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瘋狂之夜（A）
庇護所外。
男人已經(jīng)完成蛹化，體型比之前要膨大了近一倍。
它依然沒放棄對獵物的追捕，正一瘸一拐拖行笨重的肢體，在后院來回巡視，口中還依然呢喃著獵物的名字。
“張彥……生日快樂……張彥?！?p> 墻洞那邊有響聲！
怪物猛地轉(zhuǎn)過頭，以盡可能快的速度朝聲源靠近。
果不其然，一個身穿淺色襯衫的影子剎那間飛速掠過，很快就融入黑夜的庇蔭，緊貼墻角朝出口位置狂奔而去。
“別……跑??！”
因為身體組織突變，血肉凝結(jié)為繭殼包裹于身體周圍。
怪物的視力已經(jīng)有了明顯退步，在黑暗中幾乎很難分辨出物體的形狀。
它跌跌撞撞走向木門，卻發(fā)現(xiàn)黑影居然又折返回去，以四腳朝地的姿態(tài)緊貼墻角飛速爬行著。
“必須……找到……”
“父親”說著意義不明的話，手握短斧繼續(xù)著未完成的狩獵。
與此同時。
“我靠，真是個笨蛋，這么容易就被騙了?！?p> 張彥在野貓掩護下成功逃出后院，剛走進木門，就將身旁的木柜子推倒，橫向堵在了出口位置。
“我等下咬著你的衣服先出去，那些怪物一到晚上就跟瞎子沒什么區(qū)別，這樣是絕對能騙過它的?！?p> “所以，我就在你支開它之后趁機離開？這就是你的計劃？”
“怎么，你難道還指望我給你變個翅膀出來？臭小子！記住了，等離開后院，你就得立刻想辦法把門堵住，這是你拖延時間的唯一機會，我們絕不能和兩個怪物同時糾纏。找個安全的地方，我隨后就和你匯合?！?p> “那我就在廁所等你了?！?p>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嗜好。”
“隨你怎么說。反正我之前就看到過，那里有扇窗戶，只要鉆出去就能直接離開?！?p> “千萬別被事物的表象所蒙騙，要知道……好吧，道理等下再講。記得在廁所等我，千萬別自作主張離開。也不要偷偷吃屎。”
“我謝謝你?！?p> 回想著剛才在避難所和貓神的對話，張彥連忙放緩呼吸，沉著步子朝衛(wèi)生間走廊前進。
無意間瞥了電視一眼。
“各位，不要換臺！現(xiàn)在，請欣賞小丑諾亞的玻璃球絕技……”
熒幕中央，剛才那個打扮滑稽的脫口秀演員已經(jīng)換了身西裝，正手拿玻璃球，繼續(xù)著拙劣的演出。
他似乎真在努力伸手接球，可遲鈍的反應(yīng)卻讓那些玻璃制品有去無回，紛紛砸落在地，發(fā)出一陣陣刺耳的脆響。
只不過，臺下卻依然寂靜。
走入客廳，屋內(nèi)一片漆黑，不過好在還有這臺電視。
借著二極管灰白的熒光，張彥能依稀看到，櫻桃蛋糕依然放在桌前，三個椅子上空空如也，到處都看不到女人的蹤跡。
那家伙可能還在二層臥室里待著吧，這樣更好，最起碼不會影響到自己的逃生計劃。
吱呀——
確認完周圍情況后，張彥終于推開衛(wèi)生間大門，摸黑找到燈的開關(guān)，正要按下，卻突然停住了。
好可怕，這個無意間的條件反射，真是差點就害了自己。
“乖兒子……死，去死！”
“誰？！”
張彥被身后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汗毛倒豎，連忙抬腿踩到馬桶蓋上，抽出餐刀，顫抖著抵在了前方。
“哈！怎么樣，被嚇到了吧！像不像怪物的聲音？”
低頭一看，貓神不知何時竟已經(jīng)離開后院，正蹲在旁邊竊笑著看向自己。
“你可真厚道，居然開這種玩笑?！?p> “哎，抱歉抱歉。主要是看你太可愛，所以才忍不住想捉弄一下。呼……”
少年說著話，從地上撿起臟兮兮的襯衫重新穿上。
他無意間注意到，野貓好像受傷了。
雖然極力保持平靜，可這畜生粗重的喘息聲卻還是暴露了一切。再加上毛皮上附著的粘稠血液，這也更加佐證了他的猜測。
“喂，你沒事吧？”
張彥從來都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對一只母貓的健康狀況如此上心。
“沒事，剛才不小心被斧子劃到，還死不了。怎么，看你著急的樣子，是不是愛上姐姐了？嗯？”
“嘔?！?p> 貓神踩著斑斑血跡，隨后用爪子費力推動，勉強代上了衛(wèi)生間的門。
“喂，你剛才說的出口，就是這個？”
望著馬桶上方那扇不大不小的窗戶，野貓略帶沉吟般思索了片刻。
“沒錯，怎么樣？只要從這邊鉆出去，就能到達整幢房子的外圍了。要不然你先幫我看看，外面有什么問題？”
貓神瞇起的眼睛緩慢張開，黑夜中，那澄澈如水的眸子正透過月光四處打量，如若臨陣軍前刺探敵情的斥候，沉穩(wěn)且謹慎。
“問題倒真有。我可以看到，小窗的確通往戶外，是和鄰居那幢房屋邊緣構(gòu)成的小巷。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小巷盡頭還有一扇鐵門。穿過鐵門，你才能回到街上。門很高，你爬不過去，所以只能找鑰匙?！?p> 講到這里，貓神的語氣略帶沉重，但她很快便振作精神，像是要刻意給張彥打氣般接道。
“你可以去正門試試啊，想離開又不止這一種方法?！?p> “沒用的，我上個輪回就試過從正門離開，但那邊也鎖住了。喂，你不是神嗎？區(qū)區(qū)一把鑰匙還不能幫我搞到？”
被張彥這么問，貓神看起來竟有點兒委屈。
正此時，衛(wèi)生間外卻傳來一陣詭異的蠕動聲。還好少年反應(yīng)及時，用身體堵在了門的另一頭。
“張彥，是媽媽……開門吧。我知道你在里面?！?p> “媽你個頭！該死的強盜！和你的怪胎老公見鬼去吧！”
張彥一邊隔門對峙，一邊拼命拉動著門栓。
但很可惜，與二層臥室的門鎖相同，這里的鎖具也早已被徹底損毀。
如果上個輪回他能提早發(fā)現(xiàn)這點，那現(xiàn)在自然也不必寄希望于這小小的門鎖了。
“信徒，我看到了。鐵門的鑰匙，就掛在你媽脖子上?！?p> “那是你媽！你好好的罵什么人？！”
衛(wèi)生間外，女人推門的力道在逐級加大。剛開始張彥還能憑手臂力量勉強維持，可半分鐘不到，自己這邊就出現(xiàn)了明顯的頹勢。
不能這樣耗下去了，拖延的時間越長，就越是對自己不利。
“你確定鑰匙在它脖子上？！”
“沒錯?！?p> 再次確認后，張彥直接松開手，猛地閃到一旁，而那扇門也在怪物的擠壓下往里彈開。
月光照耀下，窄小的空間內(nèi)，少年與怪物的距離，只剩半步之遙。
除了腦袋以外，女人從脖子到腳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異變。手臂骨骼已不復(fù)存在，正如同觸須般無力地甩動。
皮膚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吸盤，腿部更是分裂成無數(shù)根細長肢節(jié)，拖在地板上瘋狂抽搐，以此來挪動它臃腫腐爛的軀體。
“孩子，謝謝……開門……”
“別！還是我謝謝你吧！”
怪物扭過頭，伸出遍布毒囊的粗長舌頭，正準(zhǔn)備襲擊少年，卻被一把熟悉的餐具給直接刺進了眼球。
由于痛覺神經(jīng)還未完全退化，女人下意識后撤些許，本想反擊，卻又被一股力量給死死掐住了脖子。
是鑰匙……
人類，在打鑰匙的主意。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女人嚎叫著朝張彥猛撲過來，伸直觸手死死貼住他手臂，想用這股力量來抵消掉脖子上強烈的壓迫感。
“??！疼疼！來幫我?。?！”
布滿吸盤的觸須剛碰到皮膚，那股鉆心的蟄痛就立刻刺進骨頭深處，讓張彥不得不轉(zhuǎn)過頭，向貓神發(fā)出誠懇的求援。
看樣子，就是身上長出一層絨毛，自己也沒法以此來作為抵御傷害的屏障。
畢竟這層毛似有似無，就好像家貓身上華而不實的裝飾，除了被人擺弄之外，也幾乎毫無用處。
“啊這……打架我不在行的，你自己努力吧?！?p> “喂！你不是神嗎？！”
野貓也很無奈，看著信徒身陷險境，也只好假裝可愛地歪了歪頭。
“術(shù)業(yè)有專攻嘍，我能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