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奢求
“滾出去!滾出去!”
“羽麟城不需要怪物!”
無數(shù)的話語斥責(zé)著一只‘格格不入’的羽麟,他舉起屠刀,任憑鮮血噴灑在自己的眼中,透過血他看到的比任何生靈都清楚。
“你們才不像個羽麟,滾出我的腦子!”
咆哮之聲響徹天際,對世界憤怒,對羽麟憤怒,對無數(shù)不愿理解他的生靈憤怒,唯有一只躲在墻邊拐角處的雌性看到一切為他默默流下淚水。
羽麟不需要神明,他們知曉自己真正想要的,神明無法賜予他們,雖然他們也曾有過向上天,向神明祈禱過的時期,但并不長久。
希斯比從來不后悔,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就希望存在于他這樣,依靠自己的雙手通過掠奪一切獲得自己想要的。
不過希斯比并沒有逍遙多長時間,直到羽系系長們發(fā)現(xiàn)了他的所作所為,琉塔與環(huán)晝也才剛上任不久,他們不知該如何處理希斯比的情況,便將他關(guān)進(jìn)暗無天日的地牢中度過連他自己也記不清的日夜。
直到一束光照進(jìn)他的眼中,克洛德久違地來到地牢中,琉塔跟在他的身邊,到希斯比的牢門前停住。
那是希斯比第一次見到只在書中和講堂聽說過的羽麟,活生生地站在他的眼前,所有羽麟懼怕的王。
希斯比抓住欄桿,惡狠狠盯著他,完全不害怕他,沖他低吼道“我只是想活著!我有什么罪!”
說著就抓住自己的翅膀,還將舌頭吐出,準(zhǔn)備同時撕下翅膀并咬舌自盡。羽麟不同云響,雖然失去翅膀還有能力活下去,可這失去的是身為羽麟的尊嚴(yán)。
“既然你們都那么怨恨我,你們還會在乎我的性命嗎!”
希斯比在準(zhǔn)備咬舌的瞬間克洛德已經(jīng)抓住他的脖子將他舉起,速度之快肉眼完全跟不上。
“這算威脅嗎?”
克洛德露出毫不關(guān)己的眼神,與他同高的身軀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那時的他正處于巔峰時期,是自己怎樣努力都無法到達(dá)的頂點。
“你比我想象的要有骨氣,現(xiàn)在給你個選擇——為我所用。”
希斯比早已知曉克洛德這種強大生靈的隨意性,可他們一般只會在途徑的地方留下尸體從沒有活口能在其手下幸存,可他為何要給自己這樣的機會?
希斯比抓住他的手腕拍了拍,示意服軟,克洛德松開手;吉雅見帝主已然表態(tài)便急忙翻找鑰匙,克洛德卻直接將牢門拆掉,雖然是連帶襄進(jìn)石磚里的部分全部硬拽出來。
“這也太蠻橫任性了!”
希斯比和吉雅心里同時想到一塊,克洛德自顧自地轉(zhuǎn)身,向它伸手示意跟上自己。
克洛德帶著希斯比和吉雅到一間剛剛修繕好不久的房間,大門正對著陽臺,下面種滿潔白的花,房間左側(cè)放著張能容下克洛德體型的大床。
但最讓二位羽麟在意的是,房間正中間被一頂玻璃罩子蓋住的石臺柱,頂端好似安置著什么,被薄如蟬翼的海藍(lán)綢緞裹住。
吉雅目光略顯驚喜,更多是詫異,雖然已經(jīng)猜出為何物,可她還是要親眼看到才能相信,她緩緩上前抱住罩子,透過去是一顆帶有淡藍(lán)圓點花紋的蛋。
對于胎生的羽麟來說,他們無法共情于云響對于蛋的愛,這是子嗣誕生之前最脆弱的階段,根本不知里面的小家伙是死是活,但這股愛卻是真心實意,帶著期待,帶著祝福,甚至?xí)⑺麄兂錾蟮乃闅な占饋碜龀勺o身符。
可身為羽麟的吉雅明白這顆蛋非凡的意義,但她心有余悸,悄悄開口向克洛德問,好似害怕被它聽見。
“它是活著的嗎?”
克洛德湊近后用指尖輕輕敲響罩子,那顆蛋通過顫動一下回應(yīng)他,吉雅注視著‘它’,不禁流出喜悅地淚。
“所以他是云響還是羽麟?”
“無所謂?!?p> “主上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無所謂。”
“你希望他變得和您一樣強大嗎?我想‘它’會追隨您的步伐吧?!?p> “云慕希望‘它’健康就好,這也是我的愿望?!?p> 希斯比上前觀察那顆蛋,這是他第一次見云響的蛋,但不知吉雅為何喜極而泣,也不知其含義。
“所以讓我活著就是為了看這東西嗎?一顆蛋而已吧?!?p> “這是帝主圣上的子嗣。”吉雅嚴(yán)肅地斥責(zé)道。
希斯比一驚趴到罩子上,不敢置信地盯著,“什么!圣上和云響云響子嗣!”
“我希望你們能像保護自己的姊妹一樣保護他?!?p> 希斯比又被克洛德的話語驚到了,但這無疑勾起了他的興趣,毫不猶豫地點頭。
“你的意思是讓我當(dāng)護衛(wèi)嗎?我還是想知道為什么要選我,我根本忍不住吃肉的欲望,你就不怕——”
克洛德打開罩子,將蛋拿出捧在手心里,那顆蛋比他們腦袋還要大一圈。
“在世界和生靈眼中,我們都是異類,但這變相證明了我們的力量,你亦是如此?!?p> 希斯比被其深深吸引,欲要伸出爪子去觸碰,卻被極寒的氣息凍住了指尖,他吃痛收回。
“果真是麟響混血兒啊~”
希斯比覺得越來越有趣,反而將蛋牢牢抱緊,越發(fā)疼痛越要讓傷口撕裂,越發(fā)寒冷越要讓這股寒意蔓延全身,他逐漸癡迷于這種感覺。
希斯比最后不得不放手將蛋放回原處,隨后轉(zhuǎn)身出門“不論之后會發(fā)生什么,我可不會負(fù)責(zé)哦~畢竟我是個很隨意的羽麟?!?p> 【現(xiàn)在】
“我們很久沒有像一家子這樣坐在桌前了?!?p> 克洛德坐在桌前,奇奇洛就坐在他左側(cè)雙爪放在身下,低著頭不敢多說,也不敢多看父親一眼。諾捷就坐左側(cè)遠(yuǎn)端,希斯比則與克洛德正對著。
克洛德雙手?jǐn)傇谧郎?,左臂旁邊放著只玻璃高腳杯,羅娜帶領(lǐng)一眾仆從為其端上酒菜,除了奇奇洛,盤子上都帶著一塊肉排,邊上放著三種不同顏色的水果和一種鋸齒狀綠葉菜。
奇奇洛的盤中的主菜是她經(jīng)常吃的根莖類植物做成的泥狀物,一般會澆上鮮奶汁作為調(diào)味品,但是——
克洛德招呼羅娜將奇奇洛的菜拿到他的面前,他們不知其作何意,只見克洛德拿起餐盤邊的餐刀,切開自己的左臂將血灑在奇奇洛的主菜上。
做完這一切后將菜端回給奇奇洛,奇奇洛看著眼前鮮紅的餐點顫顫巍巍地拿起湯匙,諾捷從底下抓住她的手,示意沒必要硬吃下去。
克洛德看出端疑,用平常語態(tài)講道“這里沒你的事諾捷,我本也沒有強迫她?!?p> “父親,您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克洛德邊用高腳杯盛接自己的血,邊示意其但問無妨。
“你從沒有提過母親,在您眼中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云響?”
克洛德頓了一下,隨后閉上雙眼回憶似道來“長相溫柔,性格也如此,但行為表現(xiàn)卻兇猛精準(zhǔn),她可比你果斷?!?p> “是因為這些您才愛上她的嗎?”
“不,我對她在初遇之時并未有一見鐘情的感覺,甚至覺得她是個危險的雌性云響……但在之后的旅行中我越來越無法離開她,以至于依賴于她?!?p> “您一直告訴我她離開了,母親到底去哪了?”
“這已經(jīng)是第三個問題了,格潔緹。”
奇奇洛不敢多言了,諾捷卻開口回答她“你的母親并不是離開,她是為了羽麟而……”
“諾捷,你不說話沒有羽麟會把你當(dāng)啞巴!”
克洛德瞪他一眼,諾捷很不服氣,他雖然很害怕,那怕就此一次都好!
“您不覺得一味逃避會讓自己像個懦夫嗎!她有權(quán)利知道!”
諾捷拍桌而起,他不希望帝主再逃避奇奇洛逃避自己,不然意識到愧對她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懦夫?呵呵!你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又怎知我掩飾的目的,更沒有實力在我面前質(zhì)疑我!”
克洛德惡狠狠注視他,諾捷這才咬牙服軟坐下,克洛德緩慢起身,踱步到奇奇洛身邊,將鮮血杯放到她的餐前。
“如果醬汁不夠你可以繼續(xù)加,只要你有勇氣!”
克洛德輕輕撫摸奇奇洛的下顎,還有她的耳朵,“你真的越來越像你的母親了,就是沒有她的精神?!?p> 克洛德又來到希斯比的身邊,他舉起叉子優(yōu)雅地吃著盤子中的肉,克洛德剛抓住他的手腕,其用力插在克洛德的手背上;隨后拔出叉子舔舐上面的血,奇奇洛和諾捷都看傻了,他真的這么做了!
“不愧是主上,您的血真是世間罕有的美味?!?p> 克洛德絲毫沒有生氣,反而接受般講道。
“我就當(dāng)你是在奉承我吧,但阿諛奉承也無法逃避掉我的眼睛,我知道我不在時城里發(fā)生的一切?!?p> 希斯比若有所思,卻又毫不在意般講道“那又如何?您的指示我不是一直在做,最近我還肅清掉了一只想要接近主女殿下的狼闊?!?p> 奇奇洛聽后內(nèi)心一震,猛地站起來“什么!你殺了他?!”
“哈,我真希望能殺得了他。”
克洛德則手指奇奇洛“我還沒有跟你算未經(jīng)琉塔同意你就隨意把外族帶進(jìn)要塞的賬呢!格潔緹!”
隨后又轉(zhuǎn)向希斯比“別以為就和你沒關(guān)系了!先是讓那外族逃了,再就是我說過地牢的事要隱蔽進(jìn)行,這是我容忍你的唯一的條件,也是你唯一的工作?!?p> “所以說他的所作所為都是您指使的?您怎么能這樣!外族和羽麟相比他們的命真的就一文不值?!”
奇奇洛忍無可忍,連餐盤都掀飛出去,舉起玻璃杯砸出去。
克洛德怒不可遏,右爪已經(jīng)握緊拳頭,面貌略顯兇惡,這是從回來后首次怒于言表之上。
“我警告你!格潔緹!注意你的態(tài)度!”
克洛德在吼完奇奇洛后,突然有股嘔吐之意,他急忙拿起諾捷餐盤邊上的手絹捂住嘴。
鮮血染紅了手絹,克洛德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奇奇洛看他的樣子以為出了什么事剛想要上前,他攥緊手絹。
“哼!時間在飛速流逝,老家伙!”
希斯比面露嘲笑,舉起刀叉將盤中的肉切開塞進(jìn)嘴里。
“可你有把握殺掉現(xiàn)在的我嗎?”
希斯比委婉地轉(zhuǎn)動兩圈叉子,隨后與他對視“沒有,但可以一試,可主女殿下將會失去兩個她親密的羽麟?!?p> 克洛德聽此竟有些放心,他不屑地走到窗邊,奇奇洛舉起爪子卻沒有追上去。現(xiàn)在的她很矛盾,她擔(dān)憂自己的父親,卻厭恨羽麟帝主,他在用惡事成就善果。
奇奇洛看著自己所做的事,倒在椅子上趴在桌上哭出聲,她并非不關(guān)心羽麟,自己只是想保護自己重視的每一個生靈而已,為何如此難——
羅娜在送完餐點之后,偷偷摸摸回到休息廳,休息廳成拱形,進(jìn)門往左是雄性休息室,右側(cè)是雌性的,盡頭樓梯上二樓是仆從管理處,所有進(jìn)入要塞的物品都要送到那里先給吉雅審閱才能送到各個系長的領(lǐng)地,以及主女那里。
羅娜推開門,只見各種草紙一摞摞整整齊齊被堆在辦公桌兩側(cè),桌子上面干干凈凈連灰塵都沒有,不禁感嘆“吉雅的辦事效率也太……變態(tài)了。”
羅娜踱步到她的桌前將信封放到正中間,臨走前內(nèi)疚地向桌子鞠了個躬,“對不起,對不起……這是我欠他的?!?p> 羅娜急忙跑下樓,剛好撞見了正趕回來的吉雅,身上多了些許疲憊,她從沒想過看別的生靈打架竟然也會這么累,提心吊膽的事情果然不太適合她。
羅娜整理了下羽珺,收起多余的表情,站好在大廳墻邊雙爪放在身前,微微作輯像是在歡迎吉雅的歸來,吉雅面帶笑容打招呼回應(yīng),絲毫沒發(fā)現(xiàn)端倪。在其上樓后羅娜還望了一眼她的背影,隨后緊閉雙眼跑出去。
故事始于選擇,每個選擇都是引向一個結(jié)果的開始。生靈帶著意志與責(zé)任走下去,就算明知是黑暗,卻從不后悔。
吉雅也是如此,拿起信封的那一刻,走向不可預(yù)知的結(jié)局,她捂住腦袋不敢相信自己所讀的。
將信封撕碎后久久不能平靜,她看向窗外,下了一個決定,她不想再躲藏了,從桌下的抽屜里拿出一把匕首,便摔門而出。
此時塔什正在外面架好衣架,陸杰在給塔什打下手,鶯和雅夏正清洗著羽珺,另外兩小只羽麟云齊和小煥從屋里將一大堆羽珺和布衣抱到屋外。
云齊和小煥將全部‘衣服’都抱出來后也加入到鶯和雅夏之間,很快將全部衣物洗好后再掛到架好的衣架上,清風(fēng)吹過讓衣物如旗幟般飄蕩,讓這片原本空蕩的草地上多了些美感。
“今天的天氣也很好呢!羽珺染上陽光的味道,真好啊~”
鶯開心地坐在衣架之間,溫暖的陽光甚至讓她有些困意,剛準(zhǔn)備躺下之時頭上的光線卻被遮住,她站起身猛然發(fā)現(xiàn)一只羽麟正往這邊飛來。
正當(dāng)她剛準(zhǔn)備往屋子里跑,克洛德已經(jīng)落在她的身后,一把將她擄起來。
“阿姨……”
鶯還未完全喊出聲,克洛德就捂住了她的嘴。
“乖孩子,我只是你們阿姨的友客而已,不用那么害怕。”
塔什正端著托盤,上面有七杯熱茶,以及一盤烘烤過的條狀小食,她好似早就知道克洛德會來了,門廊前還擺放著一套桌椅。
“許久不見啊~塔什,您還尚好?”
克洛德竟為其低頭致意,眼神更是溫和地像個不成熟的孩子。
塔什將一杯茶水放到桌上,剩下的分給孩子們,克洛德也毫不客氣地坐在椅子上,隨后輕輕將鶯放落在地。
“你還是那般悠閑,我真為你感到高興,想當(dāng)初你還質(zhì)疑我能否讓你過上追求的生活?!?p> “是啊,主上,年輕時我們都認(rèn)為‘犯錯’是自己最好的選擇,現(xiàn)在看來只是另一段時期有趣的生活?!?p> 塔什從桌下自帶的底盤拿出白糖罐,打開蓋子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了,塔什正準(zhǔn)備起身回屋去填滿,克洛德抬手示意讓他來。
只見克洛德的身影顫動數(shù)下,白糖罐竟奇跡般被裝滿,塔什耐心地用爪子夾出兩塊方糖放進(jìn)他的杯中。
“謝謝塔什,下回記得不要把糖放到火爐旁邊,很多被燒化變焦了,而且你的家也該清理下了,很多羽毛都卡在縫隙里了,甚至還有格潔緹的。”
克洛德托著杯子底端喝下去一口,滾燙的茶水對于他來說卻如喝涼水般輕松。
“您也是,明明自己都把糖拿過來了,自己卻不直接加進(jìn)茶里,還要讓我服務(wù)?!?p> 克洛德歪著頭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不行的,不然就體驗不到塔什親自給我放糖的樂趣了。”
說著克洛德的鼻子流出鮮血滴進(jìn)杯中,克洛德輕輕抹去,仍面帶笑意。塔什遞出手絹,克洛德婉拒了。
“您就不要繼續(xù)使用‘謐型術(shù)’了,就算本源再強大,像您這樣無時無刻都在散發(fā)式使用,和自殺沒什么區(qū)別?!?p> “沒辦法的,我已經(jīng)無法回到以前的狀態(tài)了,就好像忘記自己小時候的樣子?!?p> 克洛德打了個響指,爪子顫動過后,變出一根‘吸管’,像是某種植物的莖,其放入鼻中用力一吸。
“果然你藏了些好東西,辣蔓花莖,沒有比這更能讓生靈‘快樂’起來的東西了,可惜早就對我不管用了?!?p> 說著便把那根東西遞給在身下的雅夏,雅夏好奇地拿著這東西交還給塔什,塔什也輕輕撫摸雅夏的腦袋像是表揚她。
“難道說您真的做出那個決定了?我還以為您會去往世界的彼岸?!?p> 克洛德在聽到‘彼岸’二字略顯失落,塔什端起茶壺欲要為其添茶,克洛德看著她無比顛晃的手腕,伸手拿過茶壺自己填滿,同時也為她添好。
“老了,就不中用了,加糖還算勉強,茶壺卻要麻煩您親歷親為了?!?p> 塔什嘴上雖這么說,眼中卻滿是對他選擇的喜悅,或許正因如此他才沒有去和那些家伙同流合污。
“這對你真的很不公平,讓他們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沒有——”
“我很感謝在最后你還能與我洽談……我從不認(rèn)為自己有資格去往被遺忘的那個地方,只要最后能和你們在一起我就很滿足了。”
塔什注視著他,不禁笑出聲“哈哈,您越來越像一位父親了?!?p> 克洛德愣了下“有嗎?大概吧……畢竟我從來沒見過我的父親,也許我和他很像吧,追求過什么……情感變淡后更不知何為父,總想去彌補?!?p> “但是您做的真的很好了——”
“我只是不想變成沒有感情的怪物!”克洛德低吼道,全身毛發(fā)炸起,塔什有些不知所措,突然間注意到他的眼中映射出一個不屬于這世界該有的東西。
“您不介意和我說實話吧……”克洛德低下頭“雖然前面說的也是實話……只是我很害怕,害怕奇奇洛不會選擇我,害怕她沒有繼承我的力量,羽麟乃至生靈未來的命運怎么辦?她不能永遠(yuǎn)沉浸在溫柔里?!?p> 【罪域終將會有全面入侵到我們所處的位面的一天,即在災(zāi)厄全部死亡的一天。】
“我從不相信傳說,從來不……但我害怕了,唯獨對這件事,我避免對死亡還恐懼?!?p> “這樣啊……”塔什招呼著孩子們進(jìn)屋,“可格潔緹并沒有準(zhǔn)備好,您不怕她會瘋掉?”
克洛德站起身,好似準(zhǔn)備離開“我拜托了渡,她同意等奇奇洛。”
“您還沒忘了她嗎……我大概也猜到了,但我更好奇您是怎么找到她的?”
“是她來找我的,她雖嘴上不說,母愛泛濫到我都能聞出那股濃烈的雌性氣味。”
“那您打算怎么讓她去找渡呢?以她現(xiàn)在的實力出了城就會被殺掉吧,我想您還沒有這么殘忍吧?!?p> “你應(yīng)該見過了一只如狼闊的外族了吧?格潔緹很在意的那個生靈。”
“哦~那個名為秋的少年啊,我知道啊,莫非您要拜托他嗎?”
“我把他趕出去了,但我有預(yù)感他會自己跑回來。”
“這樣啊~但您為何如此肯定?”
“因為他是銀輝月銘的孩子?!?p> 塔什在聽到月銘時頓住了,克洛德抬頭望向天空,無數(shù)的灰燼突然出現(xiàn)從天空飄落。
一只渾身沾血,精良的盔甲也破損不堪裸露血肉的羽麟從天空墜落,克洛德一躍而起抓住他那又大又粗又硬的部位,輕輕放落地面。
“主……主上!切利克!切利克!他們闖進(jìn)氿澗了!”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向克洛德傳達(dá)信息,隨后雙瞳暗淡,失去呼吸。
克洛德不免感到惋惜,雖然他曾向在外面的羽麟軍下過命令,堅守羽麟領(lǐng)地的邊境,但生靈都是自私的,就算為了活命而叛變也情有可原的,看來系長們一直把工作做的很好。
克洛德放下茶杯,抖了抖身體甩掉落到身上的灰燼,雖然還是不斷有塵埃前撲后繼沾染到羽毛上。
“我從不相信命運,但這次我要賭一下……他不像銘其他的孩子,他的身軀、眼神無不告訴我他見到過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p> 【感興趣!我超感興趣!你的父親竟然和克洛德是老相好!沒有比這更讓我感興趣的事了!】
無數(shù)的藤蔓從月秋的五官鉆進(jìn)他的腦袋里,月秋毫不在意地走到伸出藤蔓的樹前,一個擒抱將其推倒,在大樹倒后那些藤蔓如死亡般失去活性。
月秋將藤蔓從五孔中拽出,黑血快速構(gòu)建被毀掉的地方,他依靠樹干氣喘吁吁。
“沒想到這路上的羅寇如此多?!?p> 月秋的身后還有無數(shù)被推倒的樹木和如生靈形態(tài)的植物體,以及像陷阱一般藏在地底長滿尖刺的觸手,但也紛紛被月秋解決。
【羽麟城處于后陸,這里的環(huán)境也滋養(yǎng)著它們,再往遠(yuǎn)處走就是邊境了。】
“我知道……可正因為這樣他們才能有平靜的生活,躲到某處不被打擾?!?p> 【但劣勢也很明顯,他們的實力水平根本無法匹敵現(xiàn)在的切利克斯特?!?p> 月秋跑進(jìn)深山之中,回到家鄉(xiāng)的大門前,他沒想過那個家伙居然也有同自己一樣的本源化,想著只要其戰(zhàn)斗方式與走向還有那同樣的底牌這次就不會再輸了!
月秋到了鎮(zhèn)子的大門前就預(yù)感不對,門上竟有數(shù)到裂痕,還有一處大洞,整扇門像是被什么東西撞開了一樣。
月秋抬腳踹裂大門,兩扇本已破損不堪的門直接飛出去,緊接著映入眼簾的卻是滿地的碎肉尸骸和鮮血!
月秋捂住自己的口鼻,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踱步而入。
“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與此同時】
“向飼仕報告!軍隊已經(jīng)集結(jié)?!遍L著巨喙獵手拿著文件到楠身邊給他過目。
他們站在如燈塔般的塔頂,楠從身邊的桌上拿出一落藍(lán)幣交給他,在角落的籠子里發(fā)出聲響。
“你給我讀!多比多!”
“遵命……據(jù)統(tǒng)計,除去護、隱、宦、將外總計五萬多惡靈和獵手參戰(zhàn),以上?!?p> “關(guān)于氿澗的情報呢?”
“告!派出的偵者已經(jīng)到達(dá)您早期提供的信息地點‘滅絕回歸地’,但根據(jù)傳來的情報他們之中有位同‘滅絕’級別的家伙,根據(jù)后續(xù)的失聯(lián)和推測偵者應(yīng)該被殺了?!?p> “我只想知道有沒有找到和凜秋凌有關(guān)系的家伙!”
“告!尚且沒有信息!在進(jìn)入后他們就失聯(lián)了,但生靈轉(zhuǎn)換器信號已經(jīng)上線,他們應(yīng)該成功部署了?!?p> 楠聽后微微點頭,“這樣就好……現(xiàn)在讓全體出動,目標(biāo)為氿澗羽麟城!”
浩浩蕩蕩的獵手大軍裝備精良整裝待發(fā),只為將所有羽麟納入他們永遠(yuǎn)填不飽的深淵之口,但有些生靈卻打著更惡意的目的。
楠望著出境大軍很滿意,其跳下高塔,在半空中抓住帶有翅膀的惡靈飛到大軍的前面。
距離切利克斯特不遠(yuǎn)處架設(shè)著一道巨型門框,兩邊擺放著不明的機械裝置,腳下的石臺如祭壇,門框上面放置著鐵籠,里面關(guān)押著數(shù)不清的生靈。
只見其分別讓兩側(cè)的二十幾只巨型惡靈拉動鐵鏈,無數(shù)生靈從籠子里被推入機械裝置之中榨成膿血,只見裝置像是被充能般在門框中間生成一扇如海洋漩渦般的門,只不過是血紅的海!
“上吧我的大軍,踏上這條通往戰(zhàn)場的路,讓腥風(fēng)血雨染遍整片氿澗!”
瓦納倫舉著錘子第一個沖進(jìn)界門“別擋老娘的道!”
多比多飛到楠的身邊,看著大軍即將踏入,不免心急起來,他也好想現(xiàn)在就進(jìn)去。
“多比多!你認(rèn)為作為強者真正的極致追求是什么?”
多比多被楠突如其來的問題問住了,轉(zhuǎn)動眼睛開始思考,更多的是楠究竟是想要完全正確的答案還是自己心里所想?
“強者是沒有極致的!如貪欲,永遠(yuǎn)不會嫌多吧?!?p> “算你對一半吧……滿足欲望當(dāng)然是強者所夢,但太過庸俗,實際上真正強大的生靈會去追尋自己得不到的東西?!?p> 這樣就可以了吧……讓我踏上去往世界另一端的道路,讓我成為世間真正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