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阮佟的小手重重的拍在了自己哥哥破舊的桌子上。
他的臉蛋被氣得通紅,腮幫子鼓鼓的,一雙大眼睛憤怒的看著阮大樹!
“咳咳……小樹啊,你先別鬧,你聽為兄跟你講?!?p> 阮大樹假裝咳嗽了兩聲!盡量讓自己理直氣壯顯得一點,然后鄭重其事的說道。
小樹就是阮佟的小名,因為當(dāng)時阮佟出生的時候,阮家是想給阮佟取名為阮小樹的。
但是很不幸,阮佟的母親佟玉香在生下阮佟的時候,難產(chǎn)去世了!
阮家父親留戀妻子,所以取了妻子的姓氏給自己的小兒子取名。而“小樹”這個名字,也就當(dāng)做了小名。
“我藏在床底下的二十兩銅錢,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攢了半年!
你說,你偷著那我的錢去干嘛了?”
“那錢啊……”
“那錢你是不是又拿去上賭場了!”
還沒等阮大樹說完,阮佟直接伸出手指,指向阮大樹的鼻尖,憤恨地嚷道。
“噓!噓!不是!小樹你小點聲!我沒有!”
阮大樹連忙用手捂住了阮佟的嘴巴,不讓他聲張。
“你咋能瞎說呢!這要是讓隔壁鄰居都聽到了,你哥的名聲就壞了,你還想不想有嫂子了!”阮大樹說道。
“你撒開我!”
說完,阮佟竟然一口咬在了阮大樹的手上!
看著手上兩排整齊的小牙,疼的阮大樹齜牙咧嘴。
“平時你自己掙的錢出去玩也就算了,你居然還拿我的錢出去玩,真是氣死我了!
那可是我留著過年買木巷樓玩具的錢!”阮佟越想越氣,說著說著,不自覺的眼底濕潤了起來。
要看著自己弟弟這要哭的架勢,阮大樹心中的罪惡感油然升起,也顧不得手疼了就連忙上前安撫。
“哎呀,不是你想的這樣,這次啊,哥是用你的錢去干正事了!”阮大樹摟住了自己的弟弟,親昵的用手揉了揉阮佟的腦袋道。
“哼!你有啥破正事,爹爹在的時候你就偷我的壓歲錢去青樓!
現(xiàn)在爹爹走了,你還欺負(fù),那可是我買玩具的錢!”
說著說著,阮佟就忍不住了,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阮大樹面色有些難堪,急忙道:“哎呀,好啦,好啦!小樹你別哭了,那事是我錯了。
那還是你六歲時候的事呢,男人可不能這么記仇。而且也拿過那一次嗎。這次我是用你的錢……”
“你放屁,你去青樓是我七歲時候你偷我壓歲錢的事!
我六歲的時候你偷我的壓歲錢是去木巷樓買玩具了!”阮佟道。
他越聽越來氣,打斷了阮大樹的話,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過阮大樹,他都恨不得將阮大樹按在地上摩擦!
“好啦!這次我是拿你的錢,給你報名了云山仙宗的收徒大會。”阮大樹道。
同時,他也在心里無聲的解釋:“自己那次去青樓,是被門口的小姐姐騙去的!
自己買玩具,也是被該死的木巷樓賣貨的小姐姐忽悠的!這能怪我嗎?能嗎?我當(dāng)時都十六七歲了還沒一門親事??!
不對,好像我現(xiàn)在都二十歲了還是沒有親事???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事后我也都雙倍把錢賠償給你了吧!別冤枉好人影響我的形象啊!”
“云山仙宗?”這時阮佟聽見阮大樹的話一愣,然后像變戲法一樣止住了哭泣。
“嗯,下個月云山仙宗三年一度的收徒大會就又開始了!你不是一直憧憬著仙人的世界嗎,現(xiàn)在正好是機(jī)會,該去試一試?!?p> 阮大樹點了點頭道,見阮佟小臉上迅速變化的表情,就明白已經(jīng)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云山宗有啥好的,能有木巷樓的玩具好玩嗎!我才不想去呢,你還我錢!”阮佟眼珠滴溜溜的一轉(zhuǎn),突然說道。
他那不依不饒的樣子,擺明了是吃定阮大樹!
云山仙宗的收徒大會,三年前哥倆的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就帶阮佟去看過。
不過那個時候阮佟還小,不具備參加收徒大會的資格。
云山仙宗的收徒標(biāo)準(zhǔn)是十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孩子皆可報名,不論出身,不論地域。
當(dāng)時阮爹還和阮佟說過,阮大樹可是去了兩次都沒選上。
入選仙宗,既講機(jī)緣,也講天賦,每次成功收入門下的弟子寥寥無幾。
云山仙宗的收徒大會報名只需要十個銅錢即可,這讓許許多多的平民百姓家,都愿意將自己的孩子送去試一試。
所謂的報名費,并不是云山宗謀利所需。
這點蠅頭小利云山宗根本看不上。這個錢,主要是給外面幫忙招生的凡人們的薪酬。
“那可是給你報的名,你為啥管我要錢!”阮大樹說道,他自然不會中了阮佟的小計謀。
“我又沒讓你給我報名,而且,去了也不一定能選上!
選上了就要離開家了,我才不去呢!還錢!”阮佟人小鬼大,與阮大樹爭辯。
“你要知道,去了云山仙宗,可就能修仙了!”阮大樹勸導(dǎo)道。
“我信你個鬼,你自己參加了兩次都沒選中。云山仙宗哪有那么好進(jìn),去了也是白去,休想騙我!還錢!”阮佟說道,他扭過頭去,還不屑的哼了聲。
“???你怎么知道我兩次都沒選中?”
阮大樹當(dāng)時就愣住了,要知道自己第一次參加的時候阮佟還在娘親的肚子里呢,第二次阮佟剛剛?cè)龤q,而自己可一次都沒和阮佟說過!
“自然是爹告訴我的,我以前只是沒想羞辱你罷了!廢話不多說,給錢!”阮佟鄙視的看向阮大樹,伸出了小手勾了勾說道。
“我這可是為你好啊,你不是一直自詡比我強(qiáng)多了嘛,沒準(zhǔn)你就被選上了!”
阮大樹繼續(xù)哄勸,“要是選上了,你可就是云山宗的弟子了!吃喝不愁,錢財萬貫!到時候還不是想要多少木巷樓的玩具就有多少?”
“而且,你想想看到時候,腳踏祥云,手持寶劍,飛馳在天地之間,帥氣又瀟灑!
而且一定是要多少錢有多少錢,漂亮的姑娘都上趕著投懷送抱!”
阮佟被說的一下子進(jìn)入了自己長久以來對仙人的幻想,不過他很快就醒悟過來。
“切,我才不稀罕呢,這是你的美夢吧!還錢!”
“唉!你別揪著我不放行不行,錢都花出去了我能咋弄!”
阮大樹此時就只能施展終極絕技,耍無賴!
“你……”阮佟一看自己兄長的架勢,氣都不打一出來,阮大樹明顯是想賴掉這筆賬。
“反正我身上一分錢沒有,都用來屯年貨過年用了?!?p> 阮大樹攤了攤手,臉上寫滿了無奈。
“我不管,你沒錢可以,我要木巷樓里的那個木雕玩具!你想辦法,不然就還錢!”阮佟梗著脖子說道。
“哪個玩具?”阮大樹聞言心里突然有了想法問道。
“我要那個一樓東邊架子上的木兔子!”阮佟說道。
“好,不就是一個兔子嗎,包在老哥身上!”阮大樹拍著胸脯道。
“是木巷樓里一層的那個木雕兔子,帶著花紋,眼睛是紅石的!”阮佟生怕自己老哥故意混淆視聽,又重復(fù)了一遍。
“沒問題!沒問題!”阮大樹甩了甩手,扭頭就走出了家門。
阮佟撇了撇嘴,看著太陽西斜,他開始的把鍋架起來生火做飯。
阮氏兄弟生活在冀州南邊角落里的一個名為“呂家溝”的村莊中。
呂家溝是云山腳下的小山村,云山仙宗其實就坐落在呂家溝不算太遠(yuǎn)的地方。
但是普通人是不能靠近云山仙宗的。阮佟曾經(jīng)去過云山中,遠(yuǎn)遠(yuǎn)的望過云山仙宗的山門,但卻從未去過那個讓他夢寐以求的地方。
因為距離云山仙宗很近,所以時不時地就能看到天上有仙人飛過,在附近也流傳著許許多多云山仙宗的故事。
這也讓阮佟從小對仙人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和向往。
阮大樹為他報名了云山仙宗的收徒大會,他其實心里十分高興。
但是他又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真的去了云山宗,那阮大樹怎么辦。
阮父在前年的時候不幸病逝,而阮母早在生阮佟的時候也難產(chǎn)死了。
自家的那些感情稀薄的親戚在沒了大人的聯(lián)絡(luò)后,沒人來救濟(jì)阮佟兄弟二人。
兩個人就只能在村里相依為命,靠著在云山上摘茶葉賣給商人,街坊鄰里的照顧為生。
阮佟望著雜草叢生的院子和竹簍子里有些枯黃的茶葉,心里不是滋味。
云山上的最好的茶樹自然是在云山宗領(lǐng)地之內(nèi),被靈氣供養(yǎng)的,外人不可能采集得到。
其余的茶樹大多則都是被冀州里的一些員外封上自產(chǎn)自銷的,能夠供像阮家兄弟這種自由采摘的野茶樹并不多。
而且大部分都是雜種茶樹,不知姓名,喝起來苦澀難以入口。
所以阮佟兩人出去采摘完茶樹回來,要仔細(xì)篩選出好的茶葉,然后等待茶商來收購,留下不好的茶葉給自己喝。
雖然雜茶難喝,但是由于冀州人普遍養(yǎng)成的喝茶的習(xí)慣,所以阮佟二人也能勉強(qiáng)入口。
而且,在冬天的時候,還能夠驅(qū)寒,總歸是比清水好一點。
望著天邊的夕陽,阮佟稚嫩的臉龐還有些范紅。
鍋里煮的是中午剩下的米飯熬成了粥,咕嘟咕嘟的冒著乳白色的泡泡,散發(fā)出沁人心脾的香氣。
其實兩個人過得也不算太差,阮大樹雖然看上去吊兒郎當(dāng)?shù)模鋵嵤痔蹛圩约旱牡艿堋?p> 除了平日里上山采茶以外,阮大樹還辛苦的做著木匠鋪里的小工,
這平日里雖然不及阮家父親在世的時候,但也沒有落魄到食不飽腹。
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是臘月二十號了,但冀州云山,四季如春。無論是春夏秋冬,都變化不大。以至于阮佟長這么大了也沒見過雪是什么樣子。