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飯棚里呆了一會,見現(xiàn)場次序井然有條,沒什么需要他們幫忙的地方,也就沒在這里浪費時間各自離開了這里。
街道上車馬徐徐前行,天空中的冰霰此時已經(jīng)變成了小雪。車廂內(nèi),李一飛掀開車窗向外望了一眼,然后轉(zhuǎn)頭看向馬上的藍止玉:“藍統(tǒng)領(lǐng),如今你留在了順義,都江堰那邊你可曾做了安排?”
正望著滿天飛雪的藍止玉,聽見他和自己說話,轉(zhuǎn)頭看著他:“二公子,止玉在接到圣旨的時候,便已派人先行返回了都江堰,告知家父,讓他暫時接替我的位置。以家父在都江堰的威望,想來是不會出什么亂子的。”
聽她這么說李一飛也就放心了下來,萬一都江堰那邊出亂子,藍止玉肯定不能安心留在順義。這樣會對抗擊后金的計劃,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
兩人沉默了片刻,李一飛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對了!藍統(tǒng)領(lǐng),在下前些天曾聽大哥提起,家嫂在京城時曾遭到歹人的刺殺。不知你對那伙歹人可有了解?”
“我也不是很清楚?!彼{止玉想了一下:“不過那群歹人武功都還不錯,在江湖上算是三流高手?!?p> 關(guān)于那晚的事情,李一飛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他在心里快速分析著藍止玉剛剛說的這些線索。依她所言,能請得動這么多高手的人,又是在京城,而且當時家嫂去京城,主要是為了打擊別家車馬行的生意。從這三點來推斷,最符合的勢力只有一個,那便只有當今皇后的家族了。難怪哥哥和嫂子不提及報仇的事呢!對我也是所言不詳!這么看來定是張家無疑了。想到這李一飛摸了摸下巴,然后轉(zhuǎn)頭看向藍止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京城的張家?!?p> 藍止玉瞪著她那可愛的大眼睛,像看著怪物一樣的看著李一飛。她想不通,眼前這個人腦袋是吃什么長得,難道他有天眼嗎?他當時可不在京城啊!怎么和幼儀姐姐那天晚上說的話,幾乎是一模一樣!
其實沈幼儀早在之前就交代過她,此事切記,一定不要對別人提起。所以剛剛藍止玉并沒有說實話。
見她這副精彩的表情,李一飛便知她對自己隱瞞了情況,不過卻也沒有細究,轉(zhuǎn)而道:“藍統(tǒng)領(lǐng)在下想請你幫個忙。”
“什么忙?”藍止玉下意識的問,但旋即她就意識到了什么,滿臉驚愕的看著他:“二公子你不會是想……”
李一飛點了點頭,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想。
“幼儀姐姐說過,此事就此做罷!那張家不是我們能惹的!”藍止玉提醒他。
“我知道,我又不是讓你幫我去殺那張國丈。只是想讓你幫我送一份書信到他府里,不過一定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送去才行?!崩钜伙w從懷里掏出一封書信遞給她。
接過書信,藍止玉看了她一眼,意思是我能不能看一下。
李一飛微微頷首。
見他點頭,藍止玉立刻拆開書信,只是剛看了一眼,她就沒忍住,噗呲一聲笑出聲來,然后越看越覺得好笑,笑了半天她才好不容易控制住,說了句:“小心你的狗命。”然后又繼續(xù)笑了起來。
書信里李一飛只寫了一句小心你的狗命,他的用意就是氣一氣那個張國丈。純粹是閑來無事找個樂子罷了。
過了半晌等藍止玉止住了笑聲,李一飛這才問她:“怎么樣?藍統(tǒng)領(lǐng)肯不肯幫在下這個忙?”
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藍止玉,此刻哪還記得沈幼儀的告誡。她只覺得這事太有意思了,她真想親眼看看,那個張國丈被氣的七竅生煙的模樣。對于李一飛這個提議她自然不會拒絕,當即便連連點頭,還說一定會將這信送到張國丈的枕邊。
見她答應下來,李一飛也就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又和她聊起了巴蜀的事情,兩人聊的投機,車馬也不知不覺來到了李府門前。
進了李府兩人分開,藍止玉要去找岳夕顏聊天。李一飛告訴她,這段時間岳夕顏每天都在藏書樓里看書,所以去那里一定能找到她。
告辭了藍止玉,李一飛獨自一人返回廂房。到了屋里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忙到現(xiàn)在都沒顧得上吃飯。于是又吩咐小蓮,去給他做些飯菜端來。然后拿出紙筆,開始書寫廣東布局計劃書。
提起毛筆蘸了蘸墨水,李一飛略微思索了一下,廣州商鋪初始必須得派人過去坐鎮(zhèn),這人不僅要值得信任,還得能力才干可以獨當一面才行。我們李家旗下的掌柜甚至大哥他,都不具備開疆拓土的才能,唯一符合這個要求的人只有元白一人!難道要他遠赴萬里去廣州?想到此處李一飛猶豫了一會,然后下定決心,當?shù)萌绱?!如今時間緊迫,只怕他返回順義過后,休息不了幾日便又要南下趕赴廣州。想通了關(guān)節(jié),李一飛立刻開始書寫計劃書。
寫了一會,小蓮端著茶水糕點走了進來。剛一走進房間她便看見,李一飛正埋頭案前奮筆疾書,只得將托盤放在書桌上,提醒了幾句然后離開了房間。
拿過一塊糕點,李一飛邊吃邊寫,待到他洋洋灑灑寫完萬言書,此時屋外的天空已是暮色近晚。
收好計劃書,李一飛抬頭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見天都快黑了岳夕顏還沒有回來。心中有些掛念,于是便去藏書樓尋她。
等他來到藏書樓門口,剛好遇到岳夕顏和藍止玉,從書樓里面走出來。
三人見面聊了幾句,最后藍止玉離開的時候,說了句:“明晚一定將信送到?!比缓蟊汶x開了李府。
見相公前來尋自己,岳夕顏心里甜甜的,不停的和他說著自己今天所學的東西。兩人走一路聊一路,很快便回到了廂房。
進入廂房,李一飛拿出書本開始給她上課。這是岳夕顏自己要求的。李一飛對此倒也沒有拒絕,畢竟多學一些東西也沒有壞處。
而岳夕顏則一邊吃著糕點,一邊認真聽他講課,不時還問上幾個自己沒聽懂的知識,李一飛則一一給她講解。就這樣不知不覺,今天的課程都以講完。
收拾好書本,李一飛一抬頭這才看見,岳夕顏的嘴巴上還沾著幾塊糕點,再一看她那嬌憨的模樣,李一飛沒忍住就笑了出來。岳夕顏不明所以,奇怪的看著他。李一飛笑著搖頭,將她拉到自己面前,細心的替她擦掉嘴巴上的東西。
看著李一飛細心的模樣,又感受著他的溫柔,岳夕顏不知哪里來的勇氣,趁他不注意,在他的臉上偷襲了一下,然后轉(zhuǎn)身就往外跑。
李一飛呆愣愣的看著她的背影,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此刻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藍止玉便孤身一人冒著風雪,騎著她的神駒魅影趕往了京城。
要說這魅影速度乃是當世無雙,當初藍止玉騎著它,從巴蜀到京城萬里之遙,只用了短短八十四天!這還是因為人受不了必須休息,否則以魅影的速度和耐力,真可謂是一日千里,尤有余力!
所以從順義到京城這一百多里路,藍止玉只用了半個時辰多一點便到了。要知道當初鐘元白也是騎馬,但卻用了半天的時間。這兩者之間的差距,簡直就是長矛到洲際導彈的差距。
藍止玉進了京城,隨便找了一家酒樓吃了點東西,然后和店里的伙計打聽了一下國丈府的位置,她便提前去到國丈府附近踩點。
這么做倒不是藍止玉太過謹慎,而是國丈府非同一般富戶人家。府內(nèi)外的守衛(wèi)之森嚴,即便是以她的輕功也得認真對待才行。
很快藍止玉踩點結(jié)束,她便在附近找了家客棧養(yǎng)精蓄銳,一直在客棧等到天黑,她才換上一身夜行衣借著夜色來到了國丈府。
國丈府外的崗哨守衛(wèi),沒給藍止玉帶來任何麻煩,很快她來到了國丈府的后花園。
剛剛進入后花園,藍止玉抬眼便瞧見,不遠處的轉(zhuǎn)角,隱隱有火光折射過來。她知道那是巡邏崗哨的火把發(fā)出的光亮。不敢耽擱她快速掃視了周圍一圈,發(fā)現(xiàn)自己右邊的不遠處,有一塊草木繁盛的地方。她腳尖一點身形一閃,身體宛如鬼魅一般隱沒在了草木叢里。
而這時剛剛那只巡邏隊也正好拐過彎,來到了這邊的走廊上。不過好在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藍止玉,很快這隊衛(wèi)兵便離開了后花園。
巡邏隊走后,藍止玉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繼續(xù)趴在那里等待下一波的巡邏隊,她要搞清楚每一波巡邏隊之間的間隔是多長時間。
沒等多久另外一隊巡邏衛(wèi)隊便走了過來。藍止玉細數(shù)了一下,兩只衛(wèi)隊間隔的時間,大概是十個吐息的時間。而她的吐息的間隔是常人的二十多倍,也就說兩個衛(wèi)隊之間的間隔,差不多是一盞茶的功夫。
心中有了底,藍止玉便不再耽擱,縱身一躍穿過草木叢來到走廊下面,貼著墻根壓著腳步往廂房處前行。
國丈府的廂房不算很多,東西廂房加在一起一共二十多間,藍止玉很快就探查到了最后一間。
來到這間廂房的門口,藍止玉先是閉目傾聽了一會周圍的動靜,發(fā)現(xiàn)沒有衛(wèi)隊的腳步,她這才放心的將耳朵貼在窗戶紙上,聽著廂房里面的動靜。她發(fā)現(xiàn)里面的人呼吸綿長,應該是已經(jīng)睡著了。
她小心的推開門走了進去,緩步來到繡榻前,定睛看了一眼,她不經(jīng)大失所望。此刻的繡榻上躺著的是個女人,根本不是她要找的張國丈。
“難道我今晚來的不巧!正好他不在府上?這到也非常有可能?!毕氲竭@藍止玉決定,先把會客廳和書房探查完再說。
到了會客廳附近,藍止玉遠遠的便看見,此刻的會客廳里燈火通明。
有此發(fā)現(xiàn)藍止玉不經(jīng)大為心喜,不敢耽擱!她輕輕一踏地面,整個人便宛如貍貓一般竄出,眨眼間便攀上了前面大樹的頂上,隨后在那樹頂上一個借力,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飛躍了四五丈的距離之后,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會客廳的頂上。這期間落針可聞的庭院里,竟沒有發(fā)出一絲異響。
來到屋頂,她立刻趴在房頂上,偷聽里面人的對話。她發(fā)現(xiàn)此刻的會客聽里一片寂靜,只能聽到微弱的呼吸聲,通過里面人的呼吸節(jié)奏判斷,她知道這會客廳里只有兩個人。
就在這時,屋里的其中一人開口道:“老爺,今日廣寧守備孫得功傳來消息,后金有意像我們購買二十萬石糧食和一萬斤鐵礦石,價格比朝廷給的價格高三成。”
聽到這話藍止玉明白了,屋里的人正是她今晚的目標。不過她卻沒有因此開心,因為接下來她聽到的話,讓她恨不能現(xiàn)在就沖進去殺了這兩個畜生。
“只有三成倒也還行!不過上次販賣去后金的女子,那筆銀子他們可還沒把賬結(jié)清呢?!?p> “是這樣的老爺!孫得功說那筆銀子三天內(nèi)一定能送到,所以希望我們先發(fā)貨?!?p> “嗯!那你便去回復他們吧,明日我們就發(fā)貨還是老線路,出了順天境內(nèi)我們就不負責運送了?!?p> “是老爺!那小的現(xiàn)在就去客棧給那人回復。”
到了這里兩人的對話已經(jīng)結(jié)束,而趴在房頂上的藍止玉卻沒有立刻離開。她在心里盤算著,明天一早便趕回順義安排人手,然后在半路上劫了這批糧草,只是這事還得回去和李一飛他們商議一番再做定論。
片刻過后下方傳來的開門聲,打斷了藍止玉的思考,她慢慢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張國丈離開的方向,輕輕一躍下了房頂,遠遠的墜在他的身后。
跟在張國丈的后面,不一會藍止玉就來到了他的廂房外面。
目送張國丈走進廂房,藍止玉沒有急著立刻跟進去動手。她已經(jīng)決定了,要讓這個畜生后悔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