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父親
“嗯~肉味鮮美?!本褪菦]鹽。
不過,剛好剛才吃咸了。
大家見她都吃了,有人也跟著去扯著腿來吃,剩下沒嘗到的人試著吃飯。
結(jié)果,當(dāng)真不錯,動物油浸在里面,連米飯都變得肉香四溢的。
只是偶爾會咬到石子,讓他不太美妙。
單熠熠笑一笑,沒說話。
拿了兩三只烤好的麻雀串起來就要走。
大家伙兒也不管她,反正地上還有不少麻雀呢!
他們還討論著一會要回去拿點飯來,繼續(xù)這樣吃。
單熠熠看著他們吃得得意忘形,全然不知自己被領(lǐng)著往歪路上帶,小孩子打了也沒意思,還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當(dāng)單熠熠見到自己的便宜父親時已經(jīng)臨近申時了。
單伯成真的是餓得前胸貼后背的了,心里記掛著家里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又撂不下手中的活。也沒人來通知他家里有事,便就沒回去。
見著不遠(yuǎn)處一起干活的人,吃了飯又來,只他一人在田里忙得頭暈眼花的,感覺有些凄涼。
單熠熠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釋道:“我不小心被一群孩子結(jié)的草繩給絆倒了,飯菜撒了一地,里面只有一點點飯?!?p> 她出門時怕他不夠吃,所以帶來的時候把底下的飯壓得很緊實,時下的飯盒都是大竹筒做的,主要都是上一層的飯菜撒了,下面那層米飯還是完好的。
怕他怪罪又說道:“不過,我給烤了幾只麻雀,你湊活著吃吧。不夠的話,我再去打幾只?”
說真的,在單家她對李氏對單隱隱對單承斌對任何人,她怎么懶惰都沒啥負(fù)罪感,唯獨面對這個便宜老爹單伯成時有些羞愧。
或許是他從未怪罪過她,縱容著她,讓她覺得有壓力吧!
在他面前她完全找不到放肆的理由。不像李氏,她越罵她,甚至打她,她越是可以心安理得的耍懶,本著你對我不慈我便不仁的信念,誰也別想占到她半點便宜。
可眼前這人,他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卻也視她如已出。
不知道是該說他傻呢!還是說傻呢!傻呢!
這樣一個老實人,她若有半點心思不正的念頭,自己都要唾棄自己。
在她思緒萬千時,那邊單伯成卻是捧著沉舊的竹桶發(fā)呆,上面三只麻雀整整齊齊地擠在一起,雀身焦黃,還有股未散的碳?xì)怆S著熱氣蒸發(fā),在寒涼的秋日下冒著幾縷白煙,一看就是剛出爐沒多久。
良久,他竟然哭了起來,嗚咽著說道:“對不起,丫頭,是爹對不起你,爹讓你受委屈了?!?p> 單熠熠嘴角抽了抽,她做了什么感動天地的事了,值得這么感動?
“咦~”
單熠熠沒感覺到單伯成的一腔慈父愧疚之心,反而是感覺到一陣尷尬,抱著膀子搓了搓雞皮疙瘩,色厲內(nèi)荏地說:“你趕緊吃吧!”
單伯成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抹了把眼淚,拼命地點了點頭,連聲說:“哎哎哎,好好,我吃我吃,我這就吃?!?p> 他是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的,最煩別人搞煽情這一套的,她總認(rèn)為別人這般是虛偽,搞得這么多年,他想對她好一點又不知道怎么做,還好有承凌那小子,不然,這丫頭在他們單家不知道還要受多大的委屈呢!
單熠熠雖然一臉鄙夷地看著他狼吞虎咽地吃了幾只麻雀連骨頭都想吞下去的樣子,心里卻還是很高興的,覺得自己的用心被真誠地對待了,對眼前這個老好人也不再是那樣惡聲惡氣地。也有閑心問了一下莊稼上的事了,單伯成也興致頗高地一一回答。
單熠熠沒種過田,裴羽息是種過田的。記得小學(xué)時,老師便以如何種田為題讓大家交一篇作文,那時還沒有這么發(fā)達(dá)的網(wǎng)絡(luò),不能上知乎、百科找范文,胡亂寫了一通還被裴羽息那家伙好一通笑話。也是從那時起,她處處和她作對,事事都要做到強過那家伙。
她記得老師曾說過,能夠引為知己的都是你學(xué)生時代的同學(xué),兒時最要好的玩伴。拋卻利益,拋卻合作,在工作中覓到友誼的,不是沒有,但少之又少。當(dāng)時沒有過多的觸動,當(dāng)真正回過味時,她之然一身,無牽無掛。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過薄情的人,因為害怕付出得不到應(yīng)有的回報,所以她從不曾付出,更多的是豎起自己的殼,不讓任何人靠近。不是因為吝嗇,而是因為本身能給予他人的就少之又少,能保留的唯有自尊罷了。
她其實很怕單伯成這種無條件的縱容,因為承受不起。
因為你永遠(yuǎn)不知道,別人對你好的時候同樣也對另一個人好時那是怎么樣的感覺。
就像一架失衡的天秤,你放了一只大蘋果,別人只放了半只一樣,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受到了薄待。
卻不曾想過,自己要求的和別人要求的也是一架不平衡的天秤,別人或許要的是青菜蘿卜,而自己要的卻是大魚大肉。
要求不一樣,所以放上天秤的籌碼就不一樣。
看單伯成飛快地吃完,也不休息一下,繼續(xù)埋頭在地里干活,心里有些許觸動。
覺得這個人真的很可憐卻又可敬的!
什么樣的人能這般不計得失?唯親人而。
單熠熠第一次對父親這一個詞有了清晰的認(rèn)識。
現(xiàn)實世界沒人教過她,這個虛假的世界倒是給了她答案。
也真是夠可笑的。
單家分家后二三四房也都要種田,他們幾房都有互相幫忙著。
唯有大房是個例外。
不用說,又是李氏的功勞了。
剛分家那幾年,除了大房其他幾房都擅于種田,李氏生怕其他幾房來幫忙時寐下她們家的糧食,又或者怕單伯成私下里分給他們一部份,索性沒讓他們幫忙,都是叫著娘家的人來幫忙的。
這幾年李家在鎮(zhèn)上也富裕起來,不太稀罕李氏給的那點報酬,便不再來幫忙。
這可把李氏給為難壞了,幾個小叔子都有了自己的資產(chǎn),當(dāng)初又鬧得那樣,根本就不會幫他們??!往年都是請那些無田的獵戶,今年出了單承斌偷盜小圣女的藥方之事,那些本來就跟隨有熊峰的獵戶就不大愿搭理單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