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界,扶搖山下。
碑林中央一陣空間扭動,一道人影逐漸顯現(xiàn)。
白發(fā)金瞳,一對短小的豎耳微微轉(zhuǎn)動,正是那名為白澤的妖族美男子。
“如此濃郁的天地靈氣,難怪這空奪草能如野草般滿山遍野地生長?!?p> 深深吸了一口氣,白澤拿出一柄折扇展開,好奇地觀望起四周來。
只見他輕搖折扇,有若那富家公子出門踏青一般,在藍色的草原上不疾不徐地走著。
那折扇微微擺動,扇面上依稀可見“言必果”三個大字。
“不愧是傳說中我族誕生之地……不知我白氏一族誕生的東海恒山,又是在哪個方向呢?!?p> 白澤心情甚好,如游客觀景一般,慢慢朝草原上那座茅廬走去。
但是他神識早已擴散而出,瘋狂地探索著草原上的每一寸土地。
“妙啊,妙不可言?!贝挪阶叩讲輳]前,抬眼看見招牌上“云深食肆”四個大字,不禁脫口贊道。
招牌下方,正有一人,背對著他,不徐不慢地掃著地。
白澤神識隔著老遠便已探明此處的情況,此刻是有意出言試探。
近觀此人背影,竟是虎頭人身,全身肌膚露出之處,竟猙獰地生長著密密麻麻、如同倒刺一般的青色鱗片。
對方看似境界低微,可體內(nèi)卻有著一股極為龐大的靈力,毫不掩飾地、如同心跳一般在時刻爆炸著。
同時還散發(fā)著一股龐大而濃烈、帶著酒味的妖氣。
這四方秘境,乃是上古異獸發(fā)源之地。
也是諸懷、諸健一去不復(fù)返的地方。
對方能在此處成妖,絕非尋常之輩。
“在下滄瀾界瑯琊殿白澤,乃是東海恒山白澤一脈后裔?!?p> 見對方不搭話,白澤也不氣惱,再次溫文儒雅地向這名“同族”自報家門。
言語間,已然將對方當(dāng)做自己同境妖修對待。
而此刻,手持掃帚、背對著白澤,一副高人作派不緊不慢地掃著地的,自然是八木創(chuàng)。
飲下整壇【青龍衣】后,他體內(nèi)一股龐大的靈力幾乎破體而出,險些將其整個人撕碎。
若不是【太康】及時出手,助他勉強控制住體內(nèi)的靈力,待到云凡送外賣歸來時,怕見到的就是一地的碎肉和打翻的酒壇了。
在【太康】幫助下,八木創(chuàng)的身體與【青龍衣】的龐大靈力保持著一股微妙的平衡,不斷改造著他的身體。
一片片青色鱗片如同雨后春筍一般在他全身體表冒出,讓他哪怕在失去意識之下,也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若是再給【太康】一些時間,或許能慢慢讓八木創(chuàng)的身體將龐大的靈力吸收、恢復(fù)。
可是這微妙的平衡,便在此刻被人打破。
“閣下默不作聲,是否有難言之處?”
他倒不曾擔(dān)心對方聽不懂自己的語言。
他乃是上古異獸白澤遺脈,形似白虎,天生口吐人言,能通萬物之情,曉天下萬物狀貌。
而對方似乎也是虎族一脈,讓他倍感親切。
見對方不搭理自己,白澤也不氣惱,反而熱情地將手搭在對方肩上。
如同搭上了一顆榴蓮。
這妖的肩膀好生刺手。
被他手搭上肩膀的八木創(chuàng),也慢慢地轉(zhuǎn)過了頭來。
“嘿……嘿……”
他低著的頭緩緩抬起,從虎頭套口中望去,茫然的雙眼一片赤紅,口中微微喘著氣,一副擇人而噬的神情。
而他手中的竹掃帚,也抽風(fēng)一般地顫抖著,似乎再也維持不住不斷爆發(fā)的靈力。
“呃啊啊啊啊啊?!?p> 八木創(chuàng)似乎再也無法忍受體內(nèi)靈力不斷爆炸以及體表鱗片持續(xù)生長的痛苦。
一邊發(fā)出無意識的嚎叫,一邊將手中的掃帚丟了出去。
“這妖,難道是在此地隔絕太久,修煉出了岔子?”
見這位“同族”似乎情況不太妙,白澤也警惕地退后了幾步。
毫無征兆地,對方的身影從白澤的眼前消失。
一股滔天的殺意,將他鎖定。
“好強的殺意?!?p> 這殺意十分濃烈,又有如草原上的狼群鎖定了獵物一般純粹。
哪怕身為第五境【己】境大妖的他,被這殺意鎖定,也感到背心發(fā)寒。
“幻?!?p> 白澤毫不猶豫地脫口道。
隨即,他的身影被忽然出現(xiàn)在下方,如同野獸一般四肢趴地、后背拱起的八木創(chuàng)撕碎。
“在下并無意與閣下為敵?!?p> 數(shù)十個白色身影浮現(xiàn)在八木創(chuàng)周圍,同時朝著他開口說道。
這聲音柔和細膩、不緊不慢,仿若有著直透人心的力量。
古人云,妖言惑眾。
這乃是白澤一族天生的【共情】能力,加上其外形俊朗不凡,只要不是生死大仇,哪怕是人族修士,也會被他所言打動。
“吼……”
回應(yīng)他的,是八木創(chuàng)如同野獸一般無意義的嘶吼,以及……
沙包大的拳頭。
沙包大的拳頭。
只見在濃郁有若實質(zhì)的青色靈力包裹下,八木創(chuàng)速度快如鬼魅。
白澤幻化的數(shù)十個身影,只撐了一息,便被全數(shù)撕碎。
見對方如同野獸一般趴在地上,不斷用“猴子偷桃”、“膝蓋碎裂”、“菊花拓展”等方式將自己的幻影擊碎,白澤也有些不寒而栗。
“這家伙怎的如同野獸一般,不……應(yīng)該說比野獸更加純粹,是全憑本能在行動。”
哪怕是靈智未開的獸類,也會被他的【共情】所籠絡(luò),但眼前之人卻不曾動搖過一秒。
難道,諸懷和諸健,皆是被此人所擊殺?
“停。”
現(xiàn)身于不遠處的白澤,向朝自己撲來的八木創(chuàng)再次開口道。
“困?!?p> 八木創(chuàng)前進的腳步?jīng)]有受到一絲阻礙。
“隱?!?p> 身體化為透明的白澤,卻發(fā)現(xiàn)雙目茫然的八木創(chuàng),依舊直溜溜地朝著自己的方向襲來。
“能看到我?不對,視線并沒有鎖定在我身上,難道只是憑直覺?”
“遁?!?p> 白澤的身影瞬間出現(xiàn)在遠處。
撲了個空的八木創(chuàng),有若野獸一般茫然四顧,繼續(xù)發(fā)出痛苦的嘶吼。
他只覺得體內(nèi)有無窮無盡的力量想要揮出,以緩解那撕裂身心的痛苦。
“既然無法溝通,那就……”
古人云,對牛彈琴。
白澤所修,乃【言之道】。
若是無法言語溝通的對象,道法效果便難以直接作用于其身。
無法溝通,那便打趴下再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