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朵朵白云隨秋風緩緩飄遠。
少年身上的青灰色長袍已經(jīng)補丁摞補丁,臉上的鞭痕雖然變淡了,但依稀可見。
稚氣未脫,尚顯青澀的臉龐上,一雙澄澈的大眼睛,充滿了靈動。
如果告訴別人,他這具16歲的身體里,其實有個36歲的靈魂,估計打死他爸媽都不信。
“姜二傻,放牛吶?”同村的劉老頭,抗著把石鐮,夾著捆一米長的野草,戲謔的打了個招呼。
姜二傻,本名姜澤,他可不傻,他只是剛投胎沒多久,還在適應期。
沒錯,人家小說里都是穿越,他倒好,投胎過來的。
三天前,他還是地球上一個朝九晚九一周六天的外貿(mào)經(jīng)理。
與他自己想象的可能猝死不同,他的死亡完全是一場意外,他救了個人。
那是個哭著跳橋的妹子,姜澤跳進冰冷的河水把人頂上了岸,可他自己再也沒了力氣。
然后他看到自己的尸體被人打撈上岸,女友哭的幾乎休克,他不敢想象父母會是什么樣子,無盡的悲傷才剛剛涌上心頭,他就被吸進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間。
一身白袍,被白色霧氣遮擋了面龐的家伙,跟他東拉西扯的聊了會天,讓他選個禮物,說這是天道輪回對他枉死的回贈。
姜澤也是個另類,頭頂那么多光團不選,就選了人家這白袍人手中的筆,在人家大笑聲中,他被扔到了這個世界來。
而那支筆,他到這邊三天了,都沒搞明白怎么用,反正他只知道,這筆就在自己腦子里,想要隨時能弄出來。
“嘶,屁股好疼,這到底是不是親生的,下死手打我?!苯獫上氲某錾瘢ü缮蠀s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
現(xiàn)在的姜澤只是個不足百戶的小部落中,曾經(jīng)最呆,現(xiàn)在最傻的人。
他們這個部落名叫白狼堡,第一任堡主自打見過一次白狼后,就惦記上了,給他們這百十戶人家的小部落起了這么個看似大氣,實則蛋疼的名字。
至于姜澤為什么會被鞭子抽,還被暴打,說來也簡單,他是從小被打到大的。
爸媽吵架,打他。哥哥做錯事,打他。哥哥在外被別的小伙伴欺負,跑回來打他。老爸在外邊干農(nóng)活累了,打他。
得,他姜澤就是這個家里的公用出氣筒。
哦不,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整個白狼堡有名的姜二傻,姜二愣子,從三天前他只有張呆滯的僵尸臉,變成了現(xiàn)在見人只會笑的傻樣子。
“這樣下去不行,就算不被家人揍死,也會被白狼堡這些愚蠢的家伙給打死,得離開這才行,可這金手指不給力啊,咦,擦。”
剛說完金手指,也就是那支筆不怎么給力,他隨手拔的一株野草,直接就枯萎了,變成了干草,比曬了一周都干。
而他身上臉上、屁股上的痛感,瞬間消失不見。
“我做了什么,這是怎么了?”姜澤看看手中的枯草,愣住了。
這野草名叫凝露草,是煉制辟谷散的幾味藥材中的一種。
這個世界的人不吃五谷肉食,只吃辟谷散,當然這是窮人,有錢有勢的人吃各種辟谷丹,甚至更好的丹藥。
迅速站了起來,姜澤興奮的變出那支平淡無奇的木筆,自語著:“是你做的嗎?”
如之前一樣,這支筆沒什么反映,不發(fā)光,沒有聲,也不顫動,更不會飛或瞬移什么的神奇事。
它就是支小指粗的黃褐色木筆,筆尖是雪白帶點灰的毛尖。
不信邪的姜澤,從地上隨便拔起一株不知是什么草,低吼著:“吸,接著吸???”
果然,那株草肉眼可見的枯萎了。
約二十厘米長的筆身上,多出一截兩三厘米的綠色熒光。
“這,這是,把這草的生命力給吸走了?這是什么能力,能為我做什么呢?”姜澤看著筆,呆住了。
恰在這時,一只灰色的公蚊輕輕落在他的左手背上,準備喝一口。
原本姜澤下意識就想拍死這貨,轉(zhuǎn)念一想,這支筆能吸收草的生命力,那這蚊子呢?
念頭剛起,那只蚊子,就這么死了,死了。
姜澤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謝謝,謝謝啊,這禮物我喜歡,謝謝啊,雖然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我想我會研究出來的。”
“完了,這姜二愣子沒救了,以前是半天崩不出個屁來?,F(xiàn)在可倒好,自己躺那還能笑成這樣,好好個孩子,讓他爸媽打成了傻子呦?!?p> “誰說不是呢,姜家生完姜老大后,就想要個閨女,結(jié)果生出姜澤這么個呆子,從小也不會哭,被打到現(xiàn)在沒死,也真是奇了怪了?!?p> 兩個割草的村民路過,看到姜澤的樣子,無奈的搖頭,小聲交談著遠去了。
對于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姜澤從之前死掉的身體主人記憶中,知道了一切。
而且他對這一切感覺到無比的惡心和憤怒。
這個世界的姜澤,其實已經(jīng)死了,死在他親哥哥的當胸一記重拳之下。
至于為什么一家人要這么打他,因為他們想要個閨女啊,如果有閨女,姜家老大,也就是姜洪,就可以娶自己妹妹了。
瞅瞅,多奇葩啊,不過這不是他們一家的奇葩事,這一整個部落都這么干。
姜澤曾腹誹過,你們這么搞,也不怕近親生出個腦殘來。
將那支木筆收了起來,姜澤興奮的自語:“有這能力,我哪都可以去,聽堡里的守夜老頭說過,一直往東南方向走,就有這草原上最大的城,嘿,憑我的智商,怎么也能混下去的?!?p> “嗖”,一塊拳頭大的青石,貼著姜澤的左耳飛過,只差幾厘米就砸中他的后腦勺。
這一擊嚇的他猛的一縮脖子,轉(zhuǎn)身看到一臉猙獰的姜洪,又揀起塊石頭,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你,哥哥,你干什么呀?”
姜洪愣了一下,眼前這從小揍到大的傻弟弟,可從沒叫過自己一聲哥哥,但是叫什么都晚了,今天他必須發(fā)泄發(fā)泄。
“干什么?當然是干死你啊,小畜生,你把我娘子還來,誰讓你投胎到我娘肚里的,死,我要砸死你?!?p> 又一塊石頭飛來,姜澤一矮身躲過那飛石,苦笑道:“你,你別這樣啊,近親結(jié)婚是錯誤的,我~”
“放屁,你竟然敢說這么大逆不道的話,果然你從呆子變成了傻子,三天前我就應該掐死你,那天是你的生日,也應該是你的祭日,多活了三天,你該知足了,死吧?!?p> 姜澤驚恐的扭頭就跑,其實他想反抗,他完全不懼這位同樣瘦骨嶙峋的哥哥,可這具身體怕到了骨子里,見了這位哥哥,條件反射的就是個跑。
“這里的人光知道吃辟谷散,那玩意兒絕對有毒性,還沒營養(yǎng),一個個面黃肌瘦的樣子,我絕對能收拾了你,該死這身體怎么這么抗拒跟他打呢?”
就好像你借了別人的車子,開起來各種別扭,怎么也需要一些時間適應才行的。
姜澤現(xiàn)在就是這種感覺,后邊被自己“親”哥哥追殺,一塊塊石頭飛來,后背已經(jīng)挨了一下了,那劇痛讓他差點就趴地上了。
他知道不能停,萬一停下,后邊這腦殘哥哥真會殺了他的,他必須跑。
而且這一跑,他沒看方向,竟然向著遠處的山林跑去。
姜洪追了幾步,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停了下來,看著姜澤遠去的背影呸了口。
“傻子就是傻子,呸,連那古老的傳說都記不住,活該你被森林里的妖魔鬼怪們吃掉,哼哼,省得我親手宰了你,回家被娘親罵,你自己去送死的,可怪不了老子?!?p> 話說姜澤跑了一段時間后,扭頭看了眼身后,哪還有姜洪的影子。
周圍的參天巨樹,怕是有幾十米高,林間鳥叫獸吼蟲鳴不絕于耳,眼見天色漸暗,姜澤不由打了個哆嗦。
“要不,我,我再退回去?”姜澤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沒只身一人深入原始森林的經(jīng)歷,現(xiàn)在這感覺,很不好,他總感覺,好像被什么玩意兒給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