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家世
地宮內(nèi)，隨著青風(fēng)的離去，孩子們交談起來。
其中一位少年率先說道：“諸位，我等互相認(rèn)識下吧，以后也好有個照應(yīng)。從我開始，在下是李云海，京城人士，自幼習(xí)武，癡迷武學(xué)，喜歡結(jié)交江湖中各路好手。家父是京城鎮(zhèn)武鏢局鏢主?！?p> 紫云聽到鎮(zhèn)武鏢局，抬頭看看這位少年。
紫云聽師傅講起過江湖中事，知道這鎮(zhèn)武鏢局乃天下第一鏢局。不是因為此鏢局鏢師實(shí)力有多強(qiáng)，經(jīng)營多種產(chǎn)業(yè)，而是它背后的朝廷背景。
據(jù)說朝廷中，多有高官入股，甚至皇族里面也有后臺。
傳聞早年間，朝廷中一位耿直的大臣參了該鏢局一本，帝君卻不管不問，后來也不了了之。
但見此人一身灰色的習(xí)武便裝，手上綁著護(hù)腕，腳脖子上面扎著繃帶，裝束完全不像一個富家子弟。
他雖然稱不上風(fēng)流倜儻，但看上去也一臉的豪氣。
紫云推測此人由于家世，或許過早地出入江湖，說話都是江湖上的套話，少年老成。
其他幾人無人應(yīng)答，場面有些尷尬，見此狀，紫云接過話來：“在下慕容紫云，金陵郊外人士，自幼隨家?guī)熈?xí)武?！?p> 李云海本想替自己圓場，找個臺階下。但聽到有人自報家門，便側(cè)目相看，沖紫云善意一笑，并朝紫云抱拳施禮。紫云連忙還禮。
紫云暗想，此少年如此客氣，以后在江湖上，定是不得了的人物。
這時，人群中一位穿白衣的少年開口道：“敢問小哥師承何處？剛才在太極廣場，見你武藝非凡。難不成是這武當(dāng)?shù)挠浢茏訂幔俊?p> 紫云抬頭一看，此人年紀(jì)比自己要大上一兩歲，皮膚白凈，一臉傲氣。
第一關(guān)測試的時候，此人就是第一個到達(dá)的，那武當(dāng)?shù)氖A雖不在話下，但紫云記得他上去之時，如履平地，站馬步時，更是如鐘一般，紋絲不動，看來此人不簡單。
這時候又用言語試探自己，顯然是已經(jīng)察覺自己的武藝，看來此人更是城府極深。
紫云思考片刻，心想還是如實(shí)答復(fù)最好，但他故作謙虛地說道：“哦，敝派甚小，江湖小幫而已，不足道也?！?p> 白衣少年不依不饒，言辭咄咄逼人：“哦，小哥那可是武學(xué)奇才啊！剛才見你劍法犀利，雖然有多處破綻，但明顯是故意而為之。哎，看來這小哥還是對我等不信任啊，這以后若是成為師兄弟了，這豈不是讓我等心寒嗎？”
紫云沒想到，此人在廣場之時就已注意自己，而且對自己賣得破綻，更是看得一清二楚，雖然言辭不甚友好，但看得出此人心高氣傲，對此人應(yīng)有提防。
紫云哈哈大笑：“這位小哥，說到那里去了，閣下還未報家門呢。不瞞諸位，敝派乃慕容劍閣幫派。大家未必知曉，說與大伙兒聽，又有何妨。小哥既然提到廣場的演武，倒是見閣下的太極拳如行云流水，滴水不漏，難不成閣下是張真人的高徒嗎？”
紫云反唇相譏，倒是那少年沉不住氣，滿臉通紅，跟他俊朗的相貌，實(shí)不相稱。
紫云暗想，此人還是有些輕浮，沉不住氣，雖城府很深，但心高氣傲，容不得別人。
“是啊，這位兄臺還請自報家門?！崩钤坪Ｒ姎夥詹幻?，出來圓場。
無塵大師，就在山洞上方，一處平坦的石臺上打坐，幾個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本想開始比賽，只是師祖剛才傳話，還有入選之人。也罷，由他們?nèi)チ陌伞?p> 剛才紫云的話，倒是讓無塵大師非常滿意。此子行事光明磊落，謙虛謹(jǐn)慎，沉穩(wěn)而后動，還處處維護(hù)武當(dāng)，難怪小師妹不住地夸他，極力保舉此子。
無塵大師不語，盤膝而坐，等下還要施展內(nèi)力，將十分耗費(fèi)心神，他閉目養(yǎng)神起來。
只聽那白衣少年，隨口說道：“在下林傲，乃是臺州府人士，家父乃是麒火宮宮主。”
這少年言辭隨意，紫云聽得出來，他還是對自己的言語耿耿于懷。
不過，紫云聽師傅講過，這麒火宮是江南赫赫有名的江湖門派，善長機(jī)關(guān)術(shù)，暗器與用毒。甚至于帝國軍隊三大營之一的神機(jī)營，所用的火藥制器，錦衣衛(wèi)所用的暗器機(jī)關(guān)，皆是出自麒火宮。麒火宮倍受朝廷青睞與重視，是與巴蜀唐家齊名的存在。
這麒火宮宮主乃是林天雄，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麒火宮的林家拳，麒水劍法，火麟劍法更是被武林人士譽(yù)為“林家三絕”。
剛才廣場演武，此人演練的太極拳也有模有樣，看來武當(dāng)派亦有交好麒火宮之意，紫云暗想。
于是咬咬牙，紫云拱手向那白衣少年施禮道：“原來是麒火宮少主，久聞麒火宮乃江南大宗，剛才多有冒犯，還請林公子海涵。”
這白衣少年，聽聞紫云向他主動賠禮致歉，若不理會，反倒讓人覺得他小家氣。
于是，還禮道：“客氣了?！北悴辉僬f話。
李云海，連忙笑臉相迎：“林公子，幸會幸會。”
林傲也拱手，客氣地說道：“幸會?！?p> 這時，背對著眾人的那個少女，轉(zhuǎn)過身來。
紫云定睛看去，發(fā)覺此女已是及笄之年，長相秀美，絕色姿容，卻與生俱來一股孤寒傲氣。
她并不看眾人，環(huán)顧四周后，向紫云微微點(diǎn)頭，才對眾人說道：“小女子上官紫霞，京城人士，無門無派，家中經(jīng)商?！?p> 紫云剛才演武時，也留意過此女，太極拳的招式有模有樣，雖然功力不足，但很顯然此人定與武當(dāng)有淵源。
紫云看她衣著華麗，頭上所帶簪子上雕有一只鳳首，顯然非一般人所能佩戴，紫云記得師傅也有類似之物。
紫云暗自思量，她所報家世并不真實(shí)，莫非此女與皇室有關(guān)？
適才他自報家門，提到慕云劍閣，此女竟回頭一瞥，莫非她也知曉我慕云劍閣？
話說紫云猜得八九不離十，此女乃是當(dāng)今趙王殿下之女，深得趙王喜愛。
別看趙王在朝中勢力頗深，手握大權(quán)，趙王是出了名的懼內(nèi)，納妾都不敢讓沐氏知曉。
趙王相中上官將軍家的女兒上官飛燕，這上官飛燕是上官將軍收養(yǎng)的義女，貌美如仙。
趙王不敢大操大辦，只得安置京城一處別院中。
趙王府中有一位門人乃武當(dāng)高手，此女自幼隨其習(xí)武，因而對武當(dāng)武功了然于胸。
這上官紫霞，自幼被趙王疼愛，長大后更是經(jīng)常聽父王談?wù)摮信c江湖之事，故而對慕云劍閣之事了解一些。
有一次她父王與人商議密事，她偶然聽到父王說什么當(dāng)年李煜功勛卓著，最后不也……
趙王看她到來，就此打住。她好奇打聽，父王只是告誡她不該知道的不要打聽。
上官紫霞沒想到，竟在此處碰到慕云劍閣的人。
李云海，林傲，分別向上官紫霞施禮，上官紫霞并未正眼相看，只是還禮而已。
李云海納悶，此女如此高傲，難道家中是巨賈嗎？他也是京城人士，京城中稱得上巨賈得，少有上官姓氏的人，實(shí)在想不到她是哪位巨商的后人。
而那林傲則是眼睛直直地盯著上官紫霞，紫云心中暗笑，原來這林傲還是個見色起意之人。
只是上官紫霞卻并未留意于他。
“哼哼，我們這里非富即貴啊，難不成這武當(dāng)要結(jié)交朝廷嗎？”
此子出言不遜，無塵大師一聽，心中甚是不悅，但還是隱忍不發(fā)。
只聽得紫云說道：“小哥，此話怎講？聽家?guī)熤v過，武當(dāng)收徒向來是英雄不問出處，無論何人，只要能通過考驗即可入選。第一關(guān)，比的是耐力和體力，試想諸位若是驕奢淫逸，紈绔子弟，恐怕過不得第一關(guān)，就被趕出山門。這第二關(guān)看似簡單，實(shí)則大有學(xué)問。演武之時，很多人并未留心而被淘汰。試想，學(xué)武之人，若意志不堅，因疲勞就分神，又如何在習(xí)武之途上，有所收獲。古人說得好：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不吃得苦中苦，怎成人上人？再者，習(xí)武也講究天分。剛才演武之時，我觀小哥還在一旁模仿，細(xì)致入微，而演練時小哥竟然一招不差地演練出來。小弟才疏學(xué)淺，也是很用心模仿，亦有失誤，剛才林傲兄說我故意漏破綻，實(shí)在冤枉小弟。小弟不過是有些武功底子，加之演武時多多留心，才勉強(qiáng)進(jìn)入到這地宮來。比起小哥來，小弟是自嘆不如。來此之人，誰不是用心之人？”
紫云似意猶未盡，接著說道：“更何況武當(dāng)絕學(xué)變幻莫測，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就能演練完，實(shí)屬不易，來此地之人，皆為天賦極高之人。再者這第三關(guān)，大家是否留意，也是學(xué)問。這武當(dāng)八卦玄奧至極，是否能輕松通過，還是一說。比賽才剛剛開始，小哥就如此下結(jié)論，小弟實(shí)在是不及啊。”
紫云的話無懈可擊，那人一臉窘迫，本來俊俏英武的臉龐，此時十分難堪。
眾人亦覺得他言之有理。
無塵大師聽后，心中暗暗感嘆：不驕不躁，不卑不亢，鎮(zhèn)定自若，思慮縝密。年少有為，不愧是小師妹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
無塵大師甚至有意，將其收為弟子，只是這些孩子是祖師看上的寶貝，自己怎敢去搶，無塵大師暗笑起來。
紫云亦不想讓他尷尬下去，暗想找個臺階于他，輕聲笑道：“小弟剛才言語冒犯，還請小哥莫要當(dāng)真。呵呵，來此處的都是能人異士，小弟賠不是了。敢問小哥師從何處？”
那人見紫云年紀(jì)不大，卻心性沉穩(wěn)，有理有據(jù)，還向自己道歉。他故作鎮(zhèn)定地回道：“無妨。哈哈，沒想到慕云劍閣還有你這樣的人物，真是失禮了，適才言語不當(dāng)，還望諸位海涵?！?p> 說罷，連忙向其他人抱拳賠禮，紫云聽到此暗想：此人難道也知道我慕云劍閣?
那小哥平靜下來，接著說道：“在下張悅，汴梁人士，亦是自幼隨父習(xí)武，家父已過世多年，家父生前是朝中武將。”
紫云暗自驚奇，難道此人是榮國公之后？難怪他連我慕云劍閣之事也知曉。
李云海聽此，趕緊施禮。他父親曾經(jīng)提起朝中之事，雖未見過此人，但已猜得七七八八。
他滿臉笑意，開口說道：“張悅兄，久仰久仰，見你廣場演練，確如紫云兄所言，出神入化，料想必定出自名家。他日一定要找張悅兄討教一番?！?p> 張悅滿臉笑意，朝著李云海施禮：“好說，一定奉陪?！?p> 張悅心中暗想，這李云海不愧是鎮(zhèn)武鏢局鏢主之后，和他父親一樣，善于鉆營，不過此人值得結(jié)交。比賽結(jié)束后，一定要找機(jī)會，會會此人。
剩下一人，就是那一瘸一拐的少年。此人不言不語，似乎目空一切，一臉冷峻之色，這與他英俊的臉龐極不相稱。其他幾人見他如此，也不予理會。
這人是后來被武當(dāng)?shù)茏铀蛠?，起初大家還在納悶，此人不是已被淘汰出局，怎還會入選第三關(guān)呢？
李云海，林傲，張悅甚至對此人有些鄙夷，衣著破爛不說，甚至第一關(guān)都沒過，還能來到此處，真不知道這是托了誰的關(guān)系。
剛才張悅所說，亦有譏諷他的意思。
上官紫霞眼角瞥了一下，只是好奇而已。
此子根本不理會別人的目光與言語，始終一言不發(fā)，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手里還拄著拐杖。
紫云暗想，也許這是真人之意。
此人意志堅定，恐怕在場之人皆不能及，但憑這點(diǎn)就值得欽佩。
紫云見他此時已經(jīng)穿上武當(dāng)?shù)牡琅酆托?，想必是武?dāng)?shù)茏右娝蓱z，給他換上的。
紫云發(fā)覺他散發(fā)著一股深深的寒意，是那種如冰窖，似死神一般的冷酷。尤其是那目光，他隱隱覺得那里面藏著一座冰山。
當(dāng)眾人提到自己家世時，不經(jīng)意見他嘴角一動。
紫云向此人拱手問好：“這位小哥，你還未自報家門呢。剛才見你在廣場上昏倒過去，現(xiàn)在身體是否康復(fù)？”
紫云言語間，目光緊盯這小哥。
還是無應(yīng)答，他依舊不發(fā)一言，其他孩子都在暗笑：對一根木頭講話，自討沒趣。
紫云并不覺得尷尬，反而繼續(xù)追問道：“小哥不愿多說，小弟自不勉強(qiáng)。若不是小哥受傷在先，想必定不會輸在那一刻。而且我聽家?guī)熤v，這張真人年少時，也曾如小哥一樣，但張真人如今已成為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前輩。小哥難道怕日后成名，小弟巴結(jié)小哥討嫌嗎？小弟自知‘英雄莫問出處’，還煩請告之。”
李云海禁不住笑出聲來，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那上官紫霞更是露出一絲微笑。
那林傲不知道眾人在笑什么，只覺得那上官紫霞一笑，簡直美若天仙，傾城傾國，他心里像吃了蜜糖一般。
那小哥見眾人大笑，也不予以理會。轉(zhuǎn)身見紫云滿臉誠意，并無取笑他之意，還在拱手施禮。于是還禮道：“在下楚云飛?！辈辉俣嘌浴?p> 紫云連忙說道：“幸會，幸會，以后還請云飛兄多多指教。”
威武不屈，貧賤不移，此乃真大丈夫也，紫云暗想。
不覺有些欽佩之意，更覺張真人識人不凡。
眾人見狀，反而不笑了，李云海凝重起來，心中暗想：這紫云也算個人物，如此敬重此人，難道這楚云飛也是不俗之人嗎？
正在此時，石門“哐當(dāng)”一聲洞開，從外面又走進(jìn)兩人，一人正是那盧云，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