來，要不然老聶就會死在這兒。

　　要錢的人跟著聶小英到了家中，當(dāng)時的人鬧得很兇。

　　外面的天空陰沉沉的，給整棟小區(qū)籠上一層陰影。

　　婆婆聽著聲音嘈雜，恰好慕言出去買些東西，婆婆只好自己來看看這么回事，婆婆見形式不對：那人兇神惡煞，手里還握著刀子，旁邊還有一個瘦弱的中年人被他們挾持，婆婆將聶小兮一家人堵在后面，就像一面寬大的山，厚重又踏實。

　　“有我在，你們就別想欺負(fù)這娘三！”

　　“老不死的，別多管閑事！”

　　“劉素，帶著小兮和小英去我那兒避避，這兒我來處理……”

　　“婆婆！”

　　“老不死的！閃開！”

　　“??！”

　　婆婆的身子立在門口，被那人一推，從樓梯口滾下，掙扎了一下，就不再動彈，頭部的鮮血染紅了地面，所有人都驚呆了。

　　“錢……我們……我們改天再要，你們一個個…都別想跑！”那群人那是被這陣仗嚇住了，落荒而逃。

　　“婆婆！”

　　“婆婆！”

　　聶小兮的聲線顫抖著眼淚開始唰唰向下流。

　　“快報警……快報警?。　?p>　　所有人都亂作一團(tuán)，鄰里鄰居都出來了，小區(qū)的人也出來了，一時間，所有人都嘰嘰喳喳……

　　慕言提著塑料袋上樓，一路上發(fā)現(xiàn)不對勁，心中慌成一團(tuán)，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圍在樓梯口，慕言屏住呼吸。

　　“奶奶！聶小兮，奶奶怎么了？阿姨，奶奶這是怎么了？”慕言焦急地詢問，眼淚從他好看的雙眼里流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言言…”聶小兮頭一次面對慕言時，手不知道放在哪里。

　　急救車的聲音在公路上盤旋。

　　所有人都焦急地在急救室門口等待著，劉素，聶小兮，聶小英，老聶，慕言……慕言在門口踱來踱去，明明沒有人和他說話，而聶小兮卻沒有和他說一句的機會，聶小兮沒有勇氣了。

　　聶小兮蹲在醫(yī)院墻壁下，外面的天空已經(jīng)黑了，像是要吞噬掉所有的人，聶小兮把頭埋在膝蓋上，迷迷糊糊中，慕言的手像是要過來摸摸他，離他很近，突然，又離他更遠(yuǎn)了。

　　聶小兮分不清哪個是現(xiàn)實，哪個是虛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