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水桶兒
李長秦看到了無比詭異的一幕。
李長秦就住在通天宮不遠的金龍殿,他是第一個趕到通天宮的。
自家就這么一個寶貝蛋兒,平時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做為親爺爺,他哪能不擔心?
然鵝當他趕到時,看見的卻是——
“都安靜??!”花月媚一腳踩在凳子上,手中的鞭子甩的嘩嘩直響:“安靜?。?!”
之前侍衛(wèi)頭頭以為有刺客,圍了通天宮,宮人們驚慌之下與侍衛(wèi)們起了些不好的沖突,至今仍夾纏不清。
花月媚從李婉兒房里出來,想找個人去太醫(yī)院抓藥,看見眼前亂象,心中不爽,將長鞭揮舞的虎虎生風,照著宮人們和侍衛(wèi)們的腳邊瓷磚打,一打一個準。
于是在死亡線上走了一遭的人都安靜如雞。
“花女官?”李長秦蹙眉看著面前衣衫不整的人,一臉不可置信:“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不怪他驚訝...花月媚這造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大多數(shù)人對花月媚印象最深的特點有三,紅衣、細腰、深紅色的眼線。
眼線從背面看不出來,但...就說紅衣和細腰,那是一個沒有了。
先前說過,花月媚緊張李婉兒出事,跑去查看時連鞋都沒穿。之后顧慮速度問題潦草穿了鞋,卻不可能再披個外套整理儀容,更不會再系個腰帶。
于是從背面看,花月媚就是個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只穿中衣,還從頭到尾一樣寬的水桶身材。
不知情的還以為冷宮棄妃的幽靈,趁著月黑風高出來放風呢。
“嗯?”花月媚把人挨個抽安靜了,從凳子上蹦跶下來。
她之前抽人是背對著通天宮大門的,這會兒下來了,再很瀟灑的一撅頭發(fā),就看見——
“參見帝君陛下!”花月媚忙不迭的屈膝行禮,她有些尷尬的想整理下儀容,卻發(fā)現(xiàn)自己哪哪都有傷風化,只能尷尬的乖乖行禮。
“.......”李長秦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沒什么責罰花月媚御前失儀的心,反而心里一下松了,知道李婉兒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兒。
花月媚是他送給李婉兒的,他自然了解她是個怎么樣的人,如果李婉兒真有啥大事,她現(xiàn)在可能早急瘋了,哪能有心情跟打地鼠一樣的維護秩序呢。
他邊擺擺手,示意花月媚免禮,邊向李婉兒房里走去:“發(fā)生什么事了?朕聽通報的人說婉兒有恙,可怎么看起來...”有恙的更像你呢。
李長秦顧念老手下的面子,話在嘴里含糊了一下,沒全說,花月媚卻是臉紅了大半。
花月媚勉強維持正常語言功能:“回陛下,皇長孫殿下已經(jīng)睡下了。殿下剛剛應(yīng)該是做了噩夢,奴卻誤以為殿下突發(fā)急病,情急之下聲勢大了些....他們被奴吵醒,不明緣由,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以為鬧了刺客,把通天宮圍了?!?p> 李長秦聽說李婉兒已經(jīng)睡下了,便不再往里走,掉頭回金龍殿。
他年齡已經(jīng)不小了,禁不起折騰,白天同大臣議政、批改奏折,大晚上的還要爬起來,也純屬不易。
走之前,李長秦叮囑花月媚:“你去收拾一下,找個紙筆抄了藥方,然后洗個臉吧?!?p> 花月媚這才想起,自己臉上有個啥。
花月媚:“......是?!?p> 天殺的楚蒻!
送走了李長秦,花月媚剛想整理一下自個兒的儀容,外面就有宮人通傳:“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娘娘到!”
花月媚:“......”
帝君陛下過來可以理解,太子和太子妃是咋進來的???宮里不下鑰嗎???
她實在不想丟二回臉,一個閃身竄進李婉兒房里,揪住楚蒻的領(lǐng)子,低聲威脅她:“你等下代我出去見殿下和娘娘,聽見沒?若他們問起我在哪,你就說我去給殿下抓藥了?!?p> 楚蒻沒問她為什么需要自己代勞,憋著笑,在花月媚的鉗制下艱難的點了點頭。
花月媚甩了她一個白眼,急匆匆翻墻走了。
她白色中衣的最后一角布料方消失在墻頭,戚定君和李存青便急急進了李婉兒房里。
“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背m向二人行了一禮,“皇長孫殿下無事,不過魘到了而已,現(xiàn)在已經(jīng)睡下了?;ㄅ僭跒樗涠@藥,您二位可以先去外殿坐坐?!?p> 一句沒問就沒話可說的戚定君:“......起來吧,辛苦你了?!?p> 楚蒻態(tài)度真誠,不卑不亢答道:“為殿下辦事,不辛苦。”
這姑娘,拍馬屁有一套??!
戚定君這下有些可恥的欣賞楚蒻,不知怎的,她對楚蒻越發(fā)欣賞起來,也動了些其他心思——婉兒遲早要收手下人,光花月媚一個,用起來未免捉襟見肘。
楚蒻身為藥王谷的繼承人,為人也大方有禮、腦袋靈活,自然是最佳人選。
若她不愿,結(jié)交個有實力的朋友,對婉兒來說也是件好事。
戚定君一瞬間想了很多。
既然李婉兒沒事,戚定君便沒進去吵她。宮中下鑰后進來一趟不容易,她干脆拉著楚蒻去前殿談心。
戚定君身為太子妃,見識自然廣博。
她有意試探楚蒻的才學、眼界,也試探楚蒻的身份,話題雜駁無所不有,最后甚至談起了三觀方面的問題。
楚蒻大致猜到戚定君的用意,正好她解決了個人問題,也很樂意配合,便同戚定君聊了起來。
起初二人還是相互試探恭維,楚蒻有意迎合戚定君的話,但聊到后面卻越來越投機,甚至有點停不下來的意味兒,簡直相見恨晚。若不是顧忌李婉兒的感受和自己的身份,戚定君差點當場和楚蒻義結(jié)金蘭。
即便如此,戚定君還是沒忍住給她升職加薪的沖動。
她在聽見楚蒻是孤兒,被萬卿撿回藥王谷,從未體會過母愛后,一句話便脫口而出:“蒻蒻啊,要不本宮做你母親?”
李存青:“咳咳!”
這下李存青不肯了,他之前默默跟在戚定君身后,還在戚定君說話說的口干舌燥的時候,適時遞上一杯茶。
但認干女兒這事太大,以至于他實在沒忍住,出聲提醒了一下。
戚定君橫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