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娩娩說這是南風機緣巧合得來的玉石,玉是頂好的玉,只可惜其中有氣泡,但南風是天生的雕刻家,他以氣泡為印做了這蓮下鴛鴦,送給了她。不過她覺得這玉中血色不詳,又不愿拂了南風的心意,就將就戴上幾天,哄得他開心。
她從未想過,自己幻想里的那個簪子,竟是別人如何都不愿要的。
云起起看著手中的玉,就體會了小人書的那段話,說什么不求回報的愛情都是弄虛作假的,其實是不愿意放棄這段愛,便以高尚的品格為借口,或者以各種理由為借口,讓自己能夠在錯誤的愛情里繼續(xù)愛下去而已。
有的人在悲傷的時候反而哭不出來,云起起就是這樣,她淡淡的看著手中發(fā)簪,反而安靜下來。
“我知道今日你雖送我發(fā)簪,但我仍需住在柴房一段時日,待你緩過朝中形勢就會接我出來?!贝蟾潘信说昧怂@般溫言軟語相待,就算跪在他紫袍下,都會竊喜不已吧。云起起兀自戴上那發(fā)簪,發(fā)簪精絕,獨一無二,她覺得自己此刻雖然是極為狼狽,這發(fā)簪卻如何也配不上自己,但自己著實累了,不愿再同南風輾轉(zhuǎn),如此她倒是乖巧:“這簪子甚是絕美,我很喜歡,只是我如今狼狽,等你接我出來,我穿上好看的衣服再戴給你看?!?p> “好!”她帶著笠,南風并看不見她情緒,只覺從未見過她如此乖巧安靜,心下開心,“你若是喜歡,本王日后多送你一些便是!來,本王抱你!你或許還想要權(quán)利,待朝堂事了,本王許你側(cè)妃之位!”
云起起靜靜靠在他懷里,溫順的點了點頭。他此刻像是個得了糖果的大孩子一般,吩咐道:“影,去把柴房給本王收拾干凈,要是起起住的不舒服,本王唯你是問!”
“是!”影衛(wèi)心中嘆息,眼下情形不知是喜是憂,他堂堂影衛(wèi),此刻居然做上了管家的工作,那肯定是做不好的,于是乎他踩著屋檐去找管家王也幫忙去了。
時至今日,她再也不想問他,是不是愛自己了,就算愛又如何,這樣的愛,她不想要。
她知道南風同李娩娩時至今日一直未曾同房,偶然一次,她看到了李娩娩蔥白皓腕下的守宮砂。
她一直想要從中尋求些什么當做他愛自己的證據(jù),以至于當匡忒告訴自己他已經(jīng)研制出藥浴的法子時,自己居然生了不愿離開的心思。
如今看來,真是不必了。
她躺在這花枝招展的柴房里,想著這兩天的諸多事宜,想來那影衛(wèi)看著正經(jīng),卻定是去過京都花樓的,這柴房布置花花綠綠,用盡了奢華的俗氣之物,就連那盞夜明燈都被他圍上了一圈粉綠色的蕾絲花邊,更不遑論她床頭這粉色的頭枕了,也是鑲滿了各種花邊;與花樓頭牌的房間別無二致?
南風抱自己進來的時候看見這柴房模樣,臉都黑了,然而影衛(wèi)并沒有看見,他巴巴的看著云起起,希望得到她的夸贊:“管家不在府里,影就照著女子都喜歡的樣子布置的,起起姑娘可喜歡?”
盡管艷俗,卻也用了心,見他一臉討賞的樣子,云起起點了點頭說很喜歡;南王見她喜歡,也就放下了心中不喜,將她放在床上后,輕聲說讓她等自己來看她。
影衛(wèi)終是得了賞,南風賞了他一天假期,大概這一天他又可以去逛花樓了,眼里掩不住的開心,盡管給柴房上鎖時他有些歉意的看著她,可云起起從門縫里見他離開的身影并沒有因為那幾分歉意而慢上幾分。
不知為何,她竟覺得羨慕,回想起從前在丞相府里的生活,也是日日得歡。
這屋里里用盡奢華之物,可那門上銀鎖卻無比礙眼。
這兩日,除了安然,沒人來看她。從前這府里上下都說她的好,如今入了這柴房,竟也都覺得她是忘恩負義的宵小之人,沒人信她的一言半句。
她覺著自己眼睛處的紗布似乎流膿了,安然送飯的時候急的直哭,她說匡忒這幾日都被困在梧桐苑李娩娩那里,她重癥不醒,南風不準他離開半步,自己也進不去那梧桐苑半步。
想來那梧桐苑的一磚一瓦都是她云起起自己出的錢。
她哭的影衛(wèi)也甚是著急,一邊催促她放下飯趕緊出來,一邊給她出主意說讓她出府找個郎中來。
郎中來的時候不是飯點不許開門,安然指著影衛(wèi)罵罵咧咧的,揪著要走的郎中一直等到了傍晚飯點時候,影衛(wèi)才為難的說南王都不讓任何人探望的,他私自放了郎中進來,已是違抗之罪。
郎中神色凝重的說自己醫(yī)術(shù)不精只能幫她換上普通傷藥又重新上了干凈紗布,再不及時醫(yī)治,她的眼睛怕是要沒了。
南風說讓自己等他,這一等就是七天,安然找遍了城中郎中,結(jié)果都是一樣;南風一直沒來,然而她等來的卻是一道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即日起,念原丞相府大夫匡忒治南王妃有功,賜金御醫(yī)之名,今后為皇宮專用御醫(yī);
罪婦云起起需戴罪立功,協(xié)助御醫(yī)匡忒一同救治南王妃,以免其死罪,欽此!
影衛(wèi)看向她的眼里充滿了不忍,躲在草叢后的安然更是哭腫了眼睛。
午飯時候,她洋裝鎮(zhèn)靜的問安然,圣旨到底是何意?
“小姐!嗚嗚嗚~”她終是憋不住同樣洋裝的鎮(zhèn)靜,哭著道:“南王妃病情引得皇宮里關(guān)注,南王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讓匡忒以自己的名義將江湖鬼醫(yī)桃夭請到府上了,所以這幾日他與匡忒都沒能來看望小姐……這本還能忍受,可那醫(yī)治南王妃的法子……卻是……”安然說道這里壓抑著自己的哭腔,竟是再也說不下去。
影衛(wèi)啞的嗓子,看了眼正安撫安然的她,雖不忍,但還是道:“南王妃左胳膊骨頭都碎裂了,鬼醫(yī)說,需要以骨換骨,才能醫(yī)好?!?p> “為什么是我?”云起起有些發(fā)抖:“這世上完好的骨頭那么多,為什么一定要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