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紅蓮業(yè)火燃盡了龍吟寺數(shù)百僧眾與數(shù)千漠北將士,葉卿銘在這里的化身也死于戰(zhàn)斗之中,而在渡厄死后,葉卿銘便化為一道靈體一直看著渡難,當他一把火燃盡龍吟寺之時,葉卿銘也是心中一陣酸楚,畢竟在他的感覺里,他在這里生活了十七年。而渡難卻并沒有感覺到葉卿銘依然存在,直接下山入了塵世。
江魚鎮(zhèn),是渡難走過的第一個地方,也是一眾師兄弟很想去的地方,當渡難和葉卿銘未曾下山的時候,總是聽下山的師兄們講江魚鎮(zhèn)的事情,在他們的腦海里面江魚鎮(zhèn)是一個人間天堂,一眾還未下過山的小和尚都期盼著自己可以趕快下山,下山之后去那江魚鎮(zhèn)看一看玩一玩,而如今,葉卿銘在半空之中輕輕嘆了口氣,心中又是一陣酸楚。渡難在江魚鎮(zhèn)的街道上走著,原本在師兄描述中那繁華的場面已經(jīng)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說不盡的蕭條,家家閉戶,街道之上甚至有著人的尸首,無人肯為其收斂,渡難輕誦一聲佛號將那人背在自己身后,一步一步的離開了這個原本他們記憶中的人間天堂。
江魚鎮(zhèn)外黃土坡,渡難將禪杖橫放于身前,他的面前是一座剛剛立起來的黃土墳,渡難輕聲的誦讀著經(jīng)文。
“阿彌陀佛?!?p> 渡難雙手合十高聲誦讀了一聲佛號,便再一次踏上了自己的路途,一路之上,幾乎每一個地方都是這個樣子,到處都是殺戮,渡難就如同一個逆行之人,一路的走著,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終點是哪里,葉卿銘一路之上都在渡難的身后陪著他,每一座城,每一段路,一人一靈體就這么走著。
那一晚,渡難坐在篝火旁,靜靜的誦讀著佛經(jīng),葉卿銘的靈體就坐在他的對面,葉卿銘看著眼前的師兄心中涌動著說不盡的苦悶,他原本可以青燈古佛常伴,卻偏偏生于這亂世之中。葉卿銘正想著,眼前的渡難睜開了雙眼,渡難看著星光閃爍的天空長出了一口氣。
“方丈,弟子不日就要去那汴梁城了。弟子走過了十數(shù)城池,皆是民不聊生,弟子只能去求那天下共主了,愿我佛慈悲,可以給天下蒼生一條路?!?p> 葉卿銘看著眼前師兄虔誠的模樣,不禁輕輕嘆了口氣,也抬頭望向了那片夜空。他早就不再相信所謂天命,造化弄人,讓他原本可以一世無憂的日子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仙帝魔尊的降臨,重生,到現(xiàn)如今不知道為何又一次到了這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樣能出去,甚至他連這里是哪都不知道。
“老天啊,你究竟要干什么???”
次日清晨,渡難便踏上了去往汴梁城的路途,葉卿銘聽那群師兄說過,汴梁乃是當今趙家王朝的京都,被譽為九州第一城,乃是世間最為繁華的地方,并且那里是整個趙家王朝的權力中心,渡難若是想化解這場戰(zhàn)爭,讓人人都可安寧,汴梁城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了。
一人一靈體就這么一直走著,期間有許多次甚至渡難都經(jīng)歷了生死一線間,終于,七日之后,一人一靈體的眼前出現(xiàn)了那座氣勢宏偉的城池,兩人一路行至此,越是靠汴梁城戰(zhàn)火便越加稀少,葉卿銘看著渡難無數(shù)次的嘆息,邊境之所,難民數(shù)以萬計,而后方官僚們的生活依舊是如此的奢靡,但渡難與葉卿銘根本無能為力,甚至連幫忙埋葬那些難民都無法完成,汴梁城數(shù)百里之外,難民青冢已然數(shù)千。
“站住,干什么的?”
汴梁城門處渡難被守城的兵士攔了下來,渡難向其行了一禮。
“阿彌陀佛,小僧自隱龍山龍吟寺一路化緣至此?!?p> 守門的兵士看著眼前渡難的衣著倒也像是一路行至的苦行僧,應該實在是沒有什么油水可以撈,便將他放了過去,畢竟他后面還有一個商隊要過,何必在他一個窮和尚身上浪費時間。渡難當然知道這些,便直接走了進去,而當他走進去之后他才知道這九州第一城的名號果真不是浪得虛名。剛一進城門,渡難便看見了與外界完全不同的一幅場景,無數(shù)的走卒小販,孩子們的息壤,兩旁有著無數(shù)的店鋪,喧鬧的聲音灌入渡難的耳中,這里仿佛跟正在被戰(zhàn)火吞噬的邊關毫無關聯(lián),渡難看向城中央,那里有著另一座城池在佇立著,九州第一城,居然是一座城中之城!渡難看著這些,心中的憤慨幾度難以壓抑,邊關之處,數(shù)以萬計的難民保守著戰(zhàn)亂之苦,邊軍戰(zhàn)死邊關無數(shù),而在他們身后的國都,所謂的天下第一城居然毫無戰(zhàn)時之意,甚至就連守城將士也是依舊只顧著中飽私囊。
“方丈,我究竟要怎么辦???”
葉卿銘看著這座天下第一城,突然笑了出來,邊笑著,他邊看向了身前的渡難,在后者的身上他感受到了憤怒,葉卿銘看著眼前的城中之城,明白了所有,這不就是當時他鑄就靈基之時成魔的場景嗎?
“但是......“
葉卿銘看著眼前的一切。
”為什么?為什么要讓我身臨其境的走這一遭?”
葉卿銘不明白,甚至是葉卿銘連為何入局都不知道。而現(xiàn)在最為重要的是一件事就是葉卿銘如何能從此局中出去,外面玄天洞府的試煉還未結(jié)束,葉卿銘在局中越久,局勢對于葉卿銘來說就越加困難。葉卿銘記得這一世的結(jié)束,是身為僧人的渡難入魔,一人屠戮了漠北數(shù)十萬將士。
“還差一個女子?!?,
葉卿銘看著眼前的九州第一城,現(xiàn)在唯一的破局之人便是那名女子。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渡難卻沒有找到落腳之所,汴梁作為趙家王朝的京都,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人可以住得起店的,更別說是渡難一個窮游至此的和尚了。渡難找了一處小巷子,將自己的僧衣裹緊一些,便和衣而臥,葉卿銘則亦如往常一樣坐在高處等待著天明。
“嗯?”
葉卿銘突然向后看了一眼。
“有人來了?!?p> 葉卿銘看著地上的渡難卻毫無動作,畢竟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靈體,而且這個世界的所有事很有可能會被他的某一個小動作所改變,所以他不會也不能去叫醒渡難。巷子外,幾道黑影正飛快的走過。
“老二,你確定這和尚進這里面了?”
幾道身影中較矮的那個說道。
“放心吧,肯定在這里了?!?p> 幾人說著,便走進了巷子里,剛進巷子便看見了睡熟的渡難,幾人拿出一塊毛巾捂住了渡難的口鼻,捂了一會便收了起來,隨后幾個人便七手八腳的抬起渡難。
“老大,這和尚還挺沉?!?p> 領頭的人影嘿嘿嘿的笑了幾聲。
“越結(jié)實越好,能賣個好價錢!”
幾人說著便抬走了渡難,而葉卿銘則是一直跟在了后面,尾隨著一眾人來到了一戶莊子內(nèi),幾人將渡難扔進一個房間后便出去將門鎖住,尾隨而至的葉卿銘看著屋內(nèi)的師叔難民,心中便了然了,這伙人就是靠著這些販賣這些難民營生,渡難估計是在一進城時便讓這伙人盯上了。葉卿銘看著熟睡的渡難。
“師兄,你真正的路開始了。”
轉(zhuǎn)眼便是天明,渡難也逐漸轉(zhuǎn)醒,當他醒后看見這番光景也是十分不解,便要去開門,卻發(fā)現(xiàn)門被人鎖住。
“小兄弟,別試了,哪怕是你逃出去也會被抓回來的。我們這些人本就是難民,還不如被買進府內(nèi)當個下人,也能保個安穩(wěn)?!?p> 難民之中一個歲數(shù)略大的人出聲說道,渡難攥緊了自己的拳頭。那人說的沒錯,自己哪怕是出去,在這偌大的汴梁城中也根本無法求生,倒不如等有人將他賣走找個地方好好營生等待機會。渡難站在門前權衡了一會便回身找地方坐下,不時門外便傳來了動靜,一個男子走了進來,葉卿銘認得,正是昨晚幾人中的老二,老二說道。
“幾個青壯的出來?!?p> 老二說完幾個年輕人便走了出來,老二掃了掃便看見了渡難。
“我說那和尚,你也出來吧?!?p> 渡難便起身一同與幾個青年走了出去,院內(nèi)有一眾衣著華貴的人在等著,站在他們旁邊的正是昨晚幾人中的老大,老大見人都帶了過來便向一旁富裕模樣的人說到。
“老爺,您選一選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